戏镖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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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吴归怎么装可怜,素影就是不肯收容他。吴归只好在附近租了一间房。
为什么是一间?因为他事先跟素影装可怜求收容,事后不能穿帮。对于无处可去的人,一间房,是奢求。就这一间房,还是素影出的租金。潇洒享乐惯了的吴归很憋屈。可也没办法,只能拿素影为他出租金这份贴心来安慰自己,乐住此陋室。
不过,吴归也有他的办法,不让同住,吴归就贴身纠缠。素影出工,他在门口蹲着等他。害得素影不得不给他配了一把钥匙。素影回家,吴归尾巴似地跟着,做饭洗衣打扫房间,连放洗澡水挤牙膏的事情都做得完美无缺,直等到素影要洗睡了赶他走,他才千不甘万不愿地离开。那间陋室,在吴归看来,也不过是分房而睡的一个离得远了点的房间而已。
素影已经无奈之至。
他与熏说不清道不明的争吵伤害的源头,原来是自己儿时好友的恶作剧!素影无力了:他连计较的权力都没有。
他不明白吴归为什么要这样戏弄自己!不说自己与他有十几年未见,就算是好朋友,这种玩笑,开得也太过分了。朋友的玩笑,多少也该有个界限,怎么都开到“闺房”里来了?而且还开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他不是吴归,素影绝对会弄死他——做他这个行业的,不担任何责任地弄死个人,可不是难事,自然会有人去替他们摆平一切。可素影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可撒。因为这个人偏偏就是吴归。如果不是他当年教了自己一招连环锁引起了自己习武的兴趣,他也走不到今天这步。而且,那招连环锁,到现在,都是素影的制胜绝招之一。当然,现在用起来的效果,与他当年初学的时候,可是天壤之别了。他当初苦练这一招,把它修炼成必杀技,就是为了纪念吴归,这位再也没见过的好朋友当年对他的呵护。
吴归要是在正常状态下与素影重逢,素影一定会无比开心。可现在,他是苦乐交加。从小,吴归算计起人来,就是怪招频出,被他算计的感觉,就像嗓子眼卡骨头,吐不出,咽不下。但吴归从来没有算计过素影。他的算计,只针对欺负过素影的人。吴归对素影的所作所为,素影不知道该不该称作算计。从吴归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必不是为算计自己而来。而且,对他好得……让他不知所措。素影猜不出个原由,吴归也不肯说清原由,只说他日后必知。只凭儿时的交情,解释不通。但素影知道,绝不是玩笑戏弄这么简单。十几年没见,拿这种恶作剧来当见面礼,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素影想念熏,希望熏快点回来,或许熏回来了,吴归就不好意思天天跟自己这里来“蹭吃蹭喝蹭聊天”了。可他又怕熏回来,天知道熏见到吴归,又会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醋意。熏在听过连环锁的来历后,曾经说过,他嫉妒那个教他连环锁的人,因为他用一着连环锁,锁住了素影对他的记忆,让素影忘不掉他。结果,他自创了一招化云手,破了素影的连环锁,还非逼着素影练熟。素影气熏霸道,也逼他练会连环锁,只是他从来不用这一招。而化云手,成了素影的另一项绝技。
不管怎么哄怎么劝,都弄不走吴归这个咬住人不撒嘴的乌龟。素影在思念与发愁之中,度日如年。
这两天,素影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想着,是不是熏要回来了?得想办法让吴归去做点别的事情,别总缠着自己。素影,已经感觉出吴归对自己似乎有着别样心思。想到那离谱的恶作剧,素影对吴归的心思,有些害怕。他盼着熏回来,替他挡掉不该有觊觎。
想到熏,素影心里很痛。不过,现在事情弄清楚了,不过是个恶作剧而已,熏,不会再那么气了吧?等他一回来,马上就要跟他说清楚。不过,这恶作剧也很难解释,毕竟,吴归动了自己的身体,那是熏的禁区。
“吴归哥,哪天我介绍你认识个人。他可能快回来了。他是……”是我的爱人!素影想直接说出来。
“不用了”很清楚素影要介绍的人是谁,吴归想都没想就打断素影的话,“我的身份,不宜结交太多人。”嗯,这个借口不错!
“什么身份?”素影很吃惊。这么些日子,吴归从来没提过自己现在的状况,只一味地说自己无处可去。
“杀手!”吴归说出实情。
“啊?”素影瞪大眼睛,浓密的睫毛上下扑扇。他对吴归现在的身份做过各种猜测,唯独没想到杀手这个身份。
这还真的是不宜与人结交,特别是保镖!可是,那自己怎么办?刚见面就要说再见,或者是永不再见?杀手跟保镖是朋友。这太荒谬了。谁知什么时候会对上茬?!
“你紧张什么?怕偶?”吴归斜眼觑着素影,语气飘了起来。
“不是。可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很难相处了。难保哪天……”吞吞吐吐地表达着担忧。
“呵呵,小影放心。你的小乌龟发誓:不管什么样的任务,见到你就中止任何行动,决不令我的小影为难。”吴归信誓旦旦。
又提小乌龟!谁是你的小影!素影简直拿吴归没辙。吴归在素影面前总是自称小乌龟,提醒他在浴室里的娇嗔诅咒。
“不止是我,还有……”还有熏,他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吴归拦住素影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开玩笑!一颗萝卜带那么多泥,偶这要是都应承下来,饭碗可就丢瓷实了。更何况,最重要的是,那坨泥,他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被萝卜带着。嗨!自己怎么把宝贝儿比成萝卜了?就算是萝卜,也是美玉雕的!吴归想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素影,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跟阿康通报了自己的回程安排。熏决定放下一切,无条件信任素影。他想通了,这些年,他每次吃素影的醋,都是干醋。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影儿对他,是百依百顺。他也知道,吃醋这种事情,当个情趣,也要适可而止。这一次,就算是有那么点“实据”,看素影那么急着四处打听自己的下落,也知道他心里装的,是自己。只要影儿不背叛自己,那些眼馋的人,就让他们馋去吧。
为了给素影一个惊喜,熏不准阿康告诉素影关于自己的任何一个字。
惊,是惊到了,喜,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