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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开
    我叫卓轻,不远处,在梨花树下认真绣花的美丽女人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姑姑。
    姑姑说我是卓门的少主,卓门是与唐门并立的毒家,但是我们卓门素来低调,除了一些声望威重的前辈知道,当然,也包括唐门,世间知道的人就寥寥无几了。但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一夜之间,卓门被霄火堂灭了门,那时,世人也只当是霄火堂除了个小小的为恶的门派,至于灭门的原因,姑姑说我现在还不方便知道,我也不便过问,只是在姑姑的教领下,每天研毒,习武,吸纳无尽的知识。我知道,姑姑一直想要我报仇,姑姑曾今是卓门前门主卓七少,也就是我爹的至交红颜知己,他们的友情就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却回味无穷。
    当你最重要的朋友不在人世时,那是怎样的一种悲痛,世间知己难求,所以我能理解姑姑每日对我苛刻的锻炼。
    今天,三月三,我的十八岁生辰,姑姑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岁月不曾在她娟秀的容颜留下痕迹,但磨砺出的是女人所特有的成熟的韵味,如熟透的果实,让人心想采撷。姑姑的一颦一笑无不展现着她的风华。这不,姑姑抬起头,眼中光华璀璨,含笑道:“轻儿,今天是你十八岁生辰了。”
    “恩。”我点头应道。
    姑姑停下手中的针线,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道:“轻儿,你去后山抓几只山鸡来。”
    我应答,起身而去。自从灭门后,我和姑姑就一直居住在无忧山,无忧山野兽众多,毒草也多,但是人不多,住了这么久,我发现山上只有我和姑姑两个人类。
    每年的生辰姑姑都会做一顿丰盛的饭菜,今年也不意外。我很快就猎捕了些山鸡野兔,心情大好地朝回走去。
    斜阳暮,一缕炊烟袅袅,各种鸟叫声在山林中回荡。我点起屋里的烛灯,帮姑姑端菜布往桌上,姑姑擦擦手,温柔地笑看着我,我总觉得今天的姑姑有些奇怪,现在更奇怪,但我也不好多问,端起碗,对姑姑说道:“姑姑也快吃吧。”
    姑姑不急于吃饭,只是笑脸之下是深深的沉思,最后缓缓开口道:“轻儿,你的时候到了。”
    我放下碗,盯着姑姑:“姑姑,轻儿不明白。”
    姑姑叹了口气:“哎,你还记得你所背负的吧。”
    “轻儿知道。”
    “当年卓门与唐门是并立的毒药大家,卓门和唐门总是暗地里较量,有一天两大家也受不了经常地比较,于是约定对方都制出一种毒药,然后把制出的毒药丢给对方去解,先解出者就是天下第一毒。”姑姑看着我说道。
    “那应该是解不出的毒才是天下第一毒吧?”我问。
    “不,凡是毒药,就必有解药,有因必有果,这是我们众多研毒人士共同认同的,毒药在世人眼中恐怖的原因,是因为它杀人于无形,而且时间短,那些高级的毒药人碰了若不立刻服解药便会一名呼呼,这就是世人对毒药无解的认知。世间解不出的毒也会有很多人来解,对于问题,总是有突破点的,所以卓门和唐门才会出这样的题,以个人能力来解决更能彰显天下第一毒。”姑姑说。
    我低头不语,姑姑继续说:“就在你爹解开了唐门毒药那夜,霄火堂的一位长老不知为何闯入卓门,然后无意碰到唐门的毒,立刻躺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你爹马上给他服下了他刚制出的解药,谁知,那长老只是回光返照,说了句‘阴谋’然后就去了,你爹当时大受打击,怎么也无法理解自己制出的解药怎么会要人命,后来验尸才知道,那位长老事前已经服了毒药,体内本就有的毒和唐门的毒一中和,在吃下你爹的解药那就是要人命了,你爹当时懊恼至极,再后来,霄火堂人上卓门讨说法,你爹也是个耿直的性子,结果越说越黑,然后唐门的人在一搀和,霄火堂死认卓门杀了他们的长老,于是,三月三日那天,他们血洗了卓门,你爹在临终前将你交给了我。”姑姑停下来,眼中悲愤之色,有些激愤地看着我,“所以轻儿,今天过后你就下山吧,无论你的毒术还是武功,在武林中已可入高手之列,我相信能打败你的人少之又少,明日你下山后,我自会与你传书,指示你该怎么做。”
    我抬起头,眼中波澜不惊,“恩,轻儿知道了,轻儿不会让姑姑失望的。”说完,我继续埋头吃饭,不知为何今天的饭特别没味道。
    第二日,依旧春光灿烂,梨花翩飞,我告别了相处18年的姑姑,和无忧山。姑姑眼中虽然担忧,但最多的还是坚定。姑姑很厉害,我相信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没有她办不到的,对于仇人,她可以隐忍的等待18年。
    这日下山,我按照姑姑的要求,扮作一个毫不起眼的书生,姑姑说书生给人感觉最无害,因为书生懦弱无能。我着一袭洗旧的白衣,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裹,在山脚慢悠悠走着,18年,这是我第一次下山,第一次下山只是为了手刃仇人,我觉得有些苦闷,但也无奈,背上了这么个人生。
    山脚尽是梨树,漫山遍野的绚烂梨花,我深吸口气,还未呼出时,周围忽然蹦出好几个持大刀的野蛮汉子,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为首的一个皮肤黝黑,满身肌肉,方正的脸,虬髯纠结,正杀气腾腾的瞪着我,朗声道:“打劫!把值钱的通通交出来!”
    我眨了眨眼,心中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山贼啊!果然和书中说的差不多,不过忒煞风景了。
    我立刻装出一副无能胆小的书生样,怯弱说:“小的……小的一贫如洗,哪有可孝敬几位大爷的东西。”
    那山贼一听,眼瞪大了几倍,抡了抡手中的大刀,带着重重地威胁:“恩——?”
    我马上浑身哆嗦:“大……大爷,小的是真没有钱财啊,你,你没有钱财可劫但……但也希望你不要劫色啊。”
    那山贼怒了,啐了声,一脚踢翻我,一把白晃晃的大刀插到我脑袋边泥土里,恼怒道:“你耍本爷玩啊,看爷今天不砍了你几只手脚。”
    说罢,那山贼挥起大刀朝我砍来,我正想丢点毒出去,却在这时,一道清丽的柔美的声音划破树林:“恶贼!休得伤人!”来人一袭红衣,优美的腾空飘出,一剑飞来,一挑,挑掉了山贼手中的大刀,然后优美地飘落,背对着站在我面前。
    “哪里来的蛮丫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拿下他们!”那山贼气囊囊道。一语喝下,山贼们一拥而上,那红衣少女却只是轻笑出声:“呆书生,就在这待着,本女侠我来解决他们。”说罢,红衣少女一卷身,游走在山贼中,轻灵的身形,没有一丝多于的动作,剑法快而准。
    我看着前面混战的人群,红衣少女非但武功造诣不错,而且还非常的美感,一剑一转,无不透露着少女灵动的气息。
    不一会儿,红衣少女就解决了他们,山贼们看不是敌手,俱落荒而逃。
    落英缤纷,墨发翻飞,红衣少女提剑轻步向我走来,姣好的脸上是双带笑的眼,翘起的嘴角透露着主人得意的心情。我眼前恍惚了下,定定地看着走近的少女,少女好听的声音响起:“喂,呆子,回神了。”
    我眨眨眼,摸摸耳垂:“恩,那个,多谢这位侠女相救,在下是卓轻。”
    红衣少女忽然“咯咯”笑开了嘴,我呆呆地看着她,果真笑得比春花还灿烂,女子总是美好的,古人诚不欺我。
    “我叫段绯,喂,呆子,你这是去赶考?”段绯忽然问道。
    我摇摇头:“不是,只是想周游一番,寄情于山水之间。”
    段绯又笑了:“咯咯,呆书生果然都是一个样,文绉绉的。”
    “那段姑娘又是为何?”我问。
    段绯摊开手:“本来我和我一个好姐妹是要回霄火堂的,结果在经过这梨树林时,不小心弄丢了我的佩符,我才回来找的,后来刚找到就看到你被一群山贼欺负,所以我就英勇了一把。”
    我装着羞涩笑,说:“呵呵,要不是段姑娘相救,恐怕卓轻我的命就丢在这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那姐妹还在林外的小栈内等着呢。”说着,段绯脚步生风,快速向前走去,我好笑地看着前面活泼的身影,摸摸鼻子。
    不远处,一条小道横在眼前,路上行人风尘仆仆,一间小而简陋的客栈立在那,行人们或停下,或继续赶路,但这都不足以让人视线停留,让人惊艳的是那坐在客栈棚下喝茶的白衣少女,白衣少女举手投足间尽是高贵优雅,精致的五官,白嫩的可以掐出水的肌肤,眼睛清澈如一汪泉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流出水来,虽然如此美好,但是白衣少女全身笼罩着不可亵渎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尤其那双眼,是一汪泉水,却是寒泉之水,对上那双眼,更是让人由内而外的冷。
    而现在,我就是如此的感觉,我想移开,却又被她那双眼紧紧地吸引。
    段绯欢乐地扑上前,一把抓起白衣少女的芊芊玉手:“小寒星,久等了吧。”
    被叫做小寒星的少女神色温柔地看着段绯,清冷的嗓音如汩汩流水,缓缓道来:“还好,就是眼多了点。”说到这,客栈的喝茶人俱佯装看别的事物把视线移开。
    “那位是?”白衣少女忽然看向我。
    “哦,他啊,他是我在路上救下的一个呆子,叫卓轻。”段绯说。
    我讪笑,白衣少女冷冷地说:“我叫江寒星。”
    我点点头,段绯说道:“呆子,反正你也是没目标可去,倒不如和我们一道,我还可以保护你,要不要去我们霄火堂玩,那里的风景绝对让你叹为观止。”段绯笑呵呵着张脸,我却疑惑,一个冷如冰山,一个单纯可爱,怎么会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
    突然我脑袋一疼,“呆子,傻了,回话啊。”段绯拍了我一脑袋说。
    “恩,恩,可以啊。”我摸着脑袋说,段绯眼却一瞪:“真是个呆子。”
    于是,我和她们一道,上路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和姑姑预想的一样。
    三月是个草长莺飞的季节,我却随他们来到了雪山脚下,因为一直要装懦弱书生,所以我不能在她们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破绽,现在,没用内力御寒的我,只能哆嗦的抱着双臂,我想,我现在的模样肯定难看极了,这不,段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最后眼中同情:“哎,可怜的呆子,这么冷的地方真是难为你了。”
    我勉强扯起一抹笑,江寒星却皱了皱眉,段绯对江寒星说:“小寒星,不是有件大氅么,快拿出来给呆子裹着先。”
    江寒星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我连忙摆摆手:“不,不用了,我,我还能坚持住。”
    段绯却一小手拍下来,噌道:“你都快成冰棍了,再不给你裹点什么,你就别想上霄火堂了,你要是冻死了我还成罪人了呢。”
    江寒星将大氅递给我,冷声:“给。”
    我双手接住,赶紧裹住身体,对她们“呵呵”傻笑,段绯又气又笑:“真是呆子。”
    山脚是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林,空寂,悠远,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雪狐,我想着。
    茫茫的银色树林里,只有我们三行走,段绯一袭火红的衣裳格外的耀眼,仿佛这寂静的世界里就她一个是有跳跃的生命力。江寒星依旧冷漠寡言,尽管如此,倒与这白色世界很是匹配,越发显得她整个人的寂渺空灵。我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地哈口气,搓搓手。段绯偶尔回过头,灿烂一笑。
    走了片刻,树木渐少,不远处就是高耸入云的雪山,我仰头望去,只觉那洁白沉默的外表下是深藏的爆发力,直叫人叹为观止。
    段绯转身,拉过我的手,沉着道:“呆子,待会上山风会很大,所以你一定要紧紧抓住我,千不可松手,知道么?”
    “恩。”我握了握手中的柔萸,心里莫名地好笑。却不小心瞟到江寒星,她正一副快要杀人的表情,一双桃花眼怒气地瞪着我。我低下头,摸摸鼻子,不再言语。
    上山后,寒风刮得我都觉得人要魂魄离体了,段绯走在我前面,她紧紧抓住我的手,看着前面她鲜红娇小的身体,我忽然很想把她拥入怀,她用她的坚强意志力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迈进,此时此刻,我突然很不想照着姑姑的话去做了,为什么我要背着上一代人的恩怨来活呢?这时江寒星蓦地丢来一个杀气的眼神,我纳闷,我好想从没得罪她吧,为什么她总是这么一副想要杀了我的表情?
    顶着要卷走人的寒风走了一段时间,风渐渐小了,我现在只觉,自己就算懂得知识再多,武功再好,在大自然面前,也是渺小无力抵抗的。段绯忽然回头,很灿烂一笑,双眸灿若星辰,我只觉,那一刻——刹那芳华!
    “呆子,再坚持会,快到了。”段绯对我说。
    “恩,我没事。”我说,然后又是呵呵傻笑,段绯瞪了一眼,转过头去。这时,江寒星惊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我们唰唰看去,一块岩石后面,有一个像人形的东西,蜷缩倚靠而坐,但被雪厚厚地盖着,江寒星走去,用手扫开雪,又是一惊:“呀,真的是个人!”
    我们立刻走过去,江寒星用手试探那人的脉搏,然后说:“还有脉搏,但很微弱,我们快点。”
    那少年和我差不多年纪,五官俊秀,此刻面色苍白异常,有些微微发青,我立刻脱下大氅,裹在他身上,段绯也一副忧心神情:“我们动作快点。”
    我正想上去搀扶他,却被段绯拦下,“你没武功,还是别掺和了。”她说,“小寒星,你先带那人离开,我来照看这呆子。”
    江寒星转过头,不放心看着段绯:“那你一切小心。”说完,江寒星运起轻功提起少年很快消失不见了。
    段绯看着我:“我们也快点吧,如果你现在很冷的话,要不要我也像小寒星那样提你,很快就可以到霄火堂。”
    我干笑摇摇头,那样太丢人了。段绯看我摇头,撇了下眉毛,似是不解。
    现在路上只有我们,段绯依旧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过她这次不再走在我前面,而是和我并肩而行,我看着她姣美的侧脸,晶莹剔透,宛如上好白玉,突然我说:“段姑娘,书中有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抓着一个男子的手是不合礼法。”
    段绯却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就好比一个怪物,她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写给妇人和有了老婆的丈夫的,书生果然都是迂腐。况且,我段绯活的清清白白还怕这些闲言碎语。”段绯瞪着她那漂亮的眼,小脸涨的微微泛红。
    我露出一脸傻笑:“呵呵,段姑娘真乃性情中人。”
    段绯转而一笑,侧过头,翘起嘴角,“哼哼”道。
    没过多久,一个巨大的缺口呈现不远处,待走近一看,我确实震撼了!巨大的缺口竟是一个大型凹洞,俯身看去,纵深很广,内里给人火红色的视觉冲击,岩壁光滑的如镜面一样,细看去,竟是一块块的红色晶石,最下面是一片巨大的红色镜面,整个凹坑看起来就是一块内凹的血色镜子。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段绯,段绯得意一笑,抓起我的手:“准备好,要跳了哦。”
    我还未反应过来,人就被段绯带着纵身一跃,向下跳去,强烈逆向风流让人睁不开眼,我勉强地慢慢睁开眼,周围景象如疾速流水般唰唰飞过,这种向下急速坠落地感觉,让我心底有种想要叫嚣地冲动,我困难地转过头看段绯,段绯兴奋着脸,然后大叫着出声,我按捺住内心里的冲动,紧闭双眼,一遍遍默念着姑姑的教训,心里一片片转凉。
    “要过镜界了,小心。”段绯声音在我身旁想起。
    “恩。”我应道,忽然体内感到一阵热流流遍我的经络,我瞪着眼睛看着段绯,满脸诧异,她为何要将她的内力传给我?但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镜界并不是普通的晶石,它是一种流质的液体,只因为它一直平静无波,才看起来像镜面,而过这镜界要用内力来护体和切断它。段绯却这样毫无心机的把宝贵的内力传给一个陌生人,想着,我心里的内疚感越重,如雪球,越滚越大,压得好沉闷。
    通过镜界时,全身就如泡在绵软的海绵中,让人筋骨尽舒。
    “呆子,可以睁开眼睛了。”段绯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摸着脑袋慢慢睁开眼,眼前,再次让我震撼,若说上面是个假相的镜界,那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镜界了,光滑的大理石被打磨得光滑无一丝痕迹,建造在上的红色屋宇地上也倒映出一模一样的屋宇,整个世界给人一种强烈的空间感,游走在这样的世界里,让人觉得如踏虚空,清一色的火红,只觉置身在被火包围的世界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热情和澎湃,只让人心如止水。
    段绯笑看着,拉着我向深处走去。
    “我们要去哪?”我问。
    “我们先去看小寒星他们。”
    来不及细看周围的景色,我被段绯拉地一路小跑。
    穿过一道拱形小门,一座精致婉约风格的阁楼坐在其中,拱形小桥横跨流水架与之上,这里的植物大都是红黑为主,没有一点绿色。
    段绯推开阁楼小门,呼道:“小寒星,我们来了。”
    江寒星轻移莲步,悄无声息从内阁出来,双眼含笑:“小绯。”
    “那人怎样?”
    “无甚大碍,幸好挽救及时。”江寒星说着,捋捋发。
    “爹爹他知道了吗?”段绯小心问。
    “我猜,我们一到盆口处,堂主就已经知道了。”
    “啊——”段绯哀嚎一声,“那爹爹会不会怪罪我随便带人进来?”段绯可怜地看着江寒星,江寒星眼里笑容更甚。
    “现在这么担心,当时怎么就没想到。”
    “哎……不提了不提了,将来兵挡,水来土掩。”段绯摆摆手。
    江寒星带着笑意道:“堂主不会为难你的,你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含着都怕化了。”
    这时,我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段绯紧张地看来,江寒星却一道厉眼,我立刻哈哈傻笑:“没事,睡一晚就会好的。”
    段绯双眼满含担忧关切:“呆子,病了就别强撑着,这里又不是没药。”说着,段绯硬拉着我向内阁走去,我顶着江寒星一道道刀光样的眼神步履维艰。
    内阁有四处厅房,两两对开,其中一间,躺着雪山上救下的少年。段绯将我安排在少年的隔壁。
    “你先歇着,我去叫人给你煎药。”段绯说完走了出去。
    我躺上床,看着床顶,心中忧虑万千,在雪山上时,一只雪鹰埋在雪里的纸条上,是姑姑命令的下一步计划,她要我用毒杀,每日在霄火堂饭食,香薰,灯烛中加入一少许“默药”,七日后,再厉害的人,功力也会在毫无察觉中消去一大半,到那日,刺杀霄火堂堂主段离火是绰绰有余。但纸条中最让我疑虑的是,姑姑说霄火堂还有一个人会帮助我,但她没有提是谁,只说在平时,和七日之后那天,他对我会有重大帮助。我闭上眼,脑中却浮现段绯的脸,再次默念几遍姑姑的教诲,心中却越沉重,最后,我沉沉地睡了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泛黑,段绯吵着我醒来的。
    “呆子,呆子,喝药了。”段绯在旁喊道。
    我坐起身,脑袋晕晕,接过段绯手中的药碗,仰头喝下,然后递给她,继续躺了去。段绯摸摸我的额头,她的手柔软微凉,然后她微微叹口气:“呆子,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轻哼一声,继续睡觉。
    夜深,外面寂静无声,我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一骨碌地爬起,换上一件暗红色夜行衣,运起高超的轻功,毫无声息地在霄火堂穿走。
    我摸进伙房,在水桶中,大锅中,甚至碗上,都投入了些许“默药”,然后在段离火经常出现的一些场合能投的地方都投了一些。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那都是姑姑事先准备好了,在未进霄火堂前,姑姑就要我将这些地方烂熟于心。
    一切做完之后,我悄悄摸回那座阁楼。
    今夜,一切顺利完成任务,我安心地躺上床,闭上眼,却再也睡不着。
    次日,清早,段绯推开我房间的大门:“呆子,你好些了没?”
    我装虚弱地坐起身,看着她:“段姑娘,我已无大碍,多谢段姑娘关心。”
    段绯一屁股坐在我床边,严肃地看着我,将手附在我额上,“恩,好像确实好些了。”段绯自语道。
    “段姑娘,我要起身了,还望姑娘你回避一下。”我说。
    段绯两眼一瞪,面上微微腾起两片红晕,佯装怒,嗔道:“哼,谁还稀罕看你。”说着,段绯走了出去,重重合上门。
    我无奈摇摇头,起身去梳洗。
    待我出来时,正看到隔壁那少年也出门,我对他友好一笑,他却不理不睬,我摸摸鼻子,向厅房走去。
    段绯已布上了一桌饭菜,江寒星正在摆放碗筷,看到我们出来,段绯招呼道:“呆子,快来,吃完饭我爹爹要召见你们。”
    那少年向她们行了一礼,却对江寒星说:“在下唐门少主唐空,昨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江寒星听到唐门时,脸色几不可寻地变了下,我安静地看着。
    “嗯。”江寒星轻一点头。
    入座后,我开始寻思,为什么唐门的少主会在这?如果是来拜访的话,那应该会事先通知才对,后面就自有人来带他入堂,也不会搞的他差点死在雪山上。但是,段绯很快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雪山上啊?”
    唐空只是淡笑:“我听闻霄火堂所在的雪山上有极域雪莲,正巧我在炼制的一味药中需要这雪莲,于是便只身前来,却不幸遇到大风雪,而幸得江姑娘和段姑娘所救,才不至于丢了命。”
    段绯哦了声,说:“你想要极域雪莲,我爹爹那有,待会爹爹会召见你们,你不妨向我爹爹讨要讨要。”
    唐空嗯了声,继续吃饭。
    饭毕,我和唐空被领到霄火堂堂主段离火院房门前,传唤了一声,我被先叫了进去。
    房内,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躺在靠椅里,双目不怒自威,男人交握着手,锐利阴沉的眼里满含探究,身上有种淡淡的血腥气息。
    “你是什么人?”男人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依旧摆出一副怯弱的表情,小声道:“卓,卓轻。”
    男人似乎很不满意,隐着杀气说:“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一旦发现你对霄火堂不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唯唯诺诺:“小生,不敢。”
    “下去罢,叫那个唐门少主进来。”男人吩咐。
    我躬身而退,心里暗暗计较,段离火果然杀伐心深重,卓门之仇,我是下定决心要他不得好过了,无论后面的路会怎样,我也不言悔。
    我出来后,唐空便进去。唐空又是有什么目的,我是不相信他只为极域雪莲而来,难道唐门和霄火堂有什么打算而需要合作?我甩甩头,不多想,今晚还要继续任务。
    段绯这几日一直拉着我到处游玩,霄火堂景致确实不错,这里的树只有枫树,花是彼岸花和未央花,彼岸花是红色,未央花是黑色,红黑相交,让人难以忘怀。溪水淙淙,水面上布着片片枫叶,逝水而去。
    段绯在不远处赤着脚踩水面上的枫叶,她一袭红衣在水中跳跃,活脱脱的林中精灵,我坐在岸边观看,托着腮。段绯忽然转头看着我,眼睛晶晶亮,我知道又有不好的事了。
    段绯笑着向我走近,拉起我的双手,说:“呆子,这么看着又不好玩,来,我们比赛,看谁踩的枫叶最多。”然后也不顾我是否答应拉着我踏进溪水,溪水冰凉,舒服地滑过我的双脚,我被迫开始和段绯比试——踩枫叶。
    我故意总是自己踩着自己的脚,然后哀声痛呼,我手脚笨拙的模样让段绯笑开了花,最后,段绯指点我该如何踩枫叶。
    “要想踩着枫叶,就得先让自己静下来,自己静下来了,那万物都是静的。”说着,段绯站在水里静静地看着流逝的溪水,然后抬起一只纤白的小足,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踩下去,期间,连水花都未溅出。我摆出一副我终于知道了的表情,崇拜地看着她,段绯骄傲地仰起头,说:“哼哼,孺子可教也,现在你来试试。”
    我照她的样子做,却让她笑的更加开心:“哈哈,呆子,你这样子真像一只呆头鹅,哈哈……”
    我摸摸鼻子,委屈道:“我是笨了些……”
    段绯轻轻拉起我的手,信任地看着我:“恩,你确实笨了些,但是在我的指教下,你也会变聪明的。”我无语,只能呵呵傻笑,心里却是高兴的。
    段绯一步步地教我,教的很认真,我一脚踩下去,顿时脸色苍白,这次我的确没有踩到我的脚,我踩到的是段绯的脚,我移过头,段绯眼睛水润,双颊通红,我立刻抬起脚,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段绯瞪了我一眼,我却觉得那眼神春光无限,然后段绯提着裙跑了,跑前说了句:“哼,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笨。”
    我无言站在水中,摸摸鼻子,脚上的那丝滑腻感还在。
    今日是第七夜,最后一天,我做完今天的任务准备回房时,突然敏锐地感到身后有人!我忽的转身向后掷去暗器,那人快速地一一躲过,暗器皆打在了树上。我眯了下眼,心中暗暗计较。
    我横起短剑,朝那人飞身刺去,那人一个滑身,我手一转,紧紧逼着他不发放,借着轻功流转,几番回合,那人突一个腾身,在空中撒下一片雾散,我立刻捂住鼻,抽身倒退,然后迅速追他而去。
    那人轻功远不如我,却狡诈多计,我左手翻出一颗药丸,丢在他前面,药丸立刻无声炸开,一片无色无形烟雾散出,那人身形停顿了一会,然后慢慢转过身,红色的夜空下,竟是唐空的脸,他此刻脸色惨白,双目呆滞,开口问道:“你是卓门。”
    我不语,他继续道:“想不到当年一役,居然还有卓门的骨血存活,想必是那卓门门主卓七少的红颜知己韩玉清救下你。你们这次来是复仇的吗?”
    我冷声:“我没必要告诉你,你来这又是作甚?”
    唐空凉凉一笑:“和你的目的一样,杀段离火。”
    我愕然,问:“为什么?”
    “我想,你的韩玉清姑姑不久后就会告诉你,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很快就会想到了,不过现在,你倒是助了我一臂之力,你以为每日的饭菜和熏香蜡烛被人动了手脚会有人不知道吗,起码我是知道的,如果我没出现的话,你姑姑的计策倒真的很完美,但现在也不差,因为我们的目的一样。”唐空再次笑起,俊秀的脸被他笑得阴森。
    我紧握短剑,看着他不语,现在到底要不要杀他,正在我犹豫间,唐空一声喝:“谁在那?”我立刻飞身冲过去,从暗处抓出一个人,待看清时,顿时眼前一阵眩晕,竟然是段绯!
    此刻段绯涨红着一张脸,眼里满含雾气,哽声道:“你真的是卓七少的孩子?”
    心里一片悲凉,我闭上眼,轻点头,段绯强忍住眼泪,恨道:“原来我才是呆子,我一直都被你耍的团团转,我居然还想找你来看月亮。”说着,段绯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无尽的凄惨,“呵呵……幸好我傻得可以,要不然今晚也不会知道真正的你了。”段绯话声一转,凶狠,戾气,“你们想伤害我父亲,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动他一根汗毛的!”说完,长袖一甩,愤怒地离去。
    “不杀她吗?”唐空问。
    我不语,抬头看向天空的月亮,因为镜界的关系,连平时皎洁的月亮,现在也是鲜红。
    唐空继续说:“因为你喜欢她是吗?”我怒瞪他一眼,唐空不以为然,“果真如此,那韩玉清也没有教出一个合格的杀人工具。”
    待唐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贴身至他身前,短剑横在他脖子上,杀气四溢,我看见唐空额角有汗冒出,我冰冷说:“现在是合格的杀人工具么。”
    唐空轻笑,不语。我抽剑离去。
    唐空独留,自言自语:“合格的杀人工具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坐在床上,脑中出现的一直是段绯那悲戚的脸,我将脸埋进双手中,心里一团纷乱。何时起,我这么看重她了?
    正在我沉思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进来。”我说。
    推门而入的不是唐空,更不是段绯,是江寒星,她依旧一袭白衣,依旧出尘脱俗的不忍亵渎。
    “什么事?”
    江寒星看着我,不说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丢到我手上,转身,清冷说道:“不要辜负了姑姑。”
    我突地抬头看去,满脸惊愕,江寒星却不理,离开了。
    我展开字条,是姑姑的字迹:“轻儿,我已知你与段绯的事,不要忘了你是卓七少的儿子,明天务必了结归来。”
    我握紧手中的纸条,沸腾的内心慢慢转为平静,睁开眼,我认定的事情只有一个,我是卓门的少主,我是卓七少的儿子。
    我简单整理了下仪容,然后去敲江寒星的房门,江寒星就在我对面,我现在知道姑姑说的会帮助我的人就是江寒星了,只有她才能绘出霄火堂地图,只有她在我每夜出去任务时会为我遮掩,也只有她,每日过着我下了“默药”的日子还能在我没发现的情况下来到我门口。
    江寒星拉开门,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对我说:“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现在,你去完成你最后的任务,这是姑姑为你打造的剑,我想,应该很容易就能杀掉他,因为上面注满了姑姑的仇恨。”
    我接过剑,问出了长存已久的疑惑:“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不待见我?”
    江寒星却笑了,微展的笑靥很美,璀璨夺目,就好比盛开的雪莲,无暇的让人窒息。
    “因为我不喜欢看你那样。”江寒星说。
    我摸摸鼻子,提剑离去。
    红色的月夜下,我站在段离火院中,想着该怎么说,却这时,屋内传来段离火的声音:“想死,未央海见。”
    语罢,我飞身朝未央海赶去。未央海,是因为那里种的全是黑色未央花如海一般,段绯曾对我说过,彼岸花是遗憾,未央花是希望,因为未央花总在黑暗散尽时开放,那一刻,全身黑漆包裹的未央花会开出白色的花瓣。但我一次也没看过。
    我早早到了未央海,血红的天空,漆黑的海,现在离黎明还有段时间,所以未央花都是一个个的黑色花骨朵。
    段离火已立在不远处的中心,他朗声问:“你是卓七少的儿子?”
    我点头:“是。”
    “那你是杀我而来?”
    “是。”
    “很好,因为你是卓七少的儿子,所以你必须得死!”
    说罢,段离火持着弯刀如矫捷的猛豹向我飞来,我偏身而过,长剑在红色夜下如嗜血的野兽,一剑剑的剑花千转万变,快速的让人看不清我的路数,段离火虽然中了“默药”,但怎么一点也不见他有所消弱,尽管疑惑,我也只能求胜不能败。
    血色夜空下,黑色未央花海上,一阵阵刀光剑影,人影翻飞,卷起花瓣无数。
    段离火的刀法很霸道,强劲,刀刀致人于死地,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我招架的有些疲倦,幸好我轻功卓越,在他刀刀要命下,我往往游走而出,现在,我们已经斗了几十个回合,段离火轻敏的动作开始有些迟钝,想必先前勇猛的状态全是他装出来的,现在他终于抵不过“默药”的药性了,我赶紧趁热打铁,立刻反守为攻,一剑比一剑狠厉,一剑比一剑快速果决,段离火被我逼的境况越发窘迫,突然,他蹲下身,我知道,他已经彻底油尽灯枯了,我举起剑,正欲狠狠砍向他时,突然,我的胸口处一凉,一柄银剑贯穿我的身体,我艰难地转过头,是段绯泪流满脸的小脸,此刻,她的双眼,像流不尽的源泉,清泪滚滚而下。
    段离火蹲着身子,抬起头,眼里尽是嘲讽。突然,空中出现一片黄色烟雾,黄色烟雾正好可以包住我们三人,我瞥见唐空在不远处负手而立,脸上一片笑靥。
    我想也没想,立刻推出身体里的长剑,将段绯远远向外推去,段绯惊愕地表情,我轻轻一笑,软倒在地,这下,任务也完成了,这黄色的烟雾我识得,是“化水绵柔”,人沾到即死,最后会化为一滩血水。我认命地闭上眼,忽然,一阵清新的莲香扑过,江寒星一袭白衣飞来,卷起我,将我带离,我睁开眼,看到江寒星担忧的眼神,我猛地向下看去,因为我不认为江寒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正巧,黎明到,满地的黑色翻泥土般一片片变白,红衣的段绯在白色中格外鲜艳,但是,此时的她像失了灵魂。唐空双眼一直胶着在江寒星身上,最后,因失血过多,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过了三日,这一天,梨花落尽的时段,江寒星一直守在我床边,我艰难地发出声:“水……”
    伏在床边小憩的江寒星立刻醒来,然后给我倒水,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为我忙碌的她,直到她将水递到我嘴边,我才晃过神。
    不久,姑姑进来,姑姑看起来心情很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真实的姑姑,她脸带笑,一直笑到眼深处,姑姑坐到我床边,轻手抚着我发,说:“轻儿,你这次做的不错。”
    我低下头,看着水杯默默不语,最后,平静道:“姑姑,为什么唐空会在那,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姑姑叹口气:“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原来当年卓门灭门一案还得从霄火堂选举堂主时说起。那年,段离火只因十三长老反对所以堂主之位一直悬着,为了尽快当上堂主,就生出了要除掉十三长老想法,这时,卓门和唐门为天下第一毒而比试,于是,段离火自告上门,说‘你为我除掉十三长老,我为你夺得天下第一毒’,当时唐门的掌门唐渊海答应了,给了他那时用来比试的互换的毒药,卓七少的毒。段离火掺进十三长老的饭食中,十三长老立刻发病,唐渊海出面说,此乃卓门的毒,非卓门解才可。后来,十三长老冲进卓门,在不知的情况下碰了唐门的毒,卓七少给他刚制出的那解药,结果药药相克,那十三长老在临死前才知,这一切都是阴谋。一切归于平息后,近几年,段离火和唐门因为利益越来越相处不好,段离火放言威胁唐渊海,‘我手上还有当年灭卓门一案你们唐家的证据’。唐渊海害怕,便派了他儿子唐空出马,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姑姑说完喝了口茶,又道:“不过唐门也不会安宁了,唐空杀了段离火,段离火那女儿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
    姑姑说着,阴阴笑了起来,我捏紧手中的茶杯,强忍住眼中的愤怒,直到姑姑离去,我才将那茶杯甩出。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背上这样的人生。
    一年后,又是三月三,梨花开,姑姑已经游迹江湖去了,而我早已搬出了无忧山,在一处安静的乡下,自己盖了间陋舍,周围种满了梨树。下午,我躺在躺椅里,阖眼小睡,脑里却一直浮现那年,同样的梨花开时节,段绯那灿烂春花的笑。雪山上,她坚强的身影,刹那芳华的回眸,枫树林,她滑腻的小脚认真地踩着枫叶。我不禁轻笑。
    江寒星突然走到我身边,看着梨花说:“你还是这么喜欢梨花。”
    我不语,她继续说:“段绯要成亲了。”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苦涩一片蔓延,但我淡笑,我知道,此刻笑的很难看。
    江寒星摇摇头,叹气:“其实,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我这次来也想了很久。”
    我依旧不睁眼,静静地听她说。
    “其实你不是卓七少的孩子,我才是。”江寒星一说完,我脑中立刻炸开来,立刻睁开眼,不解,愤怒,还有受到欺骗的侮辱,我只觉我的世界颠覆了,被颠覆的一塌糊涂,如一只小舟,摇摇飘打在惊涛上。
    “姑姑在接受卓七少孩子那刻起,就算计好了,她怕我最后会死掉,于是就将我安排在霄火堂做内应,而从路边捡来的你,则成了我。”江寒星一字一句平静说,我脑中一片空白,沉默了很久,我最后惨烈一笑。
    “哈哈……想不到到头来我什么也不是。”
    突然,我止住笑,冷冷看着江寒星,话语清晰:“你们两个把我耍的真好玩啊。”
    江寒星撇开眼,说:“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卓七少的孩子,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希望的吗?”江寒星有些愤怒。
    我沉默,心里想着,段绯要成亲了。
    “他们什么时候成亲?”我忽然问道。
    江寒星一愣,随即说:“七日之后,新郎是绝剑山庄少庄主,程轲。”
    我起身,回屋,拿出长剑,江寒星看着提剑的我,眼中淡淡哀伤。
    既然我不是卓七少的孩子,那现在的,以后的,是不是就是我自己的人生了,前部分的人生已经伪装度过,现在是我自己了。
    “我要去找段绯。”我对江寒星说,江寒星默默流泪,我不知她为何流泪,但我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说道,“以后再也没有卓轻了。”
    说罢,我转身离去。
    END
    阿卜拉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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