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之時 —— 序幕開始之章 時間流逝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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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被血色笼罩,蓝紫色的闪电从天际划落似要将这血红撕裂开来。
闪电密集呈牢笼之势将一人围困其中,那是个青年男子双手结印,着苍翠儒衫,身形略嫌清瘦单薄,却似纤竹般看似柔弱却透着韧性,身姿挺直的立在血红天地间,血红中一抹苍绿矛盾却和谐。
被雷电劈在红色土壤形成点点焦坑,漫天烟尘中蔓延着刺鼻的焦糊味,狂风卷挟着碎石尘土随着电闪雷鸣涌向男子,男子神情悠然带着盈盈笑意仿若未查,凌冽的攻势转瞬将其淹没却又突兀消散、无声无息,只余漪波淡淡。
男子直视前方满面柔和,只是弯弯的笑眼中泄出一丝凝重,转瞬即逝,叫人瞧不分明。
面前的血色空气稠密凝实到肉眼可见的地步,宛如血液潺潺流动波纹阵阵,稠密的空气上撕开一条狰狞的裂缝,缝隙边缘不时溅出电弧火花缓缓蠕动合拢,好似巨兽正在吞噬着口中的光芒,但灼目光芒不甘受制挣扎外溢,胶着着。
光芒中传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浑厚磁性的音色却因怒火而尖锐变调:“汝~汝好大的胆子!竟把孤皇放逐进这时空静流之中!汝忘了!这整个世界,包括汝!都是孤皇所创造的!孤皇,便是这世界主宰!孤皇便是这天!而汝,竟然妄想毁了汝的天!可笑,没了天汝这流云还有何意义存在!汝疯了不成!”
竭力的嘶吼,字字句句间带着刻骨怨毒、不甘、恨意以及背叛的苦痛与失望伴着缝隙中罡风炙浪及空中倾泻下来的雷电向男子呼啸直来,所到之处卷起的石块沙砾瞬间化为齑粉、湮灭。
男子身边无形的结界妄图化解这凶猛的攻势,但罡风雷电不见颓势反而愈见狂暴,片刻结界如琉璃般碎裂四散,瞬间将男子吞没,不知几何渐渐散去。
男子身形渐渐显露,只是看起来甚是狼狈,倒也没什么损伤,衣衫凌乱,束发的丝绦不知所踪,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已不复存在,浅栗色的发丝泛着蓝紫色异光披散开来,随着气浪余波摇曳着,温文无害的形象此时看起来带着几分诡异的邪佞。
男子依旧牢牢盯住砌墙上的裂缝,法诀手印依旧变换着,越来越快,只见一片残影,即便这样男子的动作依旧精确万分,无丝毫的错误停滞。
光洁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沿着额角鬓边流下,滴在红色土壤上,点点斑驳,男子直视着那刺眼光芒没丝毫迷眩晃目之感,专注的好似凝视爱人一般,看似深情却带着冷意。
合拢的速度快上了些许,男子脸上醉人笑意不觉间又加深了几分,泛着不正常潮红的颊上凹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几分无邪,几许妩媚以及几丝妖异。
印诀终于完成,男子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手持宽大的袖摆轻拭去额边颊上的汗滴,随手捻去腮边几缕汗湿的发丝。
男子望着白光半晌,微笑道:“尊贵的神皇陛下,请您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呵呵呵,不会有人出现的,毕竟您不是早就预知到今日局面,亲手把您的孩子们封印的封印,放逐的放逐,自己种下的果嘛!终归要自己尝的!呵呵,如今想来,就连在下不也是您怕压制不住,才放到眼前来防备着的,不是吗!嗯~”
声音温润清澈,片刻的停顿中像是无限缅怀,又似无限感伤,但霎时便敛去,依旧云淡风轻的微笑,只是笑意中夹杂着狂傲与嘲讽。
“呵呵,过去种种,在下也懒得再提了,不过在下似乎过于隐忍了,才会让您以为一切合该在您的掌握中。不过在下现在要让您明白,流云无形,束缚定型亦只是一时权宜。天又怎样!时机至,流云定将这缚身枷锁弃之!毁之!决不留恋!唉~好了,神皇陛下,您能在最后的时刻听听在下郁积许久的肺腑之言,在下当真荣幸之至!时候不早了,便是出现,又当如何!陛下,就请您安心的去吧!呵呵呵呵。”
讽刺的话语,讥讽的态度刺激着神皇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原本准备最后一搏的神皇彻底癫狂起来。
疯了似得诅咒着:“苍弃流云,苍弃流云,你这个无心的怪物,我诅咒你!哈哈哈,你不信血泪,不屑情爱!呵呵呵,可是你却摆脱不了,摆脱不了!既定的相遇,注定的悲剧,你不是高傲吗,却爱上了被你视为蝼蚁的存在!哈哈,彼此折磨吧!痛苦吧!沉沦吧!在这不堪的浊世中游荡,呵哈哈哈哈,不~死~不~休~哈哈,你注定被情爱所伤所毁!我诅咒你,肉体鲜血淋漓无一丝完整!灵魂溃烂化脓化为飞灰!哈哈哈哈,我诅咒你,求不得!舍不弃!离不了!哈哈哈哈,我,谨以我神皇之名,舍我所有,倾我全部诅咒你永生永世!”
缝隙随着神皇的话语聚拢闭合,刺目的白芒彻底被血红所吞噬,诅咒的话语被隔绝,却又似在空气中回荡飘散,但带着神皇刻毒恨意的诅咒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吗?
“苍弃流云,苍弃流云啊~苍弃流云吗!”男子喃喃品味着,突然,原本轻轻的低笑无法压抑的转变成肆无忌惮的狂笑:“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苍弃流云,到底是这苍天弃我流云!还是我流云不屑,自愿弃这苍天而去!嘶~嘻嘻嘻,神皇陛下啊!吾最尊贵的神皇陛下啊!您怎会如此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笑够了,渐渐平复下来,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信手一划,一根竹绿色的丝绦倏然出现在掌中,束好散乱的发丝,整整身上的儒衫,一派温和,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的癫狂之感。
收拾妥当后,男子微笑着望着血红虚空缓缓道:“吾友,戏已经结束了。多年不见,就不打算好好跟老朋友叙叙旧吗?”
话音刚落,平静的虚空上泛起金芒一闪,男子面前已多了一位身材壮硕青年和尚及一名赤发红裙的端庄女子。
沉默…女子赤色双眸带着淡淡哀愁,幽怨的眼神看向男子,欲言又止,男子淡笑回应,两人静静对望,似是等着对方先开口。
尴尬在无声中蔓延…和尚无法只得率先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沉默,与其年轻的外貌不同,听起来竟如残年老者。
“洛禹”未说完便被男子戏谑的打断:“苍弃流云,从今日起这便是在下的名字。至于原来的名字嘛!就陪着咱们的神皇陛下一起沉入这时空静流之中吧!呵呵,无我吾友,请不要妄图对在下说教。当年你被神皇打发到亦非台,饱受轮回之苦,空有力量却离不开那方寸之地,只能靠着神识附体这种不上台面的把戏方能出来片刻。啧啧啧,可笑,为世人付出所有,却得不到回报,很不甘心吧!呵呵,现在神皇消失了,你身上的枷锁也没有了,你该开心才是。以后就不用在附身在别人身上了,呵呵,不过你的眼光还当真奇怪!吾友请继续!”
无我和尚被这一通强词夺理的抢白噎得是面色通红,半天缓不过劲来,本就圆睁的虎目瞪得老大,盯着苍弃流云只会不停的说着“你”字,反观苍弃流云脸上依旧挂着甜腻笑容,看起来无害之极。
见状身边一直缄默这的女子不由眉头深锁,不赞同的出声呵斥:“够了,洛禹,你闹够了吧!”
“是苍弃流云,”男子睨了女子一眼,歪了歪头,轻飘飘的纠正着女子的错误。
女子顿时怒极反笑:“呵,好,很好,你做得真好!洛,咳,那个,流云!无我开不了口,我来总可以吧!”
说着询问的话语,但是女子没容苍弃流云反应,兀自道:“神皇就是个疯子,灭世也好,掌握一切也罢,与你何干,你跟着发什么疯?竟然还瞒着我和无我擅自行动。你本领很强啊!如果,如果我和无我不知情出手了,怎么办?如果你能力不及,被神皇逃出来,又怎么办?你有几分把握?面对神皇的雷霆之怒,有何后果你可曾想过?是如那人般,肉体被毁,灵魂被封吗?还是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天地间?告诉你,当年的事神皇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便是你也不行!谁都没资格为你求情!神皇亦不会留情!你到底知不知道,明不明白!”
女子声音愈发激动,竟带着一丝哭腔,火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后怕与不安,羸弱的身躯不可遏止的微微颤抖着,环胸的双手不觉收紧衣袖被捏出道道皱褶亦毫无所觉。
男子轻笑一声,淡然道:“卿玉吾友,请不要搞错了在下不是那个失败者!你的关心在下心领了,在下的生命在下自会操心,断不会叫汝等难做!所谓的求情!呵,那是对弱者的施舍,在下用不着!当年那人没成功的事,如今在下却成功了,是不是很讽刺!不过在下很感谢你们没打乱在下的计划!苍弃流云在此谢过二位好友!”
女子气的脸色发红,双唇轻颤,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你…你,亏了那人当年视你为手足,处处以你为先,你,你竟然,竟然如此轻蔑与他,你…你…不知所谓!”
“呵呵,好一句视如手足,那人到底有何目的,难道还要在下点明吗?他和神皇是没有差别,在下眼中根本就是一人。哼!你们视他为知己,甚至倾心与他,但可曾了解过真正的他,还妄图从在下身上找寻那人的影子,委实可笑!”
“你…”卿玉气的大口的喘着气,未免苍弃流云再口出恶言,索性闭目不再理他。
看着僵持着的两人,无我和尚只好当起和事老来,试图缓解下气氛:“阿弥陀佛,洛禹…”
“苍弃流云,谢谢!”再次被打断了话语,纵使佛也要冒火了,和尚恶狠狠的剜了苍弃流云一眼,努力的平复着怒火。
片刻后方才开口:“咳,流云施主,过去的事,皆为命数,吾等不提也罢,便让它随风而去吧!不过,今次实在是过于凶险,虽然成功,解了灭世之危,可后续的麻烦却也余下不少,光是少了神皇之力的引导和保护,会将世人至于何种境地呢?”
苍弃流云淡笑着言语却犀利不留情面:“世人!呵呵,神皇消失与凡人何干!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仰人鼻息,连蝼蚁都尚且不如。世人若真如此,留之何用?倒不如灭了干净!呵~于在下而言,一切不过利益尔,何必如此虚伪做作!受罪!不要擅自算上在下,在下没这等觉悟。不过嘛~若真有何变故,生为持衡者与传承者的二位断不会袖手旁观吧?呵呵。”
早已了解苍弃流云的性格,所谓的解救世人亦只是目标恰好一致顺带而已,对于他的回答,无我并不意外只是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如此收拾残局还是无我和卿玉。
无我妥协的安排着:“阿弥陀佛,老衲知流云施主不愿俗事缠身,但求施主当真不要涉入其中,这样相信以老衲与卿玉施主的能力还是能保的住这凡尘发展的。算了,这些事稍后再安排亦不算晚,当务之急是施主身上的神皇祖咒,此事非同小可,万万当不得儿戏!唔,以吾等三人之力或许可将诅咒转移到名字上,再将其封印,然施主你切不可再以此名自称。虽耗法力但只要施主你平安,也算不得什么。身为好友吾等亦可放心。唉~如此说来过去的好友如今有联系的亦只剩吾等三人了。”
“呵呵,何须如此麻烦,这个名字早在很久之前就是在下的,如今好也算物归原主了,在下断不会放弃!你们也无需担心,还是把法力用在需要的地方吧!呵呵,爱~吗~”酒窝深深如旋涡般叫人不自觉的沦陷其中,只是言语间对于情爱带着浓浓的不屑之意。
“呵,神皇本尊都被放逐了,诅咒而已,又当如何?云,无拘亦无束。情爱之事,在下看来本身就是诅咒,自寻烦恼!无我吾友且看看吾友卿玉被那人的柔情蜜语所蛊惑,守着那无望又可悲的誓言,终日被失望所纠缠,心如她所守护的静诺沙漠一般渐渐枯涸,多么的无奈又无趣啊!就连那家伙也是,为了那人倾其所有,结果呢?神皇当初就该狠些,消失了方才干净。一群痴儿…都是…”
在最危险艰苦的时候苍弃流云依旧能微笑面对,可此时如同面具般镌刻在脸上笑容却随着逐渐低弱的语言而消失,唇角上翘的弧度逐渐拉直,总是眯缝着的弯弯眼眸,让人得以窥见紫色的瞳孔如最纯粹紫水晶带着无机质的透明质感,眼眸深处隐藏难以言语的晦暗寂寥沉淀、堆砌。
看着卿玉火色却如被寒冰冻结般的忧伤双眸,苍弃流云正色道:“卿玉,身为老友,在下劝你,早点那人忘掉吧!他是无法带给你幸福的,带给你的只会是无尽梦魇!这么多年,在下希望你可以幸福,如同以前一样。而不是现在这样,你看看现在的你就是一团被冰包裹住的火焰,苟延残喘而已!”
随着苍弃流云的话语,卿玉面前凝结出一面银色水镜映照着女子倾城容颜,只是周身的火色依旧无法掩盖孤寂凄凉的氛围。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这,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哼!随便你吧!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哼!”卿玉被苍弃流云难得的正色怔愣片刻,但随着多年的伤口被无情的揭开,丢下气话便拂袖而去。
“阿弥陀佛,施主你,唉~也罢,你也好,卿玉施主也好,世人也好,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老衲也仅是个旁观者,尽人事,听天命吧!施主你且好自为之!唉~舍是苦,得亦是苦~离是苦,聚亦是苦~死是苦,生亦是苦~都说老衲受轮回是苦,却不知永生亦是苦~万物皆痴,众生皆苦~痴也,苦也”随着一声长叹,无我和尚的身影渐渐融入无边虚空之中。
静谧的血色天地间只余苍弃流云一人,听着无我临走时留下的禅机,苍弃流云深思起来,静默良久后,了悟般狂笑起来:“爱啊!哈哈哈,云,无拘无束亦无心,无心即无痴,无痴即无苦,即无所求,亦无所痴。无我吾友,经你提点,在下明白了,虽然无奈,终会发生无可避免,但若那人不在来了呢?既然两人都那么痛苦,那么就消失一个吧!毕竟活着才是最苦的,不是吗!哈哈哈哈哈~”
狷狂的笑声中,竹绿色的身影渐渐淡去,微风拂过徒留血色一片。
一切归于平静,尘世依然平和缓慢的前进发展着,如苍弃流云所言一切都没有改变,或许对于凡人而言,所谓的神皇尚不如一碗米饭来的重要,消失的神皇,多么讽刺而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