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那些命运的齿轮 第十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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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几人看严冰追着那枪手去了,当下的情况也得到了缓解,都同时松了一口气,但在他们都稍微松弛下来时,又马上反应过来了此时古怪的形势。
原本来挑衅的白玉堂,已和展昭一起在护着那皇子,而那两名杀手,也不知不觉地加入到了保护展昭和那人的行列,现下危机一解除,几人又迅速地恢复了各自的立场,烨和佑退开了一步,跟他们拉开距离,摆开了进攻的架势,严阵以待,展昭和白玉堂也同时回护到了泽煜身前,凌厉的目光紧盯着那两人,以防他们再有什么动作。
这时,佑略低下的目光瞥见了展昭垂下的右手,指尖正汨汨地滴落着血珠……
“烨,这次就到此为止吧,他受伤了……”
烨闻言,看了看展昭,果断地收了招式,对他们说:
“今晚就先这样吧,皇子殿下,下一次,我们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
说完,他又转眼看向展昭,一会儿后,才开口:
“逸辰,他不日也将抵达,你……看着办吧。”
展昭听这人有些犹豫地这样对自己说,心下奇怪,但还没等他发问,那两人便动身,在几个起落后,不见了人影……
白玉堂见敌人已退去,终于得以收了心转向那人。
“你……”
“你……”
他刚开口,却见那人也看向自己,正要说什么……
两人这一下子对上了眼神,话又突然说不出来了,刚才那没有多想地顺着情势就要脱口而出的句子,在接到了对方特意投过来的目光后,不知为何又停顿在了喉咙里……
展昭咬咬牙,还是抢在那人的前面开了口:
“你快去协助严冰!那人很可能是他的大哥,他也不好处理……”
“……”
白玉堂看他捂着右臂上扔在渗出鲜血的伤口,眼神里却是为着别人的担忧和固执……
不管我们之间有了多少的隔阂,这颗心却仍是顾自地在为你疼着,不顾我的骄傲和自尊……
白玉堂硬是咬牙忍下了心中的疼痛,没有再说话,转身追过去了……
严冰追至了那枪手的狙击点,看到了他的身影,那人似也并不着急离去,而像是有意在等着自己一般,严冰也只得暗暗苦笑。
逃避原来也只是一种暂时的止痛剂而已,麻木了神经,却蒙蔽不了心,什么也无法改变……
就在他们看清了对方的一瞬间,都以相同的快速,抬手瞄准了彼此就是数枪!
同样精准的枪技和同样迅速的身法,使这瞬间电光火石的碰撞,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二人避开贴着身侧擦过去的子弹,几步跑至了遮挡物的后面。
两人在掩体的后面快速地换了弹匣后,都打算趁对方喘息的短暂时间,率先压制住对手的火力,占取先机,谁知当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装备好枪械,探出身体射击的时候,都被有着同样想法的对方,以同样迅速的动作又逼回了掩体后面,一时僵持不下……
果然什么都没有改变,战胜不了的彼此,忘不了的对方……
那一起成长的足迹,也曾以为永远不会分离,现在才知道,原来到不了的,就是永远,那忘不了的,便是曾经了……
“冰,怎么一回来就捣乱!这次的对象可是一笔大生意,你在外面胡闹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收心回来帮帮家里了?!”
严冰听到那人在掩体后面对自己大声说,也勾起嘴角回他:
“大哥,我才要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用别人的生命来赚钱这种生意,够肮脏了!”
“呵……这样说,好像你有多干净似的!我们是一起长大,一同出道的,你的手上有多少鲜血,我最清楚!别再跟我说那些天真的话了!我们的命运从我们第一次开枪杀人的时候,就早已注定,我们谁也逃不掉!”
严冰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咬着牙,却不能说出话来……
“当初就是知道你这小子在某些方面死脑筋,我才和父亲设计让你去执行那个无罪的人,原本是以为你做了以后,过了这一关就好了,谁知你竟是这般地固执!跟我们大闹了一场后,就再也没回来!现在你回国了,却又想与自己的家人对着干吗?!”
“你是说……那时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委托人,那个人,只是你和父亲为我选出来的?”
严冰不敢相信地反问那人,握着枪的手仿佛也染上了枪身的冰冷,从指间传来彻骨的寒,一直冻到心里去……
“没错!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因为你而死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生命只是一场幻觉,但它是一场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的幻觉……”
不知什么时候,那人已经趁严冰心神动摇的时候,靠近了他,此时随着他的话音渐落,他的人已经站在了严冰依靠着的遮挡物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严冰,手中拿着的枪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严冰却只是无法移动地看着眼前这个外表干净俊秀的青年,想着这样的洁净下面,原来掩埋着那么多鲜红的血,就像这个外表天真可爱的世界,我们以为一切的肮脏离我们是这么遥远而不着边际,其实那些美丽的,也不过是一场幻觉……
就在那人残酷地微笑开,将要有所动作时,他在瞬间察觉到了异常,他想要紧急地退开,却仍快不过破空飞射过来的匕首!
随着“当!”地一声,他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向外划出去了一段距离,他的右手手腕,尽管已经立刻用左手捂住了伤口,但还是难以抑制住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笨蛋!你在发什么呆?!像你这样的枪手还被人用枪指着头部,太逊了吧!”
严冰转头看去,见是那如雪的白衣人,沉着脸缓缓走近自己的身侧,无情的灰色眼睛与前方的敌手傲然对视……
“呵……帮手来了啊,也罢!你一向任性不羁,就让你在外面再流浪一些时候,不过你记住,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我会让你乖乖回家的!”
说完,严睿又含笑看了白玉堂一眼,才终于转身离去。
“什么啊!嚣张的家伙!”
白玉堂看着那人的背影,皱眉低声骂了一句,当他转眼看向严冰时,却看到他微低着头,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仍是可以看得出他有些苍白的脸色……
“喂,不要紧吧?事到如今,你不必管他说什么!只要不放弃地寻找,总会找到一个地方,可以安放我们的全部!”
严冰听他这样说,抬起头来,对他笑笑:
“你倒是很有信心,你找到了吗?”
白玉堂看着他有些悲伤的笑容,只觉得心中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也颤抖了起来……
那安放着我的全部的黑色眼眸,我曾发誓要守护其中的每一丝快乐,如今却让它染上了因着自己而生的悲伤和寂寞……
原来痛彻心扉的爱情是真的,幸福却是假的。
这样,你还愿意看着我微笑吗?
展昭和泽煜被分别带去处理伤口,展昭伤在手臂,本也无大碍,只是子弹穿透了过去,血流得多了,被染湿了一大片的衣服,让人看上去心惊……
展昭由着这里的私人医生为自己包扎着手臂的伤,心思却离不开今晚发生的事情,严冰和白玉堂追着那枪手去了,按他们两人的身手,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今晚的这一片混乱形势,说起来也恰碰上了他们二人到来,否则这刚好遇到了一起的两拨杀手,光凭自己和这里的人,是难以抵挡的……
想起了那个人,展昭心中仍是禁不住苦涩,那人纯粹又直接的性子,本就是融化了自己哀愁的阳光,珍贵得让自己羡慕和珍惜,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温吞性格,与那人相去甚远,偏偏二人又有着相同的骄傲,这一磕碰起来,便是两败俱伤……
原来爱情是如此盲目,就连一向自认沉稳冷静的自己,也会被它迷惑得找不到了方向,却仍是天真的想要往前走,哪怕手脚都被荆棘划出了血痕,也傻傻地不懂回头……
展昭正在顾自地走着神,忽然感到自己身旁的医生在给自己打好了绷带上的结后,就站起来恭敬地向正走近他们的人致意,他才回过神来朝那人的方向看去。
“你还好吧?”
泽煜走到他的身前坐下,轻声问他。
“我没事,倒是你的伤,没有大碍吧?”
展昭勉强扯出笑容,也向他问道,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展昭敛了神情,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我原以为只是你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现在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你们的事情,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个名叫逸辰的,到底是什么人?”
泽煜对上他的眼睛,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才悠悠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与展昭的问题毫无关系:
“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那个穿白衣的人,是你的什么人?”
展昭听到这个问题,只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是我的什么人……
展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个问题,有了近乎决堤的悲伤……
“我以为的勇敢,原来躺在你手上,
我努力微笑坚强,寂寞筑成一道围墙,
也敌不过夜里,那最温柔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