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の語 - 白驹过隙  惊鸿落影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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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寄语:
    请勿将此文当做完整篇来看待,就当做是一部小小的番外,一篇美丽的片段,一段未完结的梦,一个美好的遐想,一朵未绽放的花苞,一段沉醉的回忆。
    那年,黄花满坡,蟹肥酒醇时节。
    萧落初出茅庐,意气风发,年少轻狂,不知隐忍。锋芒毕露换得千金美酒,如花美眷,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偏偏有秦夙桐这颗顽石好友。刚即弱冠,却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说,夙桐,好好的青楼是给你品那什么劳什子的诗词的地界儿?”痞痞地冲怀中美人一笑,笑闹着就着那芊芊玉手嘬了口桂花醇酿,萧落叭咂着嘴和对面的人儿抱怨。
    在京城,谁不知江南米行萧家小少爷大名。虽为庶出,可小小年纪便独自离乡背上,短短一年便已闯出名堂,谁还记得那庶出可欺毫无身份的萧家少爷,他们只记得行事雷厉风行的萧家少主萧落。现如今萧落已是京城米行数一数二的狠角儿。
    秦夙桐抬头淡淡地瞥了过去,只见得萧落温香软玉在怀,一派好色登徒子之行径,偏巧又无比自然,狂妄似阮籍,潇洒如嵇康。自己被他强硬拽来这儿已经忍下,还口出怨言,眉宇微皱,却也没说什么,低头静静的看着诗词。
    那边是不好惹的萧家少爷,这茬却也是不怕事的主,已故的当朝太傅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因不屑于庙堂争斗而居江湖之远,可因其满腹才华在京城的文人圈也算小有名气。和这位萧家小少爷也算黄髫玩伴儿,虽然更像是损友。遥远到可以追溯到萧落往秦夙桐写字的墨里倒茶水和秦夙桐把萧落交给的夫子的作业换成小人书,总之就是王见王—死棋。
    “喂,爷今儿个叫你来不是来赏诗鉴词来的。叫你来乐呵,你摆个晚娘脸,扫兴。”萧落稍有不爽地盯着在烟花之地依旧淡漠如烟的秦夙桐。
    “我又没答应来乐呵。”秦夙桐头也未抬的抛出一句,让萧落一块芙蓉糕哽到喉咙。
    “那你为何要来?”
    “我答应来可没答应陪你乐呵。”
    萧落一口气儿差点没接上来,怨忿地瞪着好友,忽的嘴角冒出一丝坏笑,对着怀里的女子低语几句又塞了锭银子到她手里。只见怀里的女子一副忍俊不禁又明白什么的表情,起身一步三摇,杨柳腰肢一扭地出了房,还不忘回头娇笑着谢赏。
    手里的诗词猛然被抽走,秦夙桐无奈地抬头看着萧落。萧落也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伸出一只手。秦夙桐颇为不解,微微侧头后面露疑色。
    “不是吧,连爷的礼物都没准备?夙桐你不会连爷的生日都忘了吧?”
    ……秦夙桐略有心虚略有愧疚的扶额,数月前就提醒自己勿忘的事儿怎么到头来到被自己忘得是一干二净。
    “见谅,我没准备,不如…”
    “不如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萧落见势有利干脆顺着台阶儿下,敲秦夙桐一笔。
    “这…”秦夙桐静静地看着萧落,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开心和狡猾,心懵的柔软了一下,淡淡地笑了笑,“好吧,什么要求。”
    “嫁给我。”
    秦夙桐怔怔地望着萧落,这个自小在一起无论何事都一脸无所谓的萧落此刻却异常认真的盯着自己,眼眸里闪着自己不懂的光,似算计,似喜悦,似希冀,似疯狂。猛然靠近的脸让秦夙桐一惊,想起刚才的话,脸色泛白,细长的丹凤眼透露出稍许惊慌,薄唇轻咬。眉目清朗的萧落嘴角忽隐忽现的坏笑,漆黑的双瞳颜色变深沉,似黑宝石般泛着混沌却诱人的光,仿若窗外的星辰投射。萧落看着面前沉静似水的人儿露出的无措,笑意更甚。淡淡的酒气夹杂着桂花香,暧昧的气氛似有若无,秦夙桐好像意识到什么,立刻站起直直后退两步,深呼吸着闭目,调整情绪,心里暗自责备自己的失控,再睁眼,一切如旧。
    “萧兄,请勿玩笑。”
    圆椅翻到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萧落略有不满的直起身子,打量着闭目又睁开的秦夙桐,依旧一袭月牙白长袍,脸色淡漠有礼,疏离透着股萧索。莫名的怒气涌上,萧落猛然将萧夙桐推到墙上,脊背撞在墙上的刺痛让秦夙桐微皱,看着禁锢着自己的手臂一脸受伤的萧落,斥责被硬生生咽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萧兄怎么了,为何如此失态?”
    “我的要求你答不答应。”萧落好似没听到问话般,一字一句地盯着秦夙桐问。
    “我说了,萧…”
    “答。不。答。应。”
    “萧兄,秦某为堂堂七尺男儿,这种玩笑请勿再开。”
    厢房一片静默,突然窗外吹进一阵风,蜡烛忽的熄灭,秦夙桐微颤一下,又恢复平静。
    萧落感受着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的温暖,一下情不自禁的拥住秦夙桐。
    秦夙桐还未从忽然的黑暗中反应过来,唇上的温热像平地惊雷彻底震懵了了他,一时竟没有反抗呆呆地站在那。
    萧落见萧夙桐没有拒绝,满心喜悦地更加温柔地摩擦这这张薄唇,想像着这张诱人的嘴会露出怎样满足的呻吟。脸上的冰冷却打破了他的美梦。
    秦夙桐将手里还抓着的一杯日铸雪芽毫不留情地甩在了萧落的脸上。
    “请萧兄自重,萧兄已醉,恕秦某有事,暂不奉陪。”说罢,秦夙桐就要挣开萧落的怀抱,谁知却被萧落打横抱起,惊诧地轻呼,“萧兄,你…”
    “夙桐别忘了,你之前已经答应我的要求了,所以不许拒绝。”萧落温柔地笑,笑意却一丝一毫没有渗入眼底,透骨的冰冷让秦夙桐感到一丝胆寒,竟心生一股恐惧一股害怕。说着萧落就要把秦夙桐往床榻上带。秦夙桐欲挣扎,双腕却被固定在背后。
    “夙桐,你自幼憎恶习武,这幅身子骨怎么和我拼?”萧落略带嘲笑的口气,轻柔地将秦夙桐放在床榻上,未等秦夙桐起身,立刻躺在床外围,手臂轻轻一带,秦夙桐便被搂入怀中。
    秦夙桐脸色铁青地看着笑眯眯的带着满足的萧落,忽的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若有若无的触碰,赶紧伸手阻拦却被一把反握住细细抚摸,纤细修长的手感受到那副温暖厚实大手上的茧,大窘怒道:“松手!”
    “松什么啊?夙桐。”萧落满脸笑意的看着脸色泛红的秦夙桐,装傻充愣。
    “把你的手从我…从我腰上拿开!”知道自己无法挣脱,犹豫了一会儿秦夙桐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啊?”萧落心情大好地调戏着秦夙桐。
    “你!”秦夙桐看着眼前笑的如孩童得到糖果般欢畅的萧落,一肚子的火却怎么也骂不出来。
    “好啦,我不会怎么样的,就是想抱着你睡一觉而已,这样让我感觉你还在我身边,好安心。”萧落也懂得见好就收,以后还想进一步亲密呢,现在可不能把这个迟钝的顽石给惹火。真诚却平淡地说着便往里靠了靠。
    秦夙桐听着萧落的语气愣了下,谁成想这萧落竟就这么光明正大亲昵地躺在自己身旁,背后是冰冷的墙壁,前面却是火热的躯体,一时尴尬地不知如何才好。看着萧落,思绪却沉到过去的回忆中,想着他们的相处,萧落偶尔不大不小的玩笑,总是欺负自己却又透着宠溺。好像明白了什么抓住了什么,却又像流沙一样让他们从手中流走,好像白驹过隙。就这么怔怔的盯着这个真的就这么陷入梦想的男子,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却不做任何反抗。
    萧落睁开眼看着秦夙桐的茫然失措,心里微微一紧,他不喜欢秦夙桐露出这种表情,脆弱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化了去消失不见,就像当初知道秦老爷子去了的时候一样,一点儿都不像那个刻薄的让自己目光不禁追随的耀眼存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溢出,萧落温柔的理着秦夙桐颊边的碎发,温柔地替他盖好被子后,缓缓地将他拥入怀中,轻抚秦夙桐的背,似安慰,似理解,似支持,似诉说。
    秦夙桐感受着萧落莫名的体贴,眼中忽然含泪,堪堪落下,却硬是隐忍了回去。
    就放纵一次吧…秦夙桐这么默念着,终就把头轻轻枕在萧落的肩上。
    一夜过去,二人却是彻夜未眠。
    可是仿佛有什么隔阂不见了,却又有什么感觉出现了。萧落和秦夙桐心有灵犀地都未点明,一如既往地斗嘴互损,只是多了秦夙桐偶尔脸红的笑和萧落的异样温柔。
    这样的日子如同和煦的阳光一般持续到次年初夏,似乎上苍也对此容忍到了极限。
    梅雨。
    当书童告诉自己萧落定亲时,秦夙桐手微微一抖,几滴墨汁甩在刚做好的画上。画上荷花饱满,翠郁的荷叶沾着露珠,生机盎然,与书房外经过大雨侵袭的残花败柳般的荷塘一比透出一股别样的悲哀。那几滴墨汁匀染在嫣红的荷花之上,黑的让人心沉。秦夙桐淡然地吩咐书童将这幅画拿去烧掉,缓缓地走回卧房,书童没有看到那副荷花图上的水渍和秦夙桐握紧的苍白的手。
    成婚前一天的萧落看着手里的贺礼,皱眉,是一副鸳鸯鸿雁图,落款是秦夙桐。萧落看着完全不搭的鸿雁和鸳鸯出现在秦夙桐这张贺礼上,头一次感到心慌,仿佛要失去什么似得。回忆着前几天和秦夙桐在一起的种种,毫无可疑之处啊,依旧相互斗嘴但亲昵。这时一大早去邀秦夙桐来的管家归来报说秦夙桐已离开京城。萧落一惊,随手把手里的画一摔,立刻就冲了出去。
    管家颤抖地告诉自己秦夙桐已于日出时便离开了京城,萧落眯起了眼,什么话也没说,挥挥手让管家下去,一个人漫步到了秦夙桐住的别院。入院,石桌上的哥窑茶具依旧整齐的码放着,地下不见丝毫落叶就像仆人刚刚打扫过。推门而入,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墨香。桌上的墨还未干,萧落走近,看完台子上的一张纸上清秀有力的字,怔在那,眼里的光芒破裂似心碎似了悟似痛苦似绝望,最后幻化为无。萧落拿起那张纸,走到荷塘边,松手,任那张纸飘入荷塘。萧落定定地看了一眼这个院子,便转身坚定地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身叹息。
    荷塘中,纸上的字渐渐模糊:
    “莫回首,几度红尘,
    浮生夙夜梦。
    叹人世,数次轮回,
    惊鸿落影空。”
    雁归惊鸿,人影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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