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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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茹,”蒋宜歌拍拍米茹的后背,“你又走神了。”
    米茹慌乱地掩饰:“蛮好看的。”
    蒋宜歌一言不发回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还给导购员,挽住米茹的胳膊:“走吧。”
    “不买吗?”米茹挣开她,掏出信用卡给导购员,“我买下了。”
    蒋宜歌看着她做这一切。米茹把衣服递来,她不接:“你是在安慰我吗?”
    米茹想不到善良博爱如蒋宜歌也会生气:“不,不是,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你有事情瞒着我。”蒋宜歌表现出大大的失望,轻抿嘴唇,走出店。米茹紧跟在后面,既不敢离得太远,也不敢挨得太近。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蒋宜歌背对着米茹,边走边说,“我可以提醒你。那天晚上的人到底是谁?”
    米茹吓得面无血色:“当、当然是任冉……”
    “是吗?是吗?”蒋宜歌的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米茹,作为好朋友,你就打算这样对待我?!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居然还不愿意对我说真话?!”
    米茹感到害怕:“对不起,对不起,宜歌……”
    蒋宜歌在个僻静的地方停下,盯着米茹,眼神严寒,冰冷冷的话一字一字掷在地上:“你真让我失望!”
    “宜歌!”米茹真的怕了,拉着不让她走,“我说,是我哥!但是慕白,你知道——所以我们打算掩埋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
    秦斐然站在任家的宅子外面,如同一尊石像。
    这里的景物太熟悉了,铁栅栏,庭院,大宅,后面还有玻璃温室。院内的各类草药统统是秦瑞淞亲手侍弄的,比照顾女儿还要上心,所以长势凶猛,散发着馨香。都和六年前,和多年来没有丝毫不同。
    但她不是这里的一员,这里住过不多不少的一些人,她不是其中的一员,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不是。
    她感觉心脏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凉凉的水滴落在脸上。
    下雨了。
    一把伞撑在她头顶。
    “艾斯,”她淡淡地说,“我很久没有淋雨了。”
    艾斯合上雨伞,陪她站在秋雨里。
    雨越下越大,夜漆黑,宅子里透出氤氲的光。
    “艾斯,把手给我。”
    艾斯把手递来,她用冰凉的手握住那只形状优美、温暖的手掌。
    “小时候我最喜欢她拉着我的手。她拉着我的手,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被关心、被保护的。”她微微笑着说,“但是她厌烦了模范家庭的生活,情感在她眼里比不上金钱,所以他们就离婚了。我是失败的爱情的产物,每一个人的累赘。艾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你是唯一真正支持我当厨师的人。”艾斯说,“你是我唯一爱的女孩。”
    秦斐然默默地站着。东方将亮,她抬腿离开,艾斯从反方向回家。
    “喂,那个小孩!快下来!”工人们在下面吓得不行。这家五岁大的小男孩,看上去冷冷淡淡、规规矩矩,趁他们不注意就爬到旁边树上,站在枝杈上面。
    那树太高,又不粗壮,他在上面摇摇晃晃,几欲坠落。底下一圈人心都紧揪着。
    这家的主人也真不仔细,要把温室建在小孩的房间旁边,屋顶和他的窗户齐平,方便他打开窗就能看到里面的景物,却不防着小孩子顽皮,能从窗户来到温室顶上,再爬到挨着温室的树上。
    “峻辰,别乱动!”王姐边用语言安慰着害怕不已的任峻辰,边指挥人架梯子往树上爬。
    任冉回来家就看见这一幕。任峻辰站在高高的树上,不许人靠近。救助的人往前再一伸胳膊,任峻辰微微后退,脚下踩空,笔直地朝地上摔来。
    他想也没想,冲上去接住他。
    全部人清楚地听到骨头发出的一声响。
    任峻辰安然无恙。任冉把他放下,按住左边的肩膀,平静地问他:“为什么要爬到树上去?”
    任峻辰望着他。
    任冉往房子里走。任峻辰跟上去:“你受伤了吗?”
    “肩膀脱臼了。”任冉说,停下看着他,“不要紧。”
    “对不起。”任峻辰说,“我……我是想看看那个鸟窝里还有没有小鸟。”
    “嗯。”任冉坐到沙发上,“有没有呢?”
    他们都感到奇异,原来真正交谈起来也不会感到哪里不适。
    “没有。”任峻辰回答,问他,“小鸟都不见了。”
    “他们长大后,天气也冷了,就飞走了。明年春天才会再回来。”任冉告诉他。
    “秦小姐,”蒋宜歌拦住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的秦斐然,看样子,秦斐然淋了很久的雨,“请到这边说话。”
    秦斐然麻木地看看她,跟着她走进路边电话箱。
    蒋宜歌的长发在脑后扎成清爽利索的马尾,依旧纯洁美丽;拿着雨伞的手细指纤葱,长指甲片片光洁莹亮,画着素雅的兰花;距离过近,秦斐然闻得到她身上柠檬的香皂味。“虽然有些人不赞同这种做法,但是出于良心,我有必要告诉你,你有知情权。”
    秦斐然不明白地听着蒋宜歌的话。
    “任冉那天晚上是和我在一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蒋宜歌说。
    像一把尖刀扎进秦斐然麻木的心房,再下压三公分,血沿着刀刃流出来。她把空闲的双手插进运动服的衣兜:“哦。”
    她反应的冷淡是蒋宜歌始料未及的,所以一时间出现失措。
    “谢谢你。”秦斐然要走。
    “等等!”蒋宜歌急忙说,“我担心他已经不再爱你了。”
    流血的伤口被狠狠撕开,寒风呼啸着灌进裂缝。秦斐然把鱼形发夹中散落的一缕头发挂到脑后。隔着透明的塑料板,街道上花花绿绿的伞熙熙攘攘,车流穿行不息,车外壳淋了雨,亮晶晶的。“哦,是吗?”
    “否则他的反应不会那么冷淡,并且来找我……”蒋宜歌说,越说,内心越发怵。秦斐然的眼睛像两束探照灯,把她每一个侥幸的暗角都扫视到了。她感觉像被剥光衣服游街,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能够钻进去。
    “任冉就是太爱我才会去找你。”秦斐然笑得十二分抱歉,“在这里我代替他向你道歉。回去我会警告他,要找素质好、价格昂贵些的,不然外人会以为我们掏不起这一点小钱。”
    蒋宜歌涨红脸:“你们这些人都喜欢用钱来践踏他人的自尊吗?”
    “我只针对那些不懂得自尊的人。”秦斐然走出电话箱。她原本打算回家,一夜未归任峻辰必然会担心,但是现在她很想去找艾斯。
    艾斯住在川丁路二十八号的一栋公寓楼内,四楼。秦斐然按一遍门铃,无人来开门,索性倚在门上,一遍又一遍地按。
    门开了,不是艾斯,秦斐然也不会把那人认作艾斯的女朋友。她是苏•卡明斯基。
    这样情况下与苏的见面不免尴尬,就算是秦斐然经过大风大浪,也找不出合适的反应,只有呐呐地问:“艾斯在吗?”
    “在。”苏直直地看着她,没有要让开路的意思,僵持了一小会儿,她放她进屋,跟随在他后面说,“艾斯生病了,正在休息。”
    秦斐然僵在原地。艾斯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苏,请让斐然进来。”
    苏走上前两步,帮秦斐然打开艾斯卧室的门。秦斐然微微低着头快步走进去。
    艾斯原本躺在床上,用手肘支起上身迎接她,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赤红。秦斐然赶快拉过他的手把脉。艾斯微笑的眼神柔柔地落在她脸上:“三十几度而已。”
    他的“而已”让秦斐然非常泄气,看看周围,床边备有白开水,他发高烧只喝白开水。
    艾斯敏锐地捕捉到她匿藏的伤痛。
    秦斐然在床边坐下,呆呆地出神,回头看苏为他们关上门,留下独处的空间。
    “说出来吧。”艾斯指导她。
    秦斐然把手放回衣兜,抓住里面的内衬:“那天晚上,如果你是任冉,如果你爱我……会怎样做。”
    “不是如果。”艾斯注视着她的眼睛,“你不爱他,我会跟他打架;你爱他,我会悄悄离开。”
    这两种反应,任冉都没有。
    她又静坐了一会儿,不知道还要跟艾斯聊些什么,看看时间,接近中午,于是与他告别:“那么,再见。”
    “再见。”
    苏在客厅挡住她的去路,严肃地说:“艾斯因为昨晚淋雨才会得病。我明白你不爱他。但是,你愿意选择他吗?”
    秦斐然别开脸。“苏,”她说,“我无比感谢你给我的帮助,这些恩情是我一辈子无以为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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