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雨 第七章 蓬门今始为皇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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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初羞涩的将自己的脸靠在赫连叡的怀里,心里是百感交集:赫连叡便是泽国天子?!揣度他之前对自己暧昧不明的态度,想要再次避宠,恐怕是艰难了。赫连叡在第一次见过自己后,就传召太医问过自己的病了吧?他会不会怀疑我?哪有得了重症的病人,会在寒冬大雪里出来游玩的?
慕容初一想到赫连叡可能会怀疑自己,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他又重新推一推赫连叡道:“请陛下快放凤凰下来,陛下如此凤凰担不起。”
赫连叡宠溺一笑:“哪有什么担不起的。你安心就是。凡事有朕在。没人敢说什么。”
赫连叡的笑如破春风,看得慕容初一径失神。容国以容貌著称于世,慕容初见过的佳人也算无数,此时却不知为何,竟被赫连叡的容貌痴迷住。慕容初暗暗骂自己无用。
赫连叡却似是看透了他一般,含笑道:“怎么朕的梓童害羞了?难不成在感叹朕的英伟不凡?”
慕容初一时羞红了脸,咬着薄唇背过头去。赫连叡忽然低下头吻住慕容初意欲闪躲的绝世容颜。
他浅浅的吻着,并没有深入进去,只是缠缠绵绵不肯放开。
慕容初惊恐得瞪大着眼睛。他看见赫连叡的美目微闭着,浓黑的睫毛在他石雕一般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嘴角含着笑,似乎很是享受。
“皇上!”
是谁?这样大胆!竟敢在后宫里这样高声呼喊!?
慕容初循声望去,只见在不远处,遥遥站着一个美少年。他的眉目如画,一身明红色的广袖流仙袍子衬得他宛如精致陶瓷一般。美少年疾步走进,白皙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气,嘴微微嘟起,煞是可爱。
赫连叡被这样无礼的打断好事,竟也不生气,一边慢慢放下慕容初,一边嘴角含笑道:“瞳儿怎么来了?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也不看看情况,就这样在后宫里大喊大嚷的。”虽是责备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瞳儿?苏河瞳?原来这个精致可爱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凌源侯?当今皇后的弟弟?
慕容初的心里一默:本该知道的不是吗?是自己大意了。凌源侯是皇后亲弟,整整比皇后小了七岁。应该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是像赫连叡那般的英姿勃发,老陈历练!
苏河瞳嘟着嘴嗔怪道:“姐夫还怪我!自己将我宣进宫的,又把我扔在姐姐那不管不顾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去找那个什么芸侍君了?”
这样的御前答话极是无礼,慕容初听了也微微诧异。
“瞳儿!”赫连叡低喝一声。
苏河瞳略有不甘的嘟着嘴,低垂下头。
赫连叡见他这样反不忍心苛责,笑道:“朕知道是朕委屈了你。你不是一直想要朕的那副米芾的《彭祖戏鬼图》吗?朕将它送你可好?瞳儿就不要生气了。”赫连叡柔声哄着。
苏河瞳毕竟还是个孩子,听见可以得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画,立刻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赫连叡问道:“君无戏言哦!”
赫连叡笑着点头,指着慕容初道:“快拜见慕容梓童。”
苏河瞳似是刚看见慕容初一般,上下打量了许久,笑道:“刚刚我还以为是芸侍君呢?你这身形和他可真像!不过你比他可漂亮多了!整个泽宫怕是也难找出一张比你漂亮的了?你•;•;•;”
赫连叡似是有些难堪,正色道:“瞳儿不要胡言,这是容国的嘉辰王,当今的梓童,在后宫只比你姐姐低一级。你要是对他无礼,再这么没上没下的,朕也要生气了!”
“姐夫舍得生瞳儿的气吗?”河瞳微微侧头,含笑问道。
“瞳儿!不得放肆!”赫连叡皱眉直直盯着河瞳,呵斥道。
苏河瞳见赫连叡动怒,只得低下头,小心的拿着眼觑着赫连叡。许久,他似乎明白了慕容初对于赫连叡是特殊的,只好认命的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揖,规矩道:“臣知错了,告退了。”
“瞳儿。”赫连叡似是不舍,又唤他回来,安慰道:“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出宫了,今晚就陪着朕用膳,朕让御膳房做你最喜欢的五彩抄手如何?”
苏河瞳的眼睛再次被点亮,高兴的点着头。
赫连叡笑着说道:“你先回皇后的凤仪宫歇会,待会朕再去找你。”
苏河瞳开心的答应着,领命而去。赫连叡又吩咐了伺候凌源侯过来的宫人们:“小心伺候着,不让侯爷受什么委屈,要是被朕知道了,仔细你们的脑袋!”这才又携着慕容初往阿房宫来。
一路上,慕容初不住地暗暗打量着这个少年天子,他英伟不凡,心机深沉,谈笑间,便可杀伐决断,为什么独独对一个半大的孩子如此小心宠爱?难不成,真如外面传得那样,这凌源侯真真是他的内宠?
赫连叡拉着慕容初,微笑道:“瞳儿自小被朕宠坏了。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凤凰,你可千万不要多心。”赫连叡的一句“凤凰”唤得极是自然,似是家常叫惯了一般,一双深眸里更像是含了一汪春水,碧波荡漾。
慕容初不敢直视他,稍稍扯一扯唇,微微一笑道:“凌源侯天真可爱,凤凰怎么会多想呢!”
不多时便已到了阿房宫,一声“皇上驾到”让原本热闹得宫殿变得鸦雀无声。慕容初和赫连叡携手进来。
看着平时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正伏在地上贴地而跪,慕容初的心里五味成杂。
赫连叡倒不甚在意,拥着慕容初径直往殿里来。
季慎带着一众宫人垂首而侍,子青子衿分别给赫连叡和慕容初上了茶,侍立在慕容初身侧。
赫连叡拿起茶杯轻嗟了一口,笑对慕容初道:“外面寒冷,你的身子又弱。今天又受了惊,怕是不好。唤太医来给你瞧瞧,朕才安心。”
慕容初点头道:“全凭皇上做主。”
“季慎,去传太医院的院首年华来。”赫连叡转头吩咐道。“阿房宫你住得可还惯吗?当初朕要迎你入宫的时候就听说你的小字叫‘凤凰’,‘凤凰,凤凰,止阿房’。传说中,凤凰以梧桐凤尾为食,可巧,这阿房宫里又遍植梧桐树,凤尾竹。就像早早为你备下了的似的。所以朕才特特指了这阿房宫给你居住。”赫连叡道。
慕容初浅浅含笑道:“多谢皇上美意,凤凰自然是喜欢的。”
到底是天子懿旨,阿房宫虽然地处偏远,太医亦不敢怠慢,不多时便领命而来。
“臣,太医院院首年华,拜见皇上,慕容梓童。”一身藏清色束身的三品官服穿在年华修长俊朗的身上甚是合身。他单膝跪倒,举手投足落落有礼,从容自然。
赫连叡笑道:“年爱卿不必多礼,快起来。慕容梓童身体单薄,你过来看看,开出了方子来。”又转头对慕容初道:“年爱卿虽然只有二十来岁,但是医术高超,在泽国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凤凰你就放心让他瞧瞧。朕也好安心些。”
年华相貌英气,风流尔雅。他上前躬身对慕容初道:“请梓童伸出右手。”
慕容初知道避无可避,便伸出手来。
子衿见势赶忙上前来为慕容初挽袖,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帕覆在慕容初的腕上。年华将手搭在慕容初的腕上诊视了一会,只见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有所觉。许久才沉声道:“梓童,儿时是否被寒气所侵?而且常常感觉口中无味?”
慕容初点头道:“正如太医所言,本宫儿时不慎,曾掉进冬日的湖里,受了些寒气。至于口中无味确有其事。所以本宫常常吃些酸食。”
年华退了一步,向赫连叡和慕容初一拱手,禀告道:“那便是了。梓童的体质虚弱,从小又被寒气所扰,前些日子舟车劳,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血弱不胜,多半酸食属性寒凉,一般人多食没事,但像梓童这样的,只会加重病情。恐致老怯之症,要小心调理,方能万全。臣现在就开出药方来,吃些日子,好好调理调理。容后再看。”
慕容初一惊:年华不愧为太医院院首,只是寒凉的恐怕不仅仅事酸食,还有那药吧!看他的样子已有所觉,为什么他不如实禀告。是了,他见赫连叡对我宠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赫连叡一直沉默听着,每听一句,他的脸便阴下一分。他忍气道:“既然如此,就快开出方子来。给朕用最好的东西,要什么就到内务府去拿,一定要将梓童的身子调理好。”
年华答应着领命而去。赫连叡站起身来一甩手,喝命道:“季慎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