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终于出院了。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外面的世界真好。没有医院里浓重的消毒味，没有那种刺得人鼻子一阵激灵的味道了。一瞬间跟囚鸟得以飞翔，那般自在。
    果真，住院真不是什么好事。
    秋风扫落叶。轻轻巧巧盘着旋儿从树上飞落，无形的翅膀扇动着飞进了秋天的怀抱里。
    我打开车门，叶凡就站在我旁边。
    “李意，”他顿了顿，眼神从空中的落叶缓缓移到了街边的树上。“干枯枯的……其实我很不喜欢秋天，却又很喜欢……”
    我疑惑地看着他。
    “知道为什么吗？”他笑了，明明有点伤感却带着快乐。
    我只是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
    他轻轻笑道，咧开干干的唇瓣：“呵呵。像不像…一瞬间，我们都老了。”
    “进去吧，天凉，别又病了。”我拥了他的左肩，待他进去关上了车门。
    ……
    这个秋天，很快接近了尾声。尾秋来临。空气干燥，紧接着就出动。
    整整一个秋天。我们都很平静地过着。
    上班，下班，吃饭，走走停停，一起开玩笑，一起聊天。
    “哥。”秀气的小姑娘砸吧砸吧杯子，顿了顿，“姑妈老和我提要给你介绍对象。怎么办？”
    “你别理她就好，这事我自然会和她解释。”我摇了摇杯里灯光下的迷离。
    “我倒想阿，谁让她是我姑妈，你亲妈呢！”她无奈地端着酒杯。
    我掏出手机，打开记录，按下拨打。
    “彻夜坐在秋千摇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放下手中的工作，按下接听“嘀。”
    “喂——”正了正嗓音。叶凡把手机靠在耳边，细听那头的声音。
    “小凡，要过来吗，我在你楼下附近的酒吧，上次的包厢里。”
    “你去干嘛呢？”那边传来微不可闻的无奈，混着蓝调音乐。
    “哥哥忧愁！”我灌了好大一口酒，鼻翼间充斥着浓郁的酒香。“过来陪我吧。”
    ……
    过了好久，才听他说了句“好”。
    叶凡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出门了，外面下着雪，满天空都飘着白，一粒粒撒在他头上，脸上，脖子上，冷的颤栗。路面已经厚厚的一层，踩下了都留下深深的印子。
    进门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雪，这才穿过混杂的人群嘈杂的走廊，打开包厢的门。
    一眼看到那边的沙发坐了个女生。
    叶凡尴尬的对她笑了笑，才将目光面向了我。迈步坐在我旁边。
    看他身上残留着雪里，我伸出手轻轻替他拍去，包厢开着暖气，一阵一阵，融化了雪渗进脖颈里。
    “把外套脱了吧。这里不冷了。”只见他那双通红的手，有点硬生生的脱下外套，我触上他的手背，“这么凉，出来要记得戴手套，还有围脖。”意识到旁边表妹迥异的目光，假装镇定的放开手。
    “小凡，这个是我表妹阳阳。”
    “你好，我是阳阳”小姑娘大方地伸出手，灵活地打量着这个淡定地坐在表哥身边的男子。
    “恩。你好。我是叶凡。”微笑，礼貌性的示好。
    小姑娘坐下的时候撇了撇嘴，没人发现。你说这个叶凡，和表哥什么关系呢？好奇阿好奇，有问题。刚刚看我的眼光，也有问题。
    我静静坐着，看着小姑娘叽叽喳喳和叶凡在说着什么，他也会点头颔首，时而饮酌，时而看过来，目光交接，又不自在地移开。
    小姑娘显然喝得多了，口不择言，什么问题都脱口而出了，“小凡今年多大了？…”“27，过完年就28了呢。”“小凡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阿？嗝…额…”小姑娘很醉了又很正经坐好了，满足了打了个嗝，“要不要…。嘿嘿。。试试我阿？考虑考虑…。嘿额嘿”一把抓住了叶凡的手。
    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知因何一股怒气，狠狠灌下后半瓶酒，重重的砸在玻璃桌上。
    叶凡回头看到了，瞬间惊慌失措地放开擒住他的她的手。“你醉了。阳阳…”
    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边上，“干嘛喝那么多？到底怎么回事？恩？”
    我盯着他，估计是也有醉意，明明晃晃的他，嘴角还挂着微笑，那么明媚自然，脑袋沉沉地倒在她的肩膀上，“小凡…我妈，我妈又催我找对象了。我一个不挺好的么…习惯这么寂寞了。”有点委屈，那么委屈就想告诉他，只有这么一个这么好的人，愿意听我的倾诉。
    叶凡的手轻轻敷在那些许刺的发上，“不都快30了么，找对象也好阿，你妈妈到这年纪垫着你的婚事也是正常的，谁不想抱上孙子阿，是吧？”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我看着那边趴在沙发睡过去的阳阳，也很舒服地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