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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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暧昧进行时
就在这个当口宁欢已经回来了,手里提了一个小食盒,笑道:“二少爷有口福了,木桃昨天借着驿站的厨房给小破做了点点心。”
宁小破伸手接过,不屑道:“幌子。”
宁欢打开盒盖取了一块沾着白糖细粉的糕点塞进他嘴里,“白眼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又问道:“好吃吗?”
宁小破嘴里含糊不清的“唔”了声,小手拿过一块递到他面前,宁欢自己要拿,他就把手一缩,再递到他面前。
对方笑了下,张口要噙。
刚好马车在这时“轱辘辘”地行驶起来,身体惯性地向前倾了下,手一把抓住了宁小破的手腕,稳住了才用嘴唇叼走了甜糕,身体一侧,坐到宁小破身边。
宁小破把手偷偷向身后藏了藏,手指婆娑了下被嘴唇碰到的地方。脸烫烫地偷瞄向宁欢,粗神经没感觉,自顾自吃着。
宁翰予在旁边怎么看都觉得这对主仆倒过来了,少年姿态优雅怡然,宁小破乖乖的坐在一边儿,甜甜微笑,体贴入微,等少年吃完就再送上一块。于是笑道:“宁欢,其实你才是大爷吧?”
少年挑眉,拿眼瞟他:“你怎么才知道?这是我们西园的头牌,叫什么来着……花名清姬,来,清姬,给二少爷喂块点心。”
宁小破脸上微笑立刻消失。
“做梦!”
还头牌!使劲往宁欢腰间精肉掐了一把。
宁欢狠抽了口凉气,向宁翰予挤了挤眼睛,“够辣吧。”
宁翰予立刻笑翻,“你学登徒子怎么那么像啊?”
“什么叫学?”宁欢护住腰伸手挑了挑宁小破下巴,轻佻地笑:“清姬来吹个曲子听听。”
车外马夫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再听一声小四少爷的怒吼了,结果里面在一阵打斗之后,还真的传来了悠悠荡荡的箫声。
清幽的声音从车队最后一辆小马车上传出,飘洒了一路,回荡在沿途的林间,寂寥悠远,淡如月色,清越婉转,萧瑟如秋风,淡薄如冬雨,颇有一衣带水、悱恻连音的味道。
欲要细听其中凄凉,箫声又若即若离,略微回转,余音袅袅,终于散去。
一曲终了,乐音还在车厢中回响,宁翰予睁开眼,看着放下手中横箫的宁小破,赞叹道:“四弟技法又有进境了,只是你小小年纪,怎么竟是吹些惆怅的曲子?”
宁小破将手中竹箫在指间转转,得意地抬高下巴:“你听就是了,问那么多。”转向淡淡微笑的宁欢:“好听吧?”
“好听”。
“你怎么知道我带着的?”
“那天我看到你进屋拿去了。”
这是宁欢送他的礼物之一,他上辈子就喜欢横箫。从长乐坊回来,他偶然说起自己的这个喜好。不久宁欢就问了紫月横箫的构造自己镂了一管给他。简易是简易,音色还不错。
宁岱宗也给小儿子搜罗了几管玉箫,不过宁小破摸了摸那些精致的玉箫,收下谢过便算,用的时候一直都是这管。
说是竹子的轻巧,也不易碎。而且触觉也温润,搁在唇上也不会嫌太冰。
“奖励一下。”
宁欢拈了一块桂花糕送到他嘴里,宁小破吃的眉开眼笑,又说:“你不是还没吃早饭吗?你再吃点吧。”
宁欢摇摇头,说:“谁刚还喊饿来着。不吃先收着吧,饿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二少爷你不吃吗?”
宁翰予笑地狡猾无比:“怎么叫我少爷,叫声翰予哥哥来听听。”
宁小破立刻怒喊:“不许!谁都不许叫!”结果嘴里的糕屑纷纷洒落,“哎!撒了撒了!”
宁欢无奈的翻个白眼,将他衣服上的碎屑抖掉,又把粘在嘴边的糖粒拂下来。末了在被糕点塞得鼓起来的腮帮子上亲了亲,笑着说:“干净了,一天冒冒失失的。”
这本来是多么充满母性光辉的一个亲近动作而已,却惊了其他两个人。
宁小破自不必说,宁翰予却是一向跟两人关系好,知道平时他们的相处方式,才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变味儿。
宁小破平时大大咧咧的,从不在乎自己在对方身上已经赖过了头的亲近程度,不仅超出了主仆的界限。
他只道是四弟醒来太晚所以对一直照顾他的宁欢百般依赖。只是最近在开他二人玩笑太频繁的情况下才发现确实自己四弟已经有些不对劲。
为何四弟在宁欢有一些亲密动作时从不反抗,甚至是……
……羞涩?
为何总是极力抗拒任何其他人对于宁欢的靠近,自己也一直拒绝除宁欢外的别人对于他的触碰……
为何在靠近这个明明只是内侍的人时会露出甜美似蜜的微笑,那种耀眼的,源于内心的欣喜……
甚至在靠到宁欢肩上时的小心和试探……
越想越觉得不对,宁翰予清了清嗓子道:“四弟,你若是困了,到你哥哥我这儿来睡吧。你长这么大我还没好好抱过你。”
宁小破嗤之以鼻:“拉倒吧,谁第一次见面‘小傻子,小傻子’地叫,我家欢身上可香呢,才不过来。”
他皱眉道:“我用的是怀江送来的熏衣香!”
宁小破扒拉起来拉开少年的衣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家是自然清新的体香,你就是龙涎香都不过去。”
“过来不?!”
“不!”宁小破做个鬼脸,搂住宁欢的腰,背过脸不看他。
宁欢向鼻梁上青筋直跳的人笑了笑,“他喜欢在哪就在哪吧,刚吃了东西,没得一会儿又吐了。”
宁翰予仔细看了看宁欢一如往常镇定无波的脸,至少……
一个巴掌拍不响。再说,说不定四弟现在只是喜欢赖着他而已,哪里懂什么是喜欢了。到时候等见识到女子的柔软妩媚,再正确引导引导就没事了。
这么想着,也就放松了。点头摆了摆手,“随他。”
(乐正:唉,到时候就来不及了,你一个人无力回天啊。)
又经过大约八九天的赶程之后,终于到了龙首山下,作为先头部队的他们,暂时还需在山下整修一段时间,等皇帝的大部队到达之后才能拔军上山。
龙首山处于南郏岭山脉中段,山上处处郁郁葱葱,百年珍贵古木随处可见,整个山头下来,有几颗特别高的拔出头来,形如龙状,故此山名为龙首山。两侧山脊成合抱之势,各种珍奇野兽不时出没期间。山上避暑山庄所在在略凹进岭内的山谷中,当年的太宗看中了这一片清明的锦绣胜地,在龙首山上建了这一水木清华的避暑山庄,经几代的皇帝不断修葺完善,现在的龙首山庄已经是集大成于其内,美得令人神惑目眩。
宁小破在山下看了那山上若隐若现大气恢弘的灰墙金赤色瓦檐几乎已经不耐烦的时候,尊驾难移的皇帝大人才姗姗来迟。
听说这次皇帝的排场才大,不但带来了后宫佳丽五十余人,还有一个今年才风生水起的御史大人,这个御史大人可不只是名称上那么简单,有传言是此人才艺双绝,本是有意仕途,却被皇帝硬收入后宫,万般恩宠。
欲要封号,不光百官不愿,本人更是以死相抗,不得已只能作罢。
宁小破一听,就说:“那不就是男宠吗?”立刻被宁连城捂了嘴拖进房里好一顿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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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来的这天,准备迎接的人早早就等在了道旁,结果一早上都没有见到车驾的来临。而在下午在最热的时候,等待的人一个个饿得饥肠辘辘,晒得面皮发红,热得汗流浃背的时候,远处烟尘滚滚,旗帜飘扬的明黄色龙驾方才露面。顿时每人均都打点好精神站直身体,像等待首长检阅的军人一样,精神奕奕。
不过队伍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注意力集中……
“死宁欢,一整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宁小破揉揉饿得咕噜咕噜的肚子,低着头连期待了一早上的皇帝都没有兴趣看了。他自早上就被老狐狸哄骗着提拎站在这里,中午只有几样小点心填了肚子还被宁翰予没脸皮的抢走了大半,说什么“你的奶娘一定会来援救你的。”——结果连根“奶娘”宁欢的毛儿都没有看到。
“那他人呢?”
宁翰予也疑惑,平时不是要把他家小孩护得严严实实地才让出门吗?
宁襄郜又显示了他的人渣精神,阴笑着幸灾乐祸道:“你不知道?山庄里面现在缺人手,今天早上跟着那个小木桃上山去了。人家现在又凉快又佳人在抱,谁顾得上他呀。”
宁小破冷哼了一声,才不理他,没想到宁襄郜继续说道:“对了,我前些时候还听宁总管说他想帮小木桃赎身呢。”
宁岱宗向后瞟了瞟三个正在嘀嘀咕咕的儿子,宁连城立刻低声提醒:“好了,皇上来了。”
但皇帝却只是经过,只留了一个太监下来,那太监走近了行礼说:“宁大人,皇上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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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山上,宁欢确实是没有给宁小破打招呼就上山来了,但以鬼鲮公子的富有,他当然不是为了多出来的那一点赏钱。
正帮手着就见一个总管模样的蓝袍太监进了厨房,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表情。
“呦!看这腌臜像!唉,算了算了,来不及了。”
挥挥手平了一众人的礼,指头翘成兰花指状指了指几个不多的男人,“你,你,你,都过来跟着我走,脚下都快着点儿。”
这其中当然有宁欢,他们一行人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没来得及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稀奇,就听那太监急忙抖着绢子说:“快快!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这青鸾宫可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这儿的主子不喜欢放这么多碍眼的玩意儿,留张书案,一个香炉,床榻上那金帐,还有那帘子,那几个麻利点儿的宫女赶快换成素色的。”
那跟冷宫有区别吗?心里这么想着,他们还是得将那些琳琅玉器,稀世珍宝,连同多宝格都一并运了出去。
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安公公,大人已经快到了,这儿搬完了吗?”伸头往里面看了看,说道:“可是得快着点儿,大人皱皱眉,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可就得掉脑袋。”
那个被称为安公公的太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已经好了,这就叫他们出去。”
几步跑进去,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大殿,满意的点点头:“行了,这趟拿出去,从后面的偏门走,别让大人看见你们这帮子脏货,下去领五两银子。”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向外走。宁欢捧了一盏玉莲花,连忙疾步跑走。却在转角时躲过众人的视线,纵身提气一跃,已落在高高的房梁上,左右连晃了几晃,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立马蹲身站稳,将手中物品放在一边,坐在角落处屏气凝神掩好呼吸。
现在就让他见识一下,这位能将老皇帝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宠到底有多有本事,又是怎样的才艺双绝了?
龙首山庄里的宴会已经开始了,各位宫妃们当然是打扮的国色天香,顾盼留神,只为能得皇恩一许,可惜沟渠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他人。
沟渠老皇帝一心扑在他的御史身上,可是明月御史大人却说一路舟车劳顿,身体不爽,宴会便也不参加了,只身回到自己的青鸾宫中。
只听一声悠淡的清幽声音说道:“都下去吧,我乏了。”
所有宫人面面相觑,一人大着胆子上前说道:“大人是否先沐浴,等待皇上来……”
那名男子顿了一顿,声音微冷:“我说我乏了,听懂就下去。”
宁欢在房梁上听得清楚,眉头皱起来,将头微微转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等待所有宫人退下之后,青鸾宫里一阵风起,原本灯火通明的殿里立刻变成漆黑一片。
那男子坐在榻上,看不清神色。坐在书案旁,忽地神色一冷,轻哼了声。
“给我下来!”
宁欢皱了皱眉,没动弹,却见那人大袖一扬,凌空急速射来一枚银光闪闪的小刃,宁欢向后一仰,将旁边的玉雕顺手扔下,并在衣服下摆扯下一大片,快速蒙在自己脸上。
玉莲花在与银刃相击时立刻破碎,溅出一彭碎屑,那人立刻用左袖遮住眼睛和鼻子,脚下一点,袖中剑于右手中脱出,飞身而至已经向抢到窗前的宁欢刺出七剑。
无奈之下,宁欢只好闪身退开,从怀中一探,也拿出一柄短剑,叮叮当当地勉强挡开,并借势后退向另一扇窗跃去。
那人见他用的都是如何逃离的路数,脚下微错,衣衫一振,挥出的剑势已经封住他所有退路。
宁欢眼一闭,对方武功高出他太多,接下来这一剑已经注定躲不过了。
只听“嗤”的一声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以及宁欢的闷哼声,对方将剑尖从他的左肩处抽出,冷冷道:“没想到你还活着,上次我伤的是这里吧,你这次怎么不用左手剑出其不意逼退我?说不定还能再脱困一次。”
宁欢站在原地没动,心里却一惊,这人竟是上次在驿站外的那人。当然在那天晚上他没有和宁小破说实话,他不止中了一支毒標,先前还和其中一人交过手。只是没想到……
那么上次这人该是易容了吧。
“怎么不说话,你现在应该知道你的处境。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那人剑尖一抖,就要挑开宁欢脸上蒙面的布,却被他一闪,刻意低哑着嗓子说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不过我劝你不要看我的脸。”
那人冷笑道:“现在死到临头还有心情估顾及这个……”
终究还是不顾宁欢的话将那层薄薄的布掀了下来,话语也停在了一半。
宁欢缓缓抬头,苦笑道:“我不是叫你不要看吗……
……紫月。”
眼前之人素衣玉冠,肌肤莹如冰雪,眉眼清朗如烟波,淡雅如画,只是脸色忽地惨白。
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要死都不愿知道……是因为你……”
宁欢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你难受,我想着……只要能逃出去,就不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紫月冷笑一声,“接受不了是吗?若你知道我是……我是……在男人身下辗转承欢的……”
“紫月!”宁欢站起来,“你别这样,我没有这么说。你这是在自己糟践自己。”
紫月挥剑止住他前行的步子。
好容易平静下来,慢慢说道:“你以为你走出去就能把你看到的当作是假的吗?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我不想在宴会上露面,我怕你看到我,怕宁清嘉看到了告诉你。若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如何会与我相交?”
宁欢向后退了退,让自己的脖子离开寒气逼人的刀刃,说道:“紫月,我确实是没有想到你就是御史秦子越,但不管你是谁,我并不在意,你能把我当朋友我已经很高兴,我所想的只是让你不会难受,而不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你的身份的原因。”
紫月突然一皱眉,一把拉过他,道:“有人来了,你先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