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谁也不能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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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擦拭玻璃杯。
“她呢?”
“走了。”
“上完厕所了?”
穆阳敲敲我的脑袋。
穆阳开始擦盘子的时候,问我:“你怎么不去?”
“去哪?”
“张艾薇的生日会。”
“哦。这不是要兼职吗?你呢?”
“这不是要兼职吗?”
“幼稚。”
快要营业的时候,我说:“所以,她是从派对里出来的女孩子?”
穆阳微笑地点头。
“不要夸我。”我说。
“那你再猜猜,她是谁?”
“程修瑾的妹妹程俢玉?”
“你怎么知道?”
看着穆阳难得的惊异表情,我有了小小的胜利感,“不告诉你。”
其实,穆阳,我们的圈子真的很小。
“修瑾,你妹妹呢?”派对上张艾薇一袭紫色长裙,明艳动人。
程修瑾粉红色的短裙,踩着透明的高跟鞋。“不知道啊,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找人去了吧。”魏行风说着和同着西装的何晓晨、林木走了过来。
程修瑾自然而然地偎依到何晓晨怀里去,何晓晨笑着揽她入怀。
张艾薇上前一步,林木弯曲了手臂,她挽了上去。
“找谁?”程修瑾问。
“穆阳啊。”魏行风笑,“小瑾,你不是连你妹妹意中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的天。”
“穆阳在哪儿?”程修瑾问。
魏行风接过何晓晨递来的鸡尾酒,尝了一口,“唔,还不错。他啊,在伦敦西餐厅打工呢。”
“他还需要兼职赚钱?”
“谁知道啊。话说,柳因也在那儿上班,他们俩一块过去的。。。”
话音刚落,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凝固起来,魏行风顿觉自己多话的毛病一定要改,有点懊恼。
“唉!”魏行风突然喊道,“看你们都成双成对的,而我一个孤零零,我也找美丽的可人儿去。”
说完就赶忙闪人了。
何晓晨进入休息室里的时候感觉终于可以透过气来,他松了松粉红色的领带,突然就想起柳因嘲笑过他领带的颜色太鲜艳就像他玩世不恭的个性一样。
何晓晨突然感到胸口有点闷,于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点烟的时候他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林木一袭白西装坐在沙发上摇晃着杯里的红酒。
“嗨。”何晓晨走过去坐下来。
林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何晓晨说:“送她什么礼物了?”
“没送。”
“她没向你要?”
林木喝了口红酒,
“不知道。”
“哦,原来是还没要。”何晓晨一脸的坏笑,吸了口烟。
“你误会她了。”林木说。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何晓晨愣了下,吸了口烟,点点头。
“我知道。”
“后悔了?”
“有点。”何晓晨苦笑。
“怎么不道歉?”
“那你呢?你为什么放弃了?”何晓晨将剩下的烟摁熄在玻璃的烟灰缸里,问。
“whataboutyou?”林木把杯子放到桌上,盯着何晓晨问。
“Idon‘tknow。可能是背水一战后不得不接受的结果吧。”何晓晨说。
林木难得笑了,摇摇头说:“一定程度上说,我又何尝不是。”
“真是个狠心的姑娘啊,”何晓晨仰躺在沙发背上叹气,“从那天以后,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
直到现在跟柳因完全断绝联系之后,何晓晨才发现,原来以前在他不主动联系的时候,隔几天能够收到柳因的调侃问候的短信是那么的宝贵,原来那还是一种特殊对待。
“我会忘了她的。”林木说。
“嗯,我也会。”何晓晨说。
张艾薇正和叶琳娜、叶月聊天的时候,柳因和穆阳正走进派对现场。
柳因黑色长裤浅蓝色衬衫白色高跟鞋,穆阳黑色长裤,白色衬衫。远处一看,煞是绝配。
“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挺配的。”叶月说。
“就是的。”张艾薇应和的时候,林木和何晓晨已经走过来。
这时程俢玉突然从人群里出来向穆阳走去。
我和穆阳走进派对现场的时候,是晚上十点二十分了。我突然有点后悔那么早就到,离零点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
程俢玉看到穆阳就立即走过来,虚挽住他的手臂说:“你果然守时啊。”
穆阳不留痕迹地脱离她的手,说:“你父亲在哪儿,不是说他有事找我吗?”
“那我带你去!”程俢玉重新挽住他的手,然后拉着他就走。
整个过程程俢玉小姐完全忽略我的存在,仿佛我就是个隐形人。
环顾四周,果然,小茶没有来。肚子还真有点饿了,我想给自己弄点水果沙拉。
“瞧,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是魏行风。
这个死人吓我一大跳。
我没理他,拣了苹果往盘子里放。
“哎,要不咱俩凑一对吧。”魏行风笑道。
我绕过他,往盘子里放沙拉酱。
用勺子搅了搅,正要开始吃的时候,魏行风拿走一颗小西红柿。我拿沾满沙拉酱的勺子去打他手背。
“WOW”他叫,“你可真狠!怎么不见你对穆阳这样。”
“你见过穆阳像你这样对我的吗,魏行风学长。”
我吃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件事,看见远处张艾薇他们,于是我说,
“哎,学长,陪我过去打个招呼吧。”
魏行风忙着用餐巾纸擦拭他的手背,这时撇撇嘴说:“打死都不去。”
我瞪他。
我和魏行风走过去的时候,林木正和何晓晨说话,女孩子们听着轻笑。
我突然真正意识到我不属于他们的圈子了。或许我今天的到来就是个错误。
“学长,这就是你找的美丽可人儿啊。”张艾薇看见我们过来,笑道。
我看着魏行风,什么可人儿?
魏行风看着我,不知道。
转而回头说:“这话可不能乱说!柳因学妹我可配不起。”
“艾薇,生日快乐。”我说。
“嗯,谢谢。”张艾薇笑,她挽着的林木平静地看着我。
“很高兴你能来。”张艾薇说。
“是的,欢迎。”林木说。
我的心底突然感到死一样的平静。
“嗯。”我微笑着点头。
抬头的瞬间看见何晓晨,看见他微笑着朝我举了举杯子。
就像普通朋友一样。他身边的女孩笑容无害。
我看见这两个平静的熟悉的却又陌生到极点的面孔,突然感到自己很可笑很荒谬。
我想马不停蹄地离开。
“穆阳。”叶月的声音唤回了我的一点理智。
那一瞬间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回头看向走过来的穆阳。
穆阳在看我。
我看见他身边的程俢玉向她姐姐程修瑾挤眉弄眼。
我在心底苦笑。
谁也不能救我。除了我自己。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我想我应该叫它——被遗弃感。
还是说孤独感?
可是柳因啊,你从来都不怕孤独。你从来都是自己制造孤独。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你就只想回到宿舍爬上床钻进被窝呢。
我努力让自己还是那个人前的自己。
听着他们在聊天。我清楚地看得见一张一合的嘴,却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弟弟电话来的时候,我的心有了闷痛感。
急急忙忙地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迎面微风吹来,整个人总算清醒了点。
弟弟的声音干净明朗,纾解了疼痛感。他说晚点日子要来看我。我笑着说好。
回身的时候却看见了叶月。
我心里一颤。我发现我很怕看见她。
叶月的皮肤很好,在月光和阳台上昏黄的灯光下,依旧透明白皙。她的眼睛很漂亮,正盯着我看。
我笑的有些勉强。“嗨。”
“难受?”叶月走到我旁边,扶住我旁边的护栏说。
我没有说话。
“后悔吗?”
我摇头。
“对何晓晨,你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对于林木,你甘心吗?”叶月的声音凉凉的,就像这微凉的夜。
我害怕起来,“什么意思?”
叶月笑了笑:“大家都是女人。是的,我知道,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我的手开始发抖,差点抓不稳杯子。
我听到我有点不稳的声音在说:“求你。求你不要说出去,求你不要告诉他。”
“呵呵,”叶月笑,摇了摇头,“你以为你们俩能瞒住林木一辈子吗?你们做的事迟早会让他知道的。”
“叶月。”我把杯子放在护栏的水泥墙上,然后喊她。
“大家是女人。有些东西我可以不在乎,你懂的。”
良久,叶月淡淡地说:“多么相似啊。可是还是不同。”
我盯着杯里柠檬黄的液体发呆。
我听见她说:“因为你是柳因,这是最大的不同。”
然后就是高跟鞋噔噔离开的声音。
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庆幸林木的冷淡,他离我越远,这一切就会越安全。
夜深了。我实在是想回去,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在想或许魏行风能和我一块走。
离开护栏的时候,我看见楼下的蓝色保时捷旁的何晓晨搂着程修瑾。
走出阳台的时候,听见跑车离开的声音。
我的心底寂静无声。
我在找魏行风,叶琳娜告诉我她在休息室里看见过他。
轻轻敲了几下门后,我推开了门。
然后我看见张艾薇面对着我正垫着脚尖和林木接吻。
我的心霎时间冰冷,碎成千万块,呯零嗙哴地往深渊里坠,锋利的碎片刮得我的心肉痛彻心扉的疼。
我的嘴唇冰冷,还有牙齿也坚硬冰冷。
声音很小,我还是听见了。
我听见张艾薇说:“生日礼物很简单,我就要你。”
然后我看见林木回吻她。
她粉红的嘴唇吃吃地笑。
胸口闷疼,彻底有了窒息感,我发现我忘记了呼吸。
然后身后有人抱住我,我拼命挣扎,睁大眼睛看着门缝里的林木和张艾薇。
我拼命摇头,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我被后面的人横抱起来,我继续挣扎,很想很想尖叫,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喉咙像是含着块发烫的石头,疼痛感蔓延到整个咽喉,还有两颊的骨头从内到外发疼,酸疼感是在鼻腔处,呼气时从鼻腔到喉咙又痒又疼。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换一侧的瞬间感觉好了点,一会难受感又蔓延全身。
我觉得我被喉咙拉着直直地往下坠。
坐起来时,看见窗外晨光初曦。头昏昏沉沉,胸口沉闷,有了些许呕吐感。
躺着不行,坐着不行,我想着起来下床去在房间里走几步。
宿舍里除我外一个人也没有。
这也好,不会打扰其他人。
楼梯是铁的有点冰冷,我发现我赤脚踏上去时,双脚在发颤,我的手也在发颤,抓不稳扶手。
肚子一阵空洞地翻滚,一阵恶心感席卷而来。
离地面不远时我让自己嘭地往下掉。
触到地板时突然想起穆阳照顾了我一夜,我不识好歹一声不响地离开。
打喷嚏时带动肿痛的喉咙拼命地颤动,这才有了意识感,发现原来铃声一直在响,我一直趴在地上。
昏沉沉地爬起来接电话,是小茶。
她说她一会过来找我吃饭,我说好。
然后就趴在桌子上,放置我沉重的脑袋。贴在桌上,有了冰凉感,这让我好受了点。
接着我梦到了林木。还有穆阳好听的嗓音。
再次醒过来时睁眼看见的是干净的瓷砖,白色的衣服,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在医院里。
我不是一个人。我躺在穆阳的怀里。坐在铁制的长椅子上。
他的颈窝凉凉的很舒服,我想喊他,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穆阳低头看我,我看见他眼底的红丝。
“再坚持一会,马上到我们了。”
我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闭着眼睛假寐。
到我们的时候,穆阳把我抱到床上。
医生开始用冰冷的仪器听我的心跳。我感觉到他打开我的嘴,用冰冷的长条状的东西贴紧我的喉咙,然后用手电筒照进我的口腔。
长条状的东西抵住我的喉咙,我马上有了作呕感,起身就要往外吐。穆阳揽我入怀,拍着我的背脊,我强制性地把呕吐感吞回去。
穿着白衣褂的中年男性坐到了座位处,开始刷刷地写东西。
“打一次吊针,会好的比较快。”
我发现他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在对穆阳说。
然后穆阳说好。
“输液室在出门右转。”医生看了我一眼,我觉得我就像个破旧的娃娃毫无生气的缩在穆阳怀里。
我听见他继续说:“走吧,小伙子,带你女朋友输液去。”
穆阳道谢,伸手接过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