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航  第十二章 恶水白狼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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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江边一家叫客似云来的客栈住下,江口连海,门外就是江边埠头。埠头停泊着十几条满载着大米的船。船头坐着等待人来收米的农民,个个短衫衰帽。
    一个衣着华贵的米行商人拿着算盘过来大声说道,本月大米九钱五分一石,要卖的把米挑到行德米行来。
    农民们大片嘘声,一个声音回答道,不是吧大爷,这可是上白米呀,九钱五一石还要给你挑过去,你叫我们怎么活啊?
    商人一甩算盘道,叫什么叫,你活不活关我什么事,就这个价不卖的滚!
    又一个老实的声音说,去年是五两银子收,上个月就二两银子收,现在就变九钱五?我们都知道你们行德米行卖出的时候是十五两一石啊。
    商人眉头一聚道,我卖多少关你屁事,你就回去种地,不卖就自己留着吧,江浙和其他地方的米现在像潮水一样往我这流呢,你们这些乡巴佬,嫌贱不卖就滚吧。
    去你大爷的。。。。。大爷您就行行好,一两银子一石行吗?
    滚球吧你,还跟我讨价,我还愁没地方藏米呢乡巴佬。
    你他妈真当收破烂啊!
    滚!快滚吧,再不滚下一批船就进不来了。
    不行!一个茄子脸的年轻米农举手在众望所归中不负众望地站了出来,你今天要是不买我们的米,我们就绝对不会让道的!
    好好!众多米农纷纷鼓掌表达自己的声音。
    米行老板闻声走到他身前,眯着眼问道,你小子这是要强买强卖啊?
    茄子脸的年轻米农咬着牙闭上眼,额头上涔涔出汗,犹豫了好久,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是!
    当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身边围了一圈米行高大的打手。
    只有哎呀一声,茄子就被扔进了水里。接着米农们和打手们扭打起来。
    米行老板在岸边拨打着算盘,漫不经心地说着,打,给我好好打,把前年这些穷鬼们坑我的和去年我没坑到这些穷鬼的,统统打回来。
    何必欺人太甚!我卖!
    大家寻声而去,一艘帆船上一个头扎红布的年轻人举手喊道,他缓缓抬起头,嘴边留着一撮小胡子。
    米行商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赞同的声音,得意地走到他面前,乐呵呵地说,听到没听到没你们这些穷鬼,好样的小伙子你的米我全收了。
    所有米民目光愤怒地盯着这个害群之马,那人全然不顾众米民的反应,不过我的船明天才能到。
    没问题,你有多少船?
    不多,如果明天要到的船只南北相连,不过这条奔驹之街的长度。
    米商朝着吃惊的米民喊道,看看,看看,你们这群穷鬼,九钱五分一石,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说不定到明天我还不要了。说完扬长而去。
    米行商人走后,众米民渐渐向这个男人包围。
    喂,骗人的吧,我看你也不像卖米的,你是个托吧。
    没骗人,我的船今晚就到。
    你有船吗小子?你有这么多米吗?看你也穿得像乡巴佬,你的船会有这么多米吗?
    喂小子,你他妈是不是专门来害我们没饭吃的!信不信来我们村我砍死你。
    小胡子男人摇头笑道,但我不是害你们没饭吃的人,相反,我想给你们饭吃。今晚,我的船队就会到来,我想向大家收米,十两银子一石。
    众米民惊愕,很快又不屑地大笑,去你妈的,你糊弄谁呢你,刚向奸商说卖米,现在又和我们买米,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专做无本买卖!。。。。。我这船里确实没有米,唯有快刀一口!
    话音落下,一片沉默。
    静了一会儿,米民们相互之间聊道,你知道吗,刚才那个行德米行的老板就是漕运王大人的女婿,这整条江都是他的,没有人可以和他抢生意,他是所有米民的唯一买家。
    哎呀这么厉害,所以啊这大米其实是和盐贡一样的,你要敢卖给别人,小心判你个三年走私罪。
    对付我们哪用得着这样啊,听说越是这样的大老板大人物,和海盗的关系越密切,他们就是暗中资助海盗的主,我们要是不听话,说不定哪天就掉水里了。
    你们听我说,我还听说,要是把现在天下的米说成十斗,那么一斗半在官老爷那,半斗在天下百姓,还有八斗都在行德米行这样的商人手中。
    哎呀那可真是富甲八斗啊。
    怎么跟他斗,那是我的事,不过只要干掉米行这一个,我就不再是其余的九个。年轻人又突然插嘴道,米民们听得此话,顿时全身僵硬,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如果有谁觉得自己和行德米行的交易不公平,那么,站出来!今晚!五马街口!
    片刻后,米民们立刻做鸟兽散,埠头船只散去大半,只有波浪陪住那个小胡子男人。
    我和四哥径直走到他的船上。
    你真的是海盗?
    关你们什么事?他抬起头,滚下我的船!
    四哥冷笑,吐了一口口水。
    那人惊讶无比,想来是少有这么撒野的人上过自己的船,或者也可能被四哥的素质之低给吓到了。
    如果真是海盗,向你打听一个人,但愿你不是冒充的,知道李光头吗?
    光头李七?你们也是海盗?他欠你们钱了?
    差不多,他欠了我们很多东西,得要脑袋来还。
    呀呀呀,你们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依四,还有这是我兄弟莫飞。
    我对四哥的直爽感到很不满意,还没经拷问就全说了。
    听都没听过,算了吧,就你们这样想找李光头要债是不可能的,恐怕连半路都到不了。。。。。
    埠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走出仓,迎面撞到三个穿着衙役衣着的男人。
    刚有人举报这里有海贼闹事,你们有看见吗?说着问话的男人穿过我和四哥,摸着刀盯着小胡子男人。
    没有。。。。。。小胡子也看着带头的衙役,双手在背后慢慢握起拳头回答道。
    那么。。。。。看来。。。。。。带头的衙役突然转身伸手指着我和四哥说道,就是他们两个没错了,抓起来带走。
    我对他的判断五体投地,另两个衙役立刻动手。
    啊喂喂,我和四哥被绑了起来,你他们脑子有病啊!睁开狗眼好好看看,我们哪里像海盗了,有见过我们这么帅的海盗吗!
    少罗嗦,带走带走,带回去再说!
    喂喂,我和那小子还有话还没说完呢,我最后给你个机会,快放开我们,不然我要动手啦!
    坐两年牢出来再说吧!
    那小胡子男人看着我们争执不经意打了个哈欠,突然间,他一个疾风迅步上前,从身后伸出手拧断了两个正在捆绑我们的衙役的脖子,手速快得完全看不清楚。我和四哥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跳出来,带着残影穿过我身边,最后一个衙役转身见状,顿时双手去拔刀。但是小胡子男人已经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脖子。衙役死死瞪着他,双手紧紧握刀,但,他还是慢了,最终还是没能拔出来。日光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在小胡子男人坚毅的脸庞。衙役来不及反击,他的手只是轻轻一折,衙役倒地。
    你。。。。。。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有必要这样吗混蛋!
    哦难道要等到他们让你们上了刑场,到处宣扬海盗来了才动手吗?听着,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海盗,总之,我决不允许今晚有谁来坏了我的事。
    你。。。。。。你这样想害死我们吗?
    随你们,你们也可以去衙门自首啊哈哈,不过得过了今晚。
    你明知道我们不是海盗,他们要找的是你!
    哦原来是旱鸭子,还敢和我妄谈李光头,旱鸭子怕是连光头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李光头在哪?你刚还没说。四哥明显落了下风,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问道。
    我不知道。现在,别烦我,我有事做了。说着他开始清理衙役的尸体。
    四哥无奈,问我怎么办。
    等等!我感到眼睛一闪,叫住小胡子。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他立刻掰开死去衙役的手,一枚寸把长的钢针掉落在地,针头黑褐色,明显的带有剧毒。
    那情形,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果然,看他们也不像海防司的人。
    海防司?
    海防总督的情报刺探只针对官员,一般也只监视官员,以防他们和海盗有勾结,不对平民。至于普通衙役,量他们吃一百个豹子胆也不敢找海贼的麻烦——他们从来只会欺负弱小。这三个人,看来身份不普通啊,他们根本不想带你们走,只是想杀你们而已,嗯好吧,在刚才动手前我承认我也没看出来。
    我想了想,上前剥下三衙役的外衣。
    呀呀呀,看来除了李光头,你们的麻烦还相当大啊。小胡子在一边摸摸下巴,有点幸灾乐祸。
    为什么,四哥问小胡子。
    飞鱼服,看看他们里面穿的,还有他们两个,麒麟服———这可是大明高等锦衣卫的标准制服。
    四哥顿时被这话惊住了。
    我又仔细地搜了一遍三个衙役,拔出他们的刀,果不其然又是锦衣卫的标准配备,春秀刀。
    这么说来,果然从刚才一直觉得哪不对,原来是这小子刚才拔刀的姿势啊。
    四哥问,他的姿势怎么了?
    双手拔一侧的刀,让刀在抽出时具有最大的威力和范围,没经过长期训练的人是习惯不了的,这种喽啰衙役怎么会有这种高手才会的基础动作呢?
    四哥听后便在一边比划着。
    据我所知,一般有锦衣卫出现的地方,其背后就一定有不和谐的权力斗争,你们。。。。。。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看你们也不像是宦海沉浮的人,总之,保重,你们的麻烦很大。
    我从死去衙役的身上搜出一块腰牌。
    挥使。。。。。和。。。。。指挥使。。。。。和。。。。。。奠。。。。。和?
    四哥和小胡子目瞪口呆。
    不行,被磨掉了看不清。
    是这个要杀我们的人名字?四哥拿过腰牌问道。
    不知道,可能吧。
    为什么要杀我们?难道和村子有关?
    好了!这时小胡子站起来说,看来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我要走了,你们也不用谢我,尸体就交给你们了。总之,你们自己小心吧!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李光头在哪!
    他回头,对视了一会。
    哼哼哼哼哈哈哈,我不知道!
    我顺手摸向腰间的剑。
    他迅速按住我的手,说道,算了吧,有缘再见面的话,我或许会告诉你更多些,不过凭你现在恐怕还不是光头的对手。
    我尽力挣扎仍不能脱手,他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也只能作罢。
    他扬起帆,我站在埠头问道,你叫什么?
    过了今晚,全城的人都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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