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沫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冥修，“新人旧爱啊，你要怎么处理呢？”
    “你忍心让我再次染血吗？”七娘手指上面是一颗血珠，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飞动，“别忘了，我是怎么死的。”
    “你是为他死的。”沫北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容，与他曾经在冥修脑中看到过的记忆想重叠。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的身份让他觉得熟识，还因为在冥修残碎的记忆里，他曾看到过这个女子出现。
    “你为他死，为了在他心目中留下一星半点。你以为你做到了，因为在死前看到的场景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七娘把手上的血珠甩回池子里，“他把过去都告诉你了。”
    沫北没有回答，自顾自说着：“可是既然相信了，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呵，养你十几年，倒没看出你还有这样一面。”七娘揉着自己的头发，说道，“会做这些原因很明显，我要让他的心完完全全放在我身上，而不是一星半点。”
    七娘在说这个的时候没有少女的纯真也没有少妇的诱|惑，她像是一个战场上的将军，在说这一场战斗她要赢。从七娘身上，沫北已经很难再看出那个温婉的母亲了，或许那个母亲从来没存在过。
    残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七娘，把睡得死死的糖糖换了个舒适的位置。
    “我不问你其他。”冥修看着七娘的眼中一片难辨的神色，“我只问你，你这十几年在北北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你做了些什么。”
    听到冥修的问话，七娘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她垂下眼眸，惹人怜爱。想了良久才叹息道：“看来，有些东西抵不过天性。我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取得他全然的信任，全然的交托。可惜，事情被打断了。最后告诫你，不要以为只有我这个该死的没死。”
    七娘眼睛里面明明是不甘，在面对冥修的时候却被柔情生生压下。即使不甘，她还是想要提醒一声。
    在千年以前，她愿意为了这个男人把自己当成肉盾。被称为白雪之女的她那个时候与雪一点关系都没有，浑身染血。抓住对方割下来的几缕银发，看到眼前的血雾弥漫，她以为她终于做到了。
    再次醒来，冥修已经被封印。时间残酷地在他们身上碾过了几百载，近乎千年。她无法解开那个封印，那么就找到能破解封印的人。但——又不想找到。那两个人之间存在着谁都无法超过的羁绊，如果找到，她还有什么胜算？
    所以，当她在这个世界看到被当做实验体的三十三号的时候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好想这个人就这样死去，却又清楚地明白只有这个人能让冥修重见天日。在她还来不及纠结更久的时候，实验室里面因为禁书和术书的出现发生了骤变。
    不知道本应该属于暗世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实验室里，从它出现到引起剧变再消失不过是短短的半天时间不到。在暗中帮助名取——否则，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能力找到那样条件的栖身之所。七娘自己收养了沫北，他们几人的计谋和关系才算是真正展开。
    她与名取一直暗中联系，把禁书和术书说成是禁术书引人耳目。七娘的打算是用亲情，甚至是爱情牵制沫北。名取自有打算，从七娘的态度中也多少得到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线索。所以才会有后来那样的行为。
    只是，才想通这些明显是不够的。七娘也说了，该死却没死的不仅仅她一个。那个时候她还在用亲情“感化”沫北，夏家为什么会突然失火成为一片废墟。一直被提起的禁书和术书也消失不见，只牵扯越来越多的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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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看到的不过是几个零星的片段。”沫北在回家的时候对冥修这样说，“你看到了我过去的多少，我大概就看到了你过去的多少。”
    “所以北北你是看到了我的过去才会变得那么容忍我？”冥修就说这几天沫北有些意外的乖巧，无论他如何试探底线。像是今日他把沫北抵在了两栋房子之间，情热难耐的时候沫北也没有怎么实质的反抗。
    拨弄糖糖头发的手顿了一顿，沫北耳根有些发烫，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冥修显然很高兴，凑过去在沫北的脖子后面留下一个衣领遮不住的印记：“北北是在心疼我呵……”
    等到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冥修有力的手指穿梭在沫北短短的头发中。他带有侵略性的脸上露出柔软的笑意：“其实不必的北北，我活的日子那么久。你只是恰好看到了我那些日子，其他时间我活的还是很自在的。”
    “那你呢，装成不知道就那么好玩？”恢复儿时的记忆之后，那些作为三十三号的日子总是挥之不去。有几天甚至不停做噩梦，躺在苍白的床上穿梭在一个个实验室。这些冥修都知道，所以很多个晚上不仅仅是腻呼到他的床上。当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浑身的酸软和情事后的慵懒，梦中便不会再出现那些。
    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直有一个人紧紧抱着自己，不让他孤独亦不让他不安。那个时候沫北就知道，自己儿时的某些场景同样被冥修知道。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沫北最终推开冥修：“我去做晚饭，你想着如何把该说的事情慢慢告诉我。”
    什么是禁书和术书，还有染血的七娘，重新活过来后发色变成银色的七娘。所谓的“该死又没死的人”又是哪些，目的何在。
    “好的，今天晚上给你说睡前故事。顺便把先前没做完的给做了……”冥修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摔到沙发里闭眼。
    活得太久了，有些事情就故意被忘记了。哪有可能什么都记着，脑袋也受不了的。慢慢翻出脑中的记忆不算是故意要忘记的，只是不去想不去想就变得生疏了，被封存了。该死又没有死掉的人么……
    睡前故事的确是睡前故事，在冥修“吃”得餍足之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
    禁书和术书其实不是书，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只是在暗世界一直存在着一种说法，说得之便得一切。一度引起混乱，每次都没有一个实际的结果。至于七娘，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冥修身边的红颜知己。冥修对她也有些许的不同，喜欢未满又超过陌生人的那种情感。
    或许七娘想的是正确的，如果她有更多的机会的确能够让冥修对她产生不同意义的感情。只是如果终究是如果，千千万万个如果抵不过一个事实。她以为很多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却不知冥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千年前冥修被封印的日子，那个时候情况其实并没有那么危急。那个时候冥修会折回去是因为，七娘被困。冥修没动情不代表不懂情，七娘对他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回应不了就是回应不了，做再多多余的事情还是同样。
    会回去的原因不是因为其他，只是想从此一清二楚。冥修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心，想要得到喜爱的人的回应的心。七娘也低估了那几人对于冥修的忌惮，想要封存他的决心。第一次的击杀被七娘挡去，也不知那个时候她心里是后悔多一些还是因为冥修眼中复杂的感情而感到高兴。她终于，引起这个男人眼里一丝半点的波动。
    截杀冥修的不是其他，是被暗世界奉为神明的存在。那十四个人超脱在所有人之上，力量无可匹敌。本是想着制造一个傀儡来替他们管理整个暗世界，却不想那个傀儡的成长超出他们的想象。无论是心智还是力量全都超出常人，甚至超过他们。
    越来越重的危机感让他们有了杀死冥修的想法，特别是在几次试探之后发现冥修的力量竟可匹敌他们十四人一起的攻击之后，那种杀机越来越明显。
    只是最后，他们用尽了生命也没有杀死冥修，只不过把他封印罢了。
    “那个时候我是那么想的，不过现在想想这样的想法也太简单了。那十四个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想来这十四个人中间也还有没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