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酒品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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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兰
    表演完了,海潮和那个年轻人走过来。海潮帮着老爷子们收乐器,那个年轻人叫我们以后就晚上7点来表演,看来驻唱的事情算是妥了。四爷自然一高兴酒瘾又犯了,拍拍海潮的肩膀,“这次真是要谢谢你啊!一起去喝一杯吧!”
    海潮早已一脸疲态,于是想帮他解围:“不要了吧,这么晚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排练。反正以后都在这儿打工了,天天见面,有的是机会。”
    不想海潮给我来了句:“没事,我也正想喝一杯。”嘿!这家伙是存心跟我唱反调啊!
    于是就去了附近的小店,点上几个小菜儿。
    四爷的酒量是不可小觑的,要喝就喝白的,他自然也不肯放过我们,特别是被当做大恩人的海潮。海潮竟毫不畏惧地把一小杯白干给接了过去,小样儿看不出来啊!酒量还是不错的嘛。不过半分钟之后我就推翻了这个推断。只见他咪了一口,皱眉扁嘴,就差没吐舌头了。这小子是逞强来的。
    但咪一口咪一口,一杯没多久也给咪完了。
    果然一杯下肚,这家伙脸就红得跟关公似的,话也开始多起来了。
    “我还从过来没喝过白酒呢!呵呵。真够烈的。”海潮显出一副傻啦吧唧的笑脸,醉喽醉喽。
    “是嘛!那再来一杯吧!”四爷又准备给海潮倒酒,我连忙夺下酒瓶。
    “他酒量不行的,别死命灌他!喝晕还不得我扛回去!”我拿起啤酒倒在大杯子里,递到海潮面前,“你给我安生点吧,喝啤酒!”
    海潮瞪着我,确切说是瞪了好几眼,因为目光都无法固定聚焦在我身上了,瞪一眼,眼神就飘走了,然后再重新聚焦瞪一眼,汗颜啊!看来醉得不轻。
    “你管得着吗?占了我的房间,睡了我的床,你还想干涉我人生自由?”
    呵~喝醉了,你可是把憋心里的都给说说查出来了哈!
    四爷真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这种时候还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啊?怎么连你的床都给占了?”
    “还骂我…那个…什么的…侮辱我的人格!”听到这里我不禁扑哧一笑,“娘们儿”这词儿还给自动屏蔽掉了,看来他还有点意识。
    “你们哥俩原来感情不好啊!”
    四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还哥俩呢!人家根本没把我当一个乐队的。刚才我被那个坏家伙拽着,他突然冲进来,说谁动他乐队的人,他就扭断谁胳膊。我还挺感动的呢,总算不枉我跟他共事过几天,关键时刻还会挺身而出。哼,谁知道他指的不是我。走之前还怂恿别人揍我。我当时都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欲哭无泪啊,血都吐得出来。”他喋喋不休地长篇大论。虽然没有语无伦次,但声音已经有点大舌头了。表情夸张,说到最后是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状。
    原来海潮的一大弱点就是酒量小,酒品差,哈哈。
    “那是个误会,我叫仓兰回去帮你的时候,他都还没认出是你呢。”四爷,你说话也要注意点技巧吧,什么“叫我回去帮他”,弄得好想我是逼不得已帮他的。
    “哼,他…他存心的。早看我不顺眼了,这次正…正啊好好逮到机会整死我。”海潮自言自语道,这回吐字不清了。
    “好吧,我存心的,今天你喝醉了,我就存心让你露宿街头。”突然想起阿贤和我说过的那个帽子的典故,我灵机一动,把他的鸭舌帽一拽,发夹子一松,长头发立刻披散下来,我哈哈大笑起来“看有哪个喝醉的怪叔叔把你当成姑娘,好心抱回家。哈哈哈。”
    “混蛋,还给我。”海潮扑到我身上来抢,这家伙一股子酒气,使不出一点力气。我迅速把夹子和帽子塞进自己的背包里,丢给了龙爷。
    他直起身,又用他飘忽的眼神瞪了我好几眼。片刻后他竟然换了张脸,拽着我的手臂,撒起娇来了:“你不会…这…这么绝情吧,到底…一个乐队的。”然后抬起头,挺认真的看着我,露出一副挺天真,挺害羞的表情,微笑着低声说,“你也不算太坏,其实那些…那些玻璃瓶子是你…是你买来陪给我的吧,你别不承认。呵呵。”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来他知道,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然后他转向四爷他们,神神秘秘地道,“其实我知道个…秘密,是秘密哦,但不是我的秘密。想听吗?我可…可以告诉你们的。反正说不定…是…是的,也说不定哦…呵呵呵,明天就会表白的,要表白啦。我可以帮他试探试探先,嘿嘿嘿…”
    开始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了。如果说刚才数落我的不是的时候,酒精对他大脑的麻醉不到50%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超过70%了,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知道。真想把他这副搞笑的样子拍下来,等他醒了嘲笑他用。
    “啊呀!”海潮夹着的一块糖醋小排,掉在了自己的腿上,他手忙脚乱地用手抓起来,啃起来,还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浑然不知牛仔裤上留下一大块酱油迹。
    “你急个什么劲儿啊!糖醋排骨我给你叫了两份。”我嘲他。
    他嘿嘿笑道:“看不出来嘛,你也挺…挺…那个什么的,体贴,嗯,体贴。”然后又瞄了我两眼,“现在看看,你怎么…怎么…长得这么帅啊,啊哈哈哈。”
    “你刚发现啊!你反应也太慢了。”人被夸奖不免要骨头轻一下。
    “怪不得人家这么喜欢你呢!”
    又是表白,试探,体贴啊,帅啊,什么的,听他这么说,好像是有人暗恋我了,是哪个姑娘啊?“那个人家是谁啊?”
    “不告诉你,秘密。哈哈。”海潮还在那里啃着肉骨头,然后看看吭完的骨头,自言自语道:“明天开始,说不定就没得吃了。”
    我见他不肯告诉我,于是使用激将法:“该不会是你这个男人吧。哈哈哈。”
    “Bingo!嘿嘿嘿。”
    他的一个Bingo倒是把我吓懵了。聊着天的仨老爷子一听也愣住了,把目光集中在我们两个身上。
    “啊哈哈哈哈哈…。”海潮笑声打破了沉默,他抱着肚子笑个不停。这家伙酒精刺激到笑神经了吧。
    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放…放心,我…眼,嗝…光没那么独…,独特…”中间还打个嗝。
    我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小子,你敢吓我。”
    他“咕咚”一声,头磕在桌子上,不动了。
    “喂!你没事吧?”
    凑近就听到他轻轻的鼾声。
    又喝了两杯,大家也吃饱喝足了,多点的那盘糖醋排骨,还没怎么动过,想想他刚才吃排骨的样子,于是就决定帮他打包。
    和老爷子们道了别,背起两个人的背包,扶着海潮,满大街的找出租车,这家伙比我想象的可要重多了。
    一手揽住他的腰,触手挺柔软的,捏了一把确认下是不是肥肉,他竟然“嘿嘿嘿…”地笑出声来,把我一推,我手一松,他自己摔在了地上,“@#¥%&%@#……”冒出来一句不怎么听得懂得话,和百朔的方言又有点区别,大概是他家乡话吧,好像是别咯吱他之类的意思。
    这家伙也就是骨架子小一点,其实并不那么瘦,揽着他感觉软绵绵的,肉还挺多的。要不怎么说能量守很定律是真理呢,吃这么多自然全长在身上了。
    凌晨的出租车,还加价,两天的饭钱又泡汤了。
    到家已经快两点了,把他丢床上,就去洗澡了。洗干净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梦中,忽然被剧烈的咳嗽声吵醒。妈的,谁呀,咳个不停。
    实在太累,迷糊中尽可能地不去注意那咳嗽声,让自己再次入睡,就在即将睡死过去的那一刻,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这房间里除了醉酒的海潮还能有谁咳嗽啊?该不是被呕吐物给噎着儿了吧。一下惊醒,跳将起来,开了电灯。果然那家伙趴在那儿,半张脸浸在那恶心的糊状物里,长头发也黏在那里面,呛得都快岔气了,手在脸上胡乱地扒拉着,却连翻身的自觉都没有。我连忙把他拽起来,“你给我醒醒!起来!”扶他坐直了身体靠在床头,又咳了一阵,总算平息下来了,眼睛微睁。
    “真没想到你酒品差到这种程度,以后你还是自重吧。”我见他醒了,就催促他去收拾收拾,“自己去洗手间弄弄干净,还有你这床,啊呀…”
    话还没说完他对我嘿嘿傻笑了两声,又倒头睡了,还倒在那堆糊状物上。房间里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臭味。
    睡意差不多也被这恶心的感官刺激给弄没了。算了,我大慈大悲就给他打扫打扫吧,这一房间的臭味,你要让我怎么睡得着。
    浴缸里放了热水,把他扛到浴室,连人带衣服整个丢了进去。他总算是醒过来了,摇摇晃晃地从浴缸里站起来,对着我就吼:“你干嘛呀?”
    “你自己看看,吐成什么样子了。”我转身从房间里把他的床单丢给他,“还有这个,都是你的杰作。”
    他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床单,一脸迷糊样,估计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给了他个轻蔑的嘲笑,转身回到自己床上,那个酸臭味实在是受不了,我把窗户打开。
    那破旧空调作用不大,原本房间就有够冷的,窗户这么一开,简直是堕入冰窟。我抓起外套披在身上,把被子压实了。
    海潮在里面捣鼓了半天,水声终于停了,然后是洗衣机的声音,再是电吹风的声音,他还真能折腾。
    浴室门一开,就是他的惊呼,“哇!你把窗户开着么大干嘛!冷死我了。”
    换洗的衣服没有给他拿,他就这么光溜溜的出来了。冲到自己床前,床单都给揭了,棉花毯也是湿的,又不能睡。抓个被子裹着直打抖。
    我连忙把窗户关上:“来来来,钻被子里,先暖和暖和。”
    他抖个不停,还犹豫了一下。
    “哎!你倒是过来呀!”我催促道。
    他裹着被子就上了我的床。
    “你傻呀,被子拿掉,我被子里面比较热。”我扯他被子,他总算松手,像只剥皮老鼠一样光溜溜的咕噜一下滚进我被子。触到他冰冷的身体,我都不免抖了一下:“你怎么冰的跟个死人一样啊!”
    他一听我这么说,索性把冰冷的脚底板,往我肚子上贴。
    “哇呀!冷死我了,给我死远点。”我一脚把他踹开。
    他冻得牙齿都在打架,还不忘“嘿嘿嘿”的阴笑三声。
    我拿起遥控板,想把温度调高一些,可这已经是最高了。把他的被子也盖在上面,两层被子兴许会暖和起来的。
    抖了好一会儿,他又发话了:“帮个忙伐,帮我拿一下衣服好伐?”
    “裸睡不是挺好的。”我很不情愿的爬下床,打开他的抽斗,就看到套睡衣,于是丢给他:“不好意思,内裤不知道你放哪儿。”
    他躲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裹着被子不动了,今天看来也只能和我挤一挤了。还好他个子小,两个人能勉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我想起刚才他发酒疯的事,存心数落他:“怎么着,在外面大叫大嚷说我抢了你的房间,抢了你的床。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抢谁的床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他还理直气壮地脱口就回了我这么一句。
    “嘿!别以为你喝醉了,说话就不用负责任了啊!”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我:“我还说什么了。”
    看来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家伙醉了基本就等于是恶灵附体。突发奇想,不如套套他的话,看看是哪个姑娘喜欢我。
    “你还说,你的那个朋友暗恋我来着呢!”
    “不会吧!我连小宗的事情也跟你说啦!”他几乎惊呼道。
    他是酒只醒了一半,还是本来智商就低,一下子就把这人的姓氏给套出来了。
    我继续顺着话题走:“是啊,你说她觉得我又帅又体贴。爱死我了。”
    又是片刻沉默,“那,你不反感吗?小宗喜欢你的事情。”
    “为什么要反感,人家喜欢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海潮突然转过身来,挺开心地看着我:“你真这么想?…嗯,这也许就是你的过人之处吧。”
    哟,难得被他夸奖,虽然不太明白他缘何如此评价我,但终归是好话,听着还是挺受用的。
    “那你觉得小宗怎么样,反正以后你也就在他店里演出了,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她的店,那这姑娘也在这家店工作啦?
    “她只要愿意提供我晚饭,我就跟她谈朋友。”我呵呵笑道,时下我最大的问题是温饱,而不是美色。
    “你就这点出息。”海潮白了我一眼,又沉默了片刻,“你以前有喜欢过男孩子吗?”
    我被这么一问给问懵了:“你什么意思,我又没毛病,干嘛喜欢男人?”
    “那你又说不反感小宗?”
    “难道小宗是男的?”
    “……”
    两个人都无语了十几秒,那个笨蛋终于有所觉悟了,“我喝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这事说出来。”
    “你是说了有人喜欢我,但没和我说他是男的。”
    “你刚才是存心套我话吧。”
    “我只是好奇哪个姑娘对我动了芳心,谁知道是个变态啊!”我毫无遮掩的表达了我的厌恶。
    听到“变态”两个字,海潮表情一变,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喜欢你的人就成变态了?你还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哼,真没想到你也只不过是个拘泥于世俗的平庸之辈。”
    嘿,喜欢男人,我就超然脱俗了?这什么概念:“我是凡夫俗子,你可够清新脱俗啊,我看你跟你朋友一样也是个同性恋。”
    “本来就不应该有同性恋和异性恋之分,两个人相爱了,但他们是同性,就不能再爱下去了?那不是太可悲了吗?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爱的人,但如果将来遇到了,相爱了,无论他是男是女,我都会和他在一起。”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说得特别坚定。是啊,那万一真要喜欢上个人,偏不巧是个男人,那就不能喜欢他了?
    我一向最看不起那些,拘于所谓的常理的人,“有出息的人就要考个大学,找份稳定的工作。”什么的都是狗屁。但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我就世俗了呢?男人就一定要和女人相爱吗?万一喜欢上了个男人就成了变态了吗?
    怎么一不小心,我也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号凡夫俗子了呢?
    正思考着,身边的海潮坐了起来,哆哆嗦嗦地爬下床,揭了自己的被子,扔到自己床上,从杂物堆里抽出两张报纸。
    “你干嘛啊,今晚就挤一块儿吧。你那被褥都湿了,明天晒一晒再睡吧。”我坐起来。
    他把报纸往被褥上一铺,然后躺了下去:“算了,免得你和我这个男人睡在一起,一夜不安生。”
    小样儿还挺顽固的。
    “那随便你…”
    他睡下不多久,就开始不停的打喷嚏咳嗽,一刻不停。后来想起来上次打扫排练室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阿贤说海潮有点,灰尘和纤维过敏。这下直接睡在棉花毯上,可有他受得了。咳得受不了了只好裹着被子坐起来。我也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也坐起来。
    “你不是那个什么过敏吗?过来睡吧。”
    “用不着。”
    顽固不化啊。坐那儿还不时地咳两声。
    想想好不容易才和这家伙关系有所缓和,结果起个小口角有搞僵了,岂不可惜。再者心里一想,我还真是挺认同他的观点的。
    “那个,刚才说你朋友是变态,是不怎么合适。你说的也有道理啊,万一真要喜欢上个男人,也没办法啊。”
    “……”
    “你过来睡吧,你咳的我都睡不着了。”
    “……算了,为了不影响你睡觉,我勉强谁过来吧。”终于翻身下床,抱着被子过来了。
    这酒瓶儿是没白挨,还真变贫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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