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随着湛卢进了前厅，却撞见了李尧。
    这厮松松垮垮的穿了青衫，扮成了文人的模样。没有了那般清冷的妖艳，倒是反倒添了几分文弱。纱帐步辇里，隐隐绰绰的倒是看见了他，其他人倒是未必知道。只是这京城里多是达官显贵的变装打扮的逛窑子，所以那些恩客也多数是见怪不怪。
    我顿了顿，上了鎏金池。湛卢倒是在下面跟姑娘们笑的肆意，这小子倒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若是这人找到了师傅，那么他的那把鱼肠剑大概就是师傅的了吧。怪只怪他的运气不好，让我得知了那把鱼肠剑的下落。
    唱了闲曲让那三清倌人跳了一舞，弈女指着下面的步辇道：“这次倒是稀奇，宜王爷竟然没带阿绯姑娘出来。”
    “恐怕是留在王府里有事吧。”荷兰清清淡淡的说着，倒是说着我心里打鼓，这厮不会是现在来找本姑娘算账的吧。刚这样想着，倒是看见有人带着乐王爷进了步辇。按照他们那日说的话，看来这李智跟李尧算是组成了一个帮派的吧，但是他们要对付谁呢，谁知道他们这样大费周章的精心策划着什么。
    “小娑儿，怎么站在这里发呆？”谢娘神出鬼没似的站在我的身后道。
    我吃了一惊道：“怎么？平日里也没见谢娘这样数落我的。”
    谢娘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是数落你，只是宜王爷说突然想见见这能做出国乐的人，让你给他唱几首小曲儿。谢娘也是过来人，但是有一点你给谢娘记着，人心隔肚皮，人的皮囊的长的越鲜艳，这心肠也就越花哨，你自己掂量着。”我点了头，见四人把步辇抬到了厢房。哎，还是人皮面具方便，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操事！
    进了房，瞅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李智，抱了无垢，准备唱着浓词艳曲时，那笑的寒冷的声音道：“撤了屏风罢。”他随身带来的一个童子倒是灵巧，那手轻轻一推，屏风就到了边上。乖，一看就是个高高手啊。那祸水王爷半合着眼皮打着扇儿的说：“唱吧。”李智还是正襟危坐，看也不看我一眼。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本来嘛，在教坊这种地方能装什么清高，好歹这些都还是我的专长啊。那祸水王爷似笑非笑的望了我一眼，做人要低调，若是被这家伙杀了那也太不值当了吧。
    才唱没多久，祸水王爷就笑盈盈的打了下扇子道：“罢了，罢了，歇了吧。”
    我听了停住，只听祸水王爷温软的道：“本王记得你好像是寻真的先生吧，最近怎么没去王府教课？”
    “回王爷的话，只是我看公主最近心情不佳，怕听不见去我的课，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好。”我乖乖的说道，李智的手却不自然的一抖。
    祸水王爷斜睨了李智一眼道：“这样也罢了，有空就去府上走动走动。对了，本王还有事问你，本王听说，你最近接了几家一品官员的活儿，你也知道今年有三年一度的秀选，有没有看到哪家大人的千金特别的出彩？”
    我一怔，实在是想不到李尧想做什么，只是淡淡道：“倒是未见姿色出众的姑娘。”
    “哦，一个都没有？”李尧疑惑的问道。
    “一个都没有。”我低着头道，倒也不是没有，不过按照祸水王爷的标准，我还真不敢说。
    “那就算了，以后多留意一点也就罢了。若是这件事情做好了，本王可忘不了你的好处。”李尧用扇子半遮着脸笑的倒是阴恻恻的，害得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李智的手不自然的握成了拳头，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我一直低着头，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偌大的长安城确是李家的天下。
    李尧道：“我有点乏，你们先出去吧。”等我躬身出来，也一直未听他说那晚的事情，像他这种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要放过我吧。算了，人家没说，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离开之前倒是不小心听到了李尧问：“你准备在这里住下啦？”
    李智嗫嚅道：“没有……”
    见我平安出来，谢娘叹了口气道：“王爷都问你什么？”
    我轻缓的摇摇头道：“没有，就是听了我唱了几首小曲儿。”
    谢娘将信将疑道：“真的？”见我点头不动声色的又道：“那就好。”师傅曾道，对任何说话只能半真半假，就算是谢娘也得有所保留，能在这长安城立足，还开了这么一间教坊，可想象到她身后人的地位金钱是如何之高。走江湖，就得留点心眼，现在师傅不在，我也只能靠别人留情自己留心，慢慢一步一步的再这长安走下去了。
    湛卢在走之前，来一趟后院道：“我过几日就离开长安，不过我也有事请你帮忙？”
    我疑惑，刚刚他并未说这件事情。见我疑惑他解释道：“刚刚我也未想到请你帮忙，但刚才我听别人说，今年那些官宦小姐多少都请了你帮忙调教琴技。我明日送位姑娘来，她是回纥进贡给陛下的，却在中途遇到了沙盗，所以请你帮忙收留她。”
    我望着他笑道：“她是你心上人？”
    “高攀不起。”他爽朗的笑着。
    “我明白了，你不过是见两位王爷都来捧我的场，所以将计就计的让我想办法把她弄进宫里？”我斜睨着眼道。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你放心，我会付相应的报酬。”他笑道。
    我却是摇头：“我想你的算盘怕是打错了，那俩位王爷其实与我都未有瓜葛。再不过，我也只是猗兰操一个唱歌的歌女，怕是帮不了你的忙。”他可是个生意人，不会做折本的买卖，更何况一个胡女值得让动这么大的心思。
    “那我换句话说好了，我刚路径你唱曲的那间厢房，那里面的人问你可看见了什么姿色颇佳的姑娘，现在我不过是送一个上门罢了。你知道我是个生意人，若是长安城里有了靠山，什么样的买卖我会做不成。”湛卢贼笑道。原来这厮刚刚偷听了我们说话，可是宜王爷身边的高高手却没发现？这个人恐怕不是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吧。
    “这样啊，那好吧。只是我要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件事没有办成功的话报酬你也要照付，别忘了，我只是个歌女。”我冷笑着应承，这长安城大了，什么鸟都有，还都捡我这个软柿子捏。哼！最好一个个的都别后悔。
    “对了。花先生，我记得传闻说花妖子身边有个丫鬟盗走了七星龙渊，那丫鬟就是你吧？”忽然湛卢细声的在我耳边道。没错，刚刚是我说亲自把剑送给李月歌了，看来他是猜到那个是我了。
    湛卢盯着我的侧脸戏谑的笑道：“放心，我会死守这个秘密的。”这是在威胁我，若是我没想办法把人送到王宫，大概他就会说出这个秘密吧。一旦诏告了武林，那么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