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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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偑筝的叙述中十七弦已经开始给安斯下针了,裹着一层蓝焰的金针并未直接在安斯身体上刻画,一条条诡奇莫测的神秘浅痕浮在空中。十七弦的手似快似慢地勾勒出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符阵,收针凌空一点,符阵猛然下压渗入安斯体内,表面上却了无痕迹。
锥生零后退了一步,心理上阵阵凌迟般的疼痛,脸上却依然毫无表情。一阵微弱而陌生的灵能波动传来,他诧异的向灵石床望去,所有的符文都亮了起来,屋顶洒下点点星子般的光点绘影。就在众人都抬头看着那曼妙的星路光轨的时候,锥生零却愣愣的望着安斯出神,确切一点来说,他的目光落在了空处而不是在安斯身上。
那是一个浅红带灰的虚影,仿佛察觉到了锥生零探究的视线,它下移的动作忽地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惊恐,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然转变为惊喜、惊慌、无措等更加复杂的灵魂波动。诡异的是好像只有锥生零发现了它的存在。
就在虚影停滞的时候十七弦明显的感觉到了什么,金针镂纹,一圈一圈的缠绕上虚影,其他人也只看到符文绕着固定的圈在转动,最后消弭在安斯身上。
锥生零紧紧捂着胸口连退数步抵着墙壁大口的喘着气,他能感觉到某种灵魂的呼唤,撕扯着自己的灵魂,连带着连心都开始不规则的跳动起来,他隐约的知道有未知的力量触动了千殛。
十七弦兴味的目光落在了锥生零身上,对灵魂如此的敏感,如果用来牵引实在是最佳的选择,稍加培养就是一个极致的纯附魂师。可惜,这不是他的存在价值!
“安斯?”卡亚惊呼一声,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十七弦这种类似于魔人偶附魂的方法可以救回安斯,他明确的知道,在树林里的时候安斯的灵魂就不见了。那么,这个“安斯”还是安斯吗?
人偶师某方面的疯狂作为魔人偶的他还见得少吗?应该说所有的魔人偶在规则束缚下都只能知而不言,就像眼前的十七弦,卡亚能够意会到这个传奇人偶师在做着不该做的实验,可是他无法说出来,也不想说。
琳琳微垂着眸,一举一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魔人偶的自我深处从来无情,谁又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是某种仁慈呢?
安斯睁开眼时有一瞬间的茫然,偑筝眼中的惊喜绝对是一众同伴中最真诚的。“安斯,太好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视线一点一点游弋,安洁蜜不太自在的叫了他一声,摩拉没什么反应。安斯对卡亚点了点头,跳下灵石床对扶着他的偑筝说了声“谢谢”,疑惑的目光扫过十七弦和玖兰枢,在锥生零身上停留了较长时间。摇了摇了晕眩的脑袋,这才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哎哟哟,本大爷真是服了你了!”卡亚一手挽住安斯的脖子将他拉到一旁,掩去所有的疑问对他述说他“死亡”之后的事情。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的事情吧。”十七弦明显心情极好,这让摩拉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契约者如果有能力的话其实并不限只与一个魔人偶订立契约,契约者除开自身所拥有的力量,依据其所能借取和使用的魔人偶的力量来进行分阶,从一阶到十阶。精神力和灵魂强度决定了能够订立契约的魔人偶数量,契约者的承受力却是实现最后契约订立的关键。魔人偶并不是越多越好,随着魔人偶的增加,掌控难度也在增加,反噬和失控比例也随之提升。
四阶的摩拉在同龄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卡亚并不是他的第一个魔人偶,他的第一个魔人偶叫伊莉儿,双方契合度直指五阶。一年前的某次任务中伊莉儿为了救他形体几近崩殁,最后消失在事发地点甚至失去了和契约者间独特的联系,契约并没有解除,所以伊莉儿还存在。卡亚本就是摩拉的家族为其准备的第二个魔人偶,为了寻找伊莉儿,本来排斥与其他魔人偶订立契约的摩拉妥协唤醒了卡亚。或许因为伊莉儿的状态问题,摩拉轻而易举的就和卡亚订立了契约,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摩拉隐约的发现伊莉儿的失踪似乎和自己的家族有关,最后的线索指向了废弃之岛。在路上遇上了有着共同目的地的偑筝,又在海上救下遭遇海魂兽的安斯兄妹,随后一行人登上了废弃之岛,开始了漫无头绪的寻找。
“伊莉儿?”十七弦的惊讶绝对不是装的,玖兰枢也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墓地守护者麾下似乎有个叫伊莉儿的魔人偶。”十七弦并不是很确定,向玖兰枢投去询问的目光。玖兰枢点了点头,镇上所有的废弃魔人偶自从他来之后几乎都是他送去魔人偶之墓的,那个伊莉儿他见过一次,印象不深。
“既然如此,明天就让刃和浏陪你们去看看吧。对了,浏,跟我来。”十七弦眸色深沉,浮出浅浅的笑意,玖兰枢心中一惊,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十七弦带走锥生零,玖兰枢领着众人出去由缪规为他们安排客房,摩拉虽心里焦急却也忍耐下来,毕竟等了这么久也不急在一时了。
按捺下那一点异样,玖兰枢在自个儿房里静坐下来,他当然知道十七弦叫锥生零去干嘛,那个封印还需要一点点的完善,就像他自己背上那个,十七弦用了十年。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多余的验证,有了一个完成品,用在锥生零身上的时间可以大大缩短了。
拿起安斯曾牢牢护在怀中的人偶,这是被人遗弃在一角被玖兰枢捡到的,有意思的是,这是一个魔人偶,快要苏醒的魔人偶。他非常确定,在树林里遇见那群外来者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这个魔人偶的存在,或者它存在,却只是一个没有灵魂单纯的人偶。
玖兰枢并不介意给它一点助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半个人偶师了吧。一缕血芒在指尖闪烁,纤细的血针轻轻在指头点了一下,魔人偶皇的血脉对所有的魔人偶都适用。
“以吾之名,召唤,焚未,焚未·安斯。”
血滴印在人偶额间,淡淡的光华盈盛开来,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魔人偶变化,却任然让人觉得惊异。在那个拥有吸血鬼的时空可没有这种魔幻过了头的东西,吸血鬼至少来得比较有依据,这与灵魂扯上关系的魔人偶实在没有任何可比较性。
褐色的发丝缓缓落下,男子一身规矩的墨青色制服,四分摆微扬,面无表情的脸在血滴印的映衬下竟显得有些诡异的妖娆。微微一笑,过渡到沉静的精致脸颊在魔人偶中并不突出,他单腿以跪礼,缓缓道:“殿下圣安。”
“八封魔之黑,黑刃。”玖兰枢点了点自己的额头道:“这个,希望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焚未,或者安斯?”
“魔人偶只有唯一的名,焚未只是拥有安斯的记忆罢了,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安斯。”焚未招手一条银带绑在额头上遮住了血滴印,说着话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动容。
玖兰枢抬了抬手让他起来,对这人的初步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说说你的能力。”
“隐和速。”本就近无的灵能波动瞬息而灭,眨眼间房中一侧就出现了另一个焚未。玖兰枢难得惊讶了,**?不,应该是最速下的残影,而隐是不仅连身体,灵能波动和灵魂波动都能隐藏。“无”的状态,至少现在的玖兰枢也无法察觉,相当适合保护和暗杀。
“相当高的等阶啊!”玖兰枢有些奇怪。
焚未叹道:“这个人偶初始灵魂很一般,后来被人碾灭了,安斯的记忆有点麻烦,不知由来。黑殿下的血脉太高贵了,普通的灵魂无法融合,只得焚未勉力一试。”
对于魔人偶之魂的由来之地玖兰枢也有过些猜测,不过于己无关他也便不去强求了,想到这里他问了个一直有所困惑的问题。“你们那里似乎分为两个思想派别吧?”
焚未点了点头道:“一方追求自由安歇和永久的沉眠,一方则追求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追求活的感觉。其实还有一种是无所谓的……”
“比如说你。”
“黑殿下明鉴!”
玖兰枢温和的表情忽地一凛,蓦地站起的身体微晃了一下,眸中痛苦之色一闪而逝。“八封魔之银,从此你就是他的影子。”
焚未躬身一礼,身影渐渐淡去消失无踪。
玖兰枢踱步到窗边,远处那座碑塔似的山峰下就是魔人偶之墓,看不见底的深渊无法想象里面到底被遗弃了多少残肢碎骨,又生成了多少新组合的魔人偶之魂,还有多少脱离了契约而存在的魔人偶。十七弦定居在废弃之岛,有一半也是为了那座墓的秘密,可惜墓地守护者的存在几乎断绝了他的这个念头。
地砖上的影子渐渐拉长直到融入暗处,玖兰枢估摸着给了门外那人足够多的时间,这才走过去开了门。
锥生零斜靠在门边的墙上,苍白的脸上一片冷然,汗湿的薄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新添的血痕。玖兰枢忍不住扶额,这人怎么都学不会妥协,明知道是自找罪受还要去反抗,十七弦可从来都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人。
“我想你大概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可有的忙的。”玖兰枢将硬撑着的人直接拽了过来,“该忍的就忍,怎么说我也是已经从十七弦手下过来了一遍,比较有经验了。”
本来撞进玖兰枢怀里还在做着无用挣扎的锥生零,听到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便将一身的重量交到了玖兰枢身上,任由自己在难以承受的剧痛中坠入了黑暗。
还在想要不要再强硬一点的玖兰枢微愣了一下,这算是有进步了吗?将没啥重量的人抱上床,先解开衣服看了下锥生零背上的纹印,照这个进度他们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世间来等千殛解决问题了。
脑中思考着可行的办法,看到锥生零身上刺目的血痕玖兰枢眸色黯了黯,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鲜血的味道令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心理上升起一股嗜血的冲动。吸血鬼的经历毕竟太过长久,曾经赖以生存的习性几乎成了习惯。
抚摸着那无色而冰冷的嘴唇,玖兰枢眼底止不住的溢出深沉的温柔却带着点点无奈。“这可不是我一人的责任啊!告诉我,要怎样让你接受这种改变呢,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