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男儿天下歃血盟  第一六七章 康翮风波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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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建隋帝都,康翮。
    近日来康翮与东壁的战事一触即发,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不过她这个久居深宫的女子却不用担心这些,国家之间的事,天塌下来还有大王皇子盯着呢,况且,就她的身份来说,这些事,关注得越少,于她就越安全。
    天气炎热,玲珑的寝宫里,摆放着大量的冰块,建隋是大国,且是富国,这些都是大皇子命人从遥远的天山之巅耗巨资运送过来的。大皇子当日说的,只要玲珑做好自己的本分,定会好好待她,看来玲珑在建隋的日子,从表面上看,并没有谁为难她。
    只是,这后面发生的事,似乎不好与她摆脱干系。
    玲珑正拿着一本辩合相关的书坐在寝宫里翻看着,忽然间一只鸟飞了进来,落在她身边的椅子的扶手上。
    玲珑四处扫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便迅速的从鸟儿的脚间拿下了信笺,接着放飞了通讯鸟。
    打开信笺快速地扫了一遍,是公子。
    看完后,玲珑将信笺紧握手心,一眨眼的功夫,再展开玉手时,便再也看不到一丁点信笺的痕迹,通讯信笺被玲珑的掌力化掉了!
    未予十三年建隋与沐泽的这一战,打得很是惊险,巧合点也颇多,自己一直都在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身份,这次,是真的要被发现了么?
    玲珑伸手端过茶杯抿了一口水果茶,细细思虑:刚刚公子在信上也说,自己这边情况比较危险,怕是建隋的人已经发现建隋内部出内奸了,先不要惊慌,万一到了瞒不过去的情况,就使出杀手锏,保住性命为上,不可念战。
    玲珑是何其的聪明,公子的意思,稍作思量,便就明白了。
    首先不能自己乱了阵脚,既然要表明不是自己做的,那便从头到尾认定与自己没有关系就好了,这样想着,玲珑继续翻起了书,尽管,她脑子里也预料到了自己被暴露的时候。
    “大皇子金安!”
    “大皇子万福!”
     大皇子从行宫外走进来,门口的侍女恭顺请安,顺口说了一个字:“起!”
     大皇子进门后,侍奉的宫女们纷纷跟了进来,这是大皇子一向的作风。
     一进门,铁穆尔便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寝宫的玲珑,便沉着脸向周围的宫女:“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大皇子回来了!”,玲珑抬头看到大皇子,微微地笑了,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相迎,边走边说道:“天热,人多了看上去更热,心里就会感觉燥热,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要伺候的。”
     大皇子心情似乎并不愉悦,这么听她一说,倒也不再发话。在大皇子坐下的同时,玲珑利落地为大皇子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跟前。
     “都退下!”,大皇子坐定后没有多余的话语,心情也看不出好坏,开口就是让侍者们退下。
     寝宫又安静了,大量的冰块在吸收着房间的热度,瞬间让玲珑感到了一丝冷的气息。
     大皇子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转过头去看玲珑:“热吗?”
     “很热”,玲珑点头。
     “真有那么热么?具我所知,你们沐泽的盛夏再凉快,也不会比此刻行宫的温度低,这么多的冰块…”,大皇子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那些冰块,后又快速转过来望向眼前的女子:“那个时候,你也是一个人整天整天的呆一天,不让任何人靠近你么!”,后面这一句话,语气突然加重了。
     玲珑眨了眨眼睛,眸中没有丝毫异色和惧色,轻声开口:“那个时候有亲人在身边,当然是愿意跟着亲人呆一块的,现在那些站在外面的侍者,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时候,心里也没现在这样急躁。”
     大皇子将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低沉冷峻地开口:“还狡辩!”,大皇子起身迈向玲珑,双眸狠狠地盯着她,“东壁要打进来了你知不知道?建隋与沐泽的战役败了你知不知道?”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我知道!”,玲珑不卑不亢地答。
     “是不是你!”,大皇子走近,逼近玲珑的脸,压低了声音问。
     “什么?”
    “不要给我装,建隋与东壁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全是因为建隋此次独立攻打沐泽,而我们却败给了沐泽,这全是因为有人泄密!就在我回行宫之前,吉延德还大肆在父王面前提了内奸的这个事儿,这么多人中,只有你了!”
    他竟然毫不犹豫且确定地说她就是内奸,在国事面前,是该是多么的明智!
    这的确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玲珑看着大皇子,满眼的不置信,咬了咬牙,眸光有些微地晶莹:“你就这么肯定是我?原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他将她逼到墙角:“这与相信与否无关,我只相信事实,若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导致我们建隋最终造成极大的损失,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玲珑委屈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皇子:“因为你本就是沐泽的人,是他们安插在我建隋的内线,你的职责,就是给他们提供建隋国内最新的大事情报,包括军事国防,作战部署,对不对?”
     全对了!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么?只是到现在有了事实依据才以这么肯定的对我说?那为何还要来跟我一个人单独说,而不直接把我押去建隋又黑又潮湿的地牢?这么做不就是打草惊蛇了么?难道,他也不确定,只是…只是想在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玲珑继续摇头,满脸的委屈,晶莹的泪珠就要滑落下来:“没有,我真没有,来行宫这么久,我一直都怕出错,什么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做的,是,你是给了我可以给巧言阁的师傅们寄信的特权,那也是在你的允许下我才做的事情,如果你不放心我,那我不寄就是了,何以你要借由几次三番地来怀疑我…”,说道后面,悲伤地泪水自脸庞滑落。
     “不是你,那我军假攻沐泽梁关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不收到这个消息他们怎么会派大军支援梁关?”,大皇子问。
     玲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我是在你们的战役结束了,宫里四处流传的时候我才知道的。我进行宫不久,处处小心怕出错,怕出错了惹你生气,怕出错了传出去给你脸上抹黑,别说我可以传消息出去,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行宫里面发生的事情也要等到几天后宫人们议论的时候才能得知,我上哪里去知道最新的建隋情况呢?而且,就我军假攻梁关的风声,当时民间都在流传着的,这是宫人们听说书先生说的。”
     “好,就算这个消息是有人故意走漏的,那我军秘密行至昭州的消息呢?这个没有人知道吧,为何他们还是做了防护,还有一百五十万的大军支援?”,大皇子沉着双眼,虽面色无异,但双眸充满了危险气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玲珑已经被千刀万剐。
     这个情报我也不知道,直到建隋军到达了昭州我都不知道,一百五十万的援军,是哪里来的?
    玲珑闪闪的眼光看向大皇子,眉眼间,很是绝望:“我没有,你本就不信我的吧,我一弱女子我除了告诉你我没有,我还能干什么,呵,在这偌大的行宫里,我不能为自己找证据,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是内线,但是我,真没有。”,又一颗泪水滑落,眼神哀伤到了极点,声音也变得小了,似乎都已经不愿意再说话了。
     见到玲珑这样的反应,大皇子安静了片刻,“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这之后的半个月,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出寝宫半步!”,说完后就离开了。
    禁足?并没有被直接押去地牢?这是相信了一半她的话么?他这是要去帮她找证据?
    玲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缓缓坐下,将抽屉里面绣了一半的一对羊拿了出来。
    三日后。
    大皇子在书房走来走去,心里十分的不甘。
    就在刚刚,他得知了他们败于沐泽的真相,当日之战,沐泽竟然,竟然只有两千八的兵!
    竟真真是个空城了!只是做足了气势,建隋军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撤了,兵不厌诈,兵不厌诈啊!
    这么说来,此战的战败并不能怪在某一个人身上,先前假攻梁关是我自己散布出去的假消息,当时的确很多人都知道,而秘密行至昭州,是没有人知道,彼时秦暔和楚汐也是临时知道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空城计这一计。
    如此,玲珑不一定内奸?那她为何不喜欢侍者近身伺候,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身边多几个人就更热也实在说不过去。
    大皇子眼睛一亮,即刻传人叫来了近期服侍玲珑的老嬷问话。
    大皇子问:“你可是这三个月来都在服侍大皇子妃的嬷嬷?”
    老嬷:“是。”
    大皇子:“可知皇妃近期都在做什么,为何不喜人近身侍奉,身边多几个人就何以这么热?”
    老嬷开口:“恕老奴多嘴,大皇子可听说过‘心静自然凉’这一说法?”
    “是说皇妃心不静?”
    “心不能静那是心里牵挂着某些东西,让她不安心,某些人或某些事。这三个月刚好是建隋军出征讨伐沐泽的时期,大皇子出征了,皇妃入行宫不久啊,肯定是想念大皇子的。有一次,皇妃专门来向老奴请教,说如果为了出征的人祈福平安在建隋绣什么花样最好,建隋人嘛,当然是羊了,所以那日后,皇妃就开始绣羊了,而且是一对!皇妃虽然平时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望着天空,但老奴看得出,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很让人心疼,她对大皇子的担心和牵挂也许没说在嘴上,但这些行动,大皇子,明白人都应该看得出来”,老嬷娓娓道来,将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玲珑的动向说给铁穆尔听。
    “真是如此?”,大皇子还是有些疑虑,知道有人在念着自己,心里不知为何顿时温暖了许多。
    老嬷:“还望大皇子有时间多多陪陪皇妃。”
    大皇子:“本皇子知道了!”
    这一生中,还是需要几个明白人讲几句明白话啊!
    午后,大皇子走到玲珑寝宫,拦住了门口正准备请安的宫女们,径直走了进来。
    进来时,玲珑斜躺在摇椅上睡着了,屋里的冰块还在吸收着过高的温度,令整个室内都变得凉快。
    大皇子怕扰到她,轻脚走近,注视着熟睡中的女子,白皙清秀的容颜,细长的青丝,一袭米白色尼纱绣花宫装,极致安谧宁静。再看过来,即将竣工的一对白羊的绣花呈现在桌上,估计是她绣着绣着绣累了,便就着椅子趴一会儿,休息好了后又继续绣吧。
    绣花,乃是沐泽这样文明含蓄的国度特有的文化底蕴,建隋这样生活在马背上的国家自是没有这个传统的,但是她来自沐泽,她来到建隋就不能连着沐泽的文化一起带来吗?羊,在建隋乃丰收吉祥之意,看来她必是诚心的在祈祷。
    看着眼前女子如此安详的睡颜,大皇子会心地笑了,这一刻的心情,这一刻的感觉,他突然间就想到了‘归属感’三个字。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归属感吧,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在这个窝里有一张你看到了会忘却所有烦恼的脸;有一个你见到了会觉得踏实心也会跟着变得温柔的人;在这个人的心里,你可以感受到她对你的惦记和牵挂。
    大皇子轻轻地走到玲珑旁边的椅子边,在没打扰她的情况下,坐下,学着玲珑的样子,眯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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