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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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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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景似曾相识,立于船沿俯身观望,只见那湖水碧绿清澈却是深不见底。朱七七并非是个聪明人,可她有沈浪。她的夫君既能为了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名头自是不凡,即便穷途末路仍能另辟蹊径绝处逢生。
朱七七睁着一双俏眸盯着那湖面看了良久,从那日头夕照到了那天色昏暗不过半把时辰,却让她越瞧越熟悉。
她想到了五年前一战,当年快活王柴玉关锦衣玉食挥霍万把金银铸建快活林,里头有一小湖,湖心小筑独立而遗世,四遭环水由小舟载人而行。
尔后又想到沈浪,她的夫君于五年前一战竟是那般温文儒雅内敛沉着。这念了想了便出了一股子相思,分隔两地沈浪是否如她一般思念自个儿。
入夜后湖畔起了股子风,吹在人身上薄凉。这凉意让朱七七回了神,搓了两下胳膊膀子进了船舱,她见王怜花坐于桌子边儿好吃好喝面上挂笑,心里头恼怒脚下一跺扭头不待见。
王怜花亦不去看她任由其进了屋子,哐当一声将那门关的响亮。他盯着那扇门瞧,似是上头有花那双桃花眼一眨不眨。
忽而王怜花一笑,嘴角上扬眼眸眯起,竟是出了三分美七分艳。
入夜起风,吹于人身子上头薄凉,三更天起朱七七睁了眼。她没睡,一夜不睡自是没了初醒朦胧的说法。她醒了亦没点灯,那眼在周遭漆黑的屋子里头亮的出奇,凭着窗子外头透进来的月光隐约看她翻身下床,那动作利索干脆,下了地面上发笑竟是出了一股狡诈之气。
她趴于床榻上头一股脑将那被褥扔下地,立了身子看那床板笑。朱七七面色绯红神情得瑟非常,嘴里头喃喃,“黑心鬼你个笨蛋,想困姑娘我还早的很呐!”
说罢手上使力自个儿卸了床板从窗子投进湖里,那声响噗通一声好不清脆。见状朱七七心尖儿一揪,伸了脖子探头观望,察觉无人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踮着脚从窗子出去沿了船边走了两步,那宛若壁虎的姿势太过难受,朱七七心里暗骂手上却越发仔细。
床板距画舫三步之遥,以朱七七自身修为花些力气亦是能到。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睁开时面上坚毅。
王怜花奢侈无度,吃穿无一不是顶好。那床板用了二十年檀木,檀香凝而不散却侵水便沉。
发觉落脚绵软朱七七已然慌神,再觉无法使力那便是心惊肉跳。遇了这事儿头朱七七面色煞白,不管不顾大叫起来。
五月天白日里闷热难当入了夜却冷风嗖嗖,湖水冰凉彻骨,朱七七不识水性呛了两口扑腾两下没了声。
耳朵入了水,双眼睁不开,身子冷的发抖使不出力这些子朱家七姑娘没遇过。
她没吃过苦自是不晓得那些劳苦事儿。当年离家不还有沈浪在她身子边上头,自是将那些可怕的,恐怖的,坏的都往身上揽,于了今个儿说实在的朱七七仍是娇生惯养的朱家七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
她是被人捧在手心怕摔喽,含在嘴里怕化喽的宝贝疙瘩,现今却是怕极。她想了许多最多的却是那落拓的青衫男子。
致死她嘴里头念得,仍是那沈浪的名头。
朱七七死了么?想当尔是不会死的,不仅沈浪会救她,王怜花亦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洛阳城王公子名讳,五年前爱慕仁义山庄女主人,今个儿自然不会看她死。
他跳了水将朱七七捞起来放于床榻上头,伸手帮衬朱七七理了发,尔后退了几步让那些婢女进来。
身上滴滴答答,发梢滴水,王怜花不喜这粘腻感眉头一皱换了衣裳。他去看屋子里头朱七七,看她面色苍白泛了青色蹙眉,伸手将一块玉牌塞进她怀里转身坐了桌子边儿。
他吃茶。
朱七七做了梦,梦里头沈浪牵了她的手在桃花树下满面春风,折了桃花于她戴。她是被吓醒的,不知怎的心底里出了害怕,那害怕就像洪水猛兽叫她心里头不踏实。
醒来时见的是一身粉色衣裳的王怜花,看他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勾人的紧,朱七七心里有气自是不会有怎的好脸色。
当年天下第一美人王云梦样貌一等一的好,三十好几仍不见衰败之相,快活王柴玉关面白如玉和着王怜花亦是美的。男儿家本不适穿那粉色衣裳,可王怜花穿的,不仅穿的更是衬得他面容俊美无比。
王怜花见朱七七转醒放了茶,眉眼一动,道,“沈夫人才智无双,大半夜不睡竟是去游湖,真是好兴致。”
听闻朱七七起了脾气,嘴上不服,道,“王怜花!你困我于此到底有何居心?沈浪不见我终究会来,你比不上沈浪,收起那些花花肠子早日将我送回去才是上策!”
王怜花嘴角一撇,眼底露了讥讽,他道,“沈夫人如不管好你那张嘴?安心在这住下王某定不会亏待与你,何必冷嘲热讽自讨没趣?”
朱七七冷笑,若不是身子抱恙约莫更有气势,她道,“你这黑心鬼何必假好心?!我朱七七还用不着你来说教!”
王怜花忽的发笑,收了脸色面上一派风流,他口气轻佻出了股子风雅,道,“那末沈夫人好生安歇,王某等着沈浪来将我抽皮扒筋,到时若沈夫人没了力气岂不是太亏。”
语罢折扇一开,摇晃着出了屋子里头,独剩朱七七盯着他那衣裳背影咬牙切齿,一脸愤恨不甘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自塞外起至洛阳千里有余,中途过白河,上官,宜阳等地。
五月天气于了北边儿热的能晒死一头牛,即便如此沈浪仍在赶路。他独身一人腰挂一柄三尺长剑,冒着毒辣辣的朝阳往大明湖畔赶路。
路上不敢耽搁,偶遇茶棚便坐下小休半把时辰便又上路。七七一月未归实属异常,仁义山庄虽非戒备森严可说到底仍有人照看,能在冷三爷眼皮子低下将人掳走便是不易,尔又能走的无声无息这更是难上加难。
沈浪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消失五年之久却又记忆犹新之人,五年前那人仍是少年模样一身绯红衣裳穿的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笑起来便如身处桃林艳丽难挡。
十天十夜赶在关城门前入了洛阳,沈浪牵了马风尘仆仆的落拓模样叫人看了直皱眉头。他挑了一家客栈进去。
小二见他一身邋遢皱眉翻了白眼,脸色不怎的好看。上来招呼更是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连带那口气亦不客气,他道,“客官打尖儿还是吃饭?我们这苏轼客栈虽没怎的名头可也不便宜,你看。”
沈浪见状也不恼,那额前头发遮了眼,嘴角微微勾起即便没怎的表情仍有三分笑意,他道,“吃饭,上两个馒头一壶茶就可。”说完伸了手握了小二手。
小二疑狐低头摊开手心一看那个叫眉开眼笑,急急忙忙将东西收在怀里笑的一脸谄媚,道,“客官客官,里面请,小的这就去准备。”
这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也未必是小。沈浪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坐,小二眼尖送了茶水上来。
他道,“客官可是江湖人?”
沈浪听言抬头,点头道,“自然是的。”
那小二见他承认面上那个叫小心,他道,“客官即使江湖人那便仔细喽,这几日许多江湖人都于了这洛阳城里头找东西,就是不知找的何物竟这般劳师动众。”
沈浪闻言便笑了,他的手按上剑柄摩挲,似是在出神,尔后又道,“现今桃花开的灿烂,你说是与不是?”
那小二听了面上笑的更开,眼睛鼻子亦要挤在一块分不清楚,他道,“怎的不是,不过若要看桃花客官不如去扬州,听说江南那块地儿桃花开的好,张的艳,忒是有味。”
说罢转身下去端了馒头上来。
沈浪吃茶,眼却盯着窗子外头看,窗子外头并非有怎的稀奇,只道他在发呆。沈浪鲜少发呆可并非不会,半盏茶后他起身扔了碎银在桌子上头,将两个馒头揣进怀里便走了。
他向南,南下。
待沈浪离了桌,那小二不晓得从怎的地方钻出来拿了银子嘟囔了半响,尔后眼眸一抬露了精光,他将碎银收起来手脚利索的抹了桌子上头转身进了内堂。
沈浪没急着赶路,他出了洛阳到官道边上树上躺了一宿,尔后才牵着马上了官道。
行了一段路冲出两个道士,那俩道士身穿道袍腰间挂剑,不是武当弟子别无他想。
其中一道士长的贼眉鼠眼却硬要装的名门正派,叫人瞧了别扭非常,他上前手拿宝剑挡了沈浪身前,一脸凶相道,“沈浪你个小贼将朱家七姑娘藏于何地?!还不快快说出来姑爷爷好饶你不死!”
沈浪闻言身形一怔,心中虽有疑惑面色却是不变,他道,“道长何出此言?七七是我妻子为何沈某要将她藏起来?”
那道士见沈浪不说也不多费唇舌提剑便砍,沈浪功夫俊俏要躲自是不费力气,何想那道士见他光光躲闪面色更不好看,下手不留情招招致命。
沈浪没了法子拔剑相抵,不料那起初不动神色的灰袍道士张嘴便喊,“沈浪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