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回宫了。”
    “知道了。”
    “又有一位新的娘娘要入这甘泉后宫了。”
    她默了一会儿。
    “知道了。。。。”
    “是什么位份啊？。。。。”
    “禀娘娘，是婕妤的位份。”
    “哪座殿？”
    “呃。。。。”
    “怎么不说话？”
    “娘、娘娘。。。。是、是锁燕台。。。。”
    “什么？。。。。”
    馨幻皱眉。
    “陛下现在在哪儿？”
    “在、在太皇太后的长乐宫。”
    “把玄儿也抱去，本宫。。。。”
    “是，娘娘。”
    春去春又来。
    “想来又能看到长乐宫中所谓不谢的樱花了吧。”
    零伸出手，去接沿着屋檐漏下的水滴。
    “皇祖母，何必这么喜欢樱花呢？费尽心思即使是假的也要挽留。”
    “用别的花瓣乱真。可假的就是假的。”
    “皇祖母？您有在听吗？”
    零回头。
    苏琉璃笑：“陛下要吃点心吗？哀家已经让灵儿做了一些桂花糕。”
    “哦，灵儿做的桂花糕？那就要尝尝了。”
    笑。
    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灵儿！”
    “是，太皇太后。”
    妖娇着铅华。
    零看着那些点心，总觉得哪里不对。
    。。。。
    “呃？。。。。”零愣。
    “晕倒了的确可以做很多事了。”
    。。。。
    “你既然可以纳那个妖羲和为妃，那我又为什么不行呢？”
    她笑。
    零才发现今天什么地方不对。
    “你在笑。原来是你在笑。。。。难怪朕总觉得。。。。”
    不争气地已经要落泪。
    “好。。。。好。。。。朕知道了。。。。太皇太后想要的娈童面首是朕罢了。。。。”
    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知被多少人剥落过。
    可是、可是。。。。
    灵儿进来。
    “太皇太后，皇后来过。”
    “哦？她来干什么？”
    “还抱着小太子一起来了。”
    “打发了？”
    “是。”
    璇馨幻？倒也是小看她了。。。。
    锁燕台，明明罗瑶儿就死在这里。他却似乎不闻不问。
    帐中。
    “母亲。。。。”
    以为可以依偎在熟悉的怀里哭泣。
    “要叫我羲和啊。。。。零儿。。。。”
    “你还不是也叫我‘零儿’。。。。”
    零撒娇，揉着泪眼。
    “以后母亲就是我的婕妤了。”
    “的确，我不想做你的母亲，就像你的父皇不想做你的父亲一样。情关都难过。”
    “你不该知道的。。。。”
    零又皱眉。
    妖羲和一惊。
    又是这一句。。。。
    你到底是记得我还是不记得我？！。。。。
    “幸好朕的母亲早已是死了的。。。。不过你实在是像。。。。”
    像。。。。
    她伤感。
    你早已是忘了我的。。。。
    眼中只有他的身影。。。。
    “羲和侍寝吧。”
    零只是笑着。
    “好想你啊，母亲。。。。”
    他笑着又依偎在她怀里。
    我不是洛嫔。。。。
    她几乎要落泪。
    晚，夜晚的撄挽，婉娈在回忆里，想不起来。
    凌乱的，不整理。就歪在位子上，执着朱笔。
    砉欻嚘嚶。
    “月。。。。你来了啊。。。。”
    他只是看见他呆坐在皇帝的宝座上。
    “还好朕让倾留在倾城。。。。不然让他看见朕这副狼狈样你说朕该如何解释自处？。。。。”
    他无言以对。
    “你说过，朕若是红颜，必定倾覆天下，倾国倾城。。。。”
    “。。。。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啊。。。。”月靠近，挑起他的脸，“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等待千年，所等的那个人，现在正在哭泣。。。。”
    “你等我？千年？”零笑，“可笑，人难道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
    “为了你我可是拱手让了江山，坠入玄门。”
    “为了我？”零轻笑。
    “是仙人指引，导我入玄妙世界。”
    零嗢噱。
    “月别开玩笑了，朕不哭。”
    “呵。”他笑，“陛下。”
    明明是想牵着你的手许下誓言。。。。
    “见到他了？”
    “嗯。”零点头，“月好厉害，算的他今日到。”
    风霁月他并没有苦笑。
    “零。。。。”
    他拿出那被蜡封的彼岸花。明明是在。。。。
    零诧异，蹙额。
    “奇怪吗？零。明明他已经把它交给炎曦了。”
    他嚬噈，听他说着。
    “零。。。。”他呼唤着他的名字。
    “嗯？”
    零抬头。
    三尺剑，染血。
    “有点痛哦，零。。。。”
    他还是那种隐逸般洒脱的笑靥。拥抱他倒在自己怀里，鲜血侵染荏弱的身躯。
    “你才是最干净的。。。。”
    “零。。。。”
    “所有的。。。。都要死。。。。”
    攦腰灯火，染红花放肆彩饰纤缛。
    “凤凰。。。。也要涅磐。。。。浴火才能重生。。。。”
    方才雨天的记忆——
    “琉璃白，是你执一伞烟雨涉水而来。”零有些痴迷，凝望朦胧回首处轻盈姿态。偷偷溜出皇宫的华美鲜扁，春雨已然如许却不胜他的桀骜漠然，羞赧春寒。
    “红牙拍，是你倚声赋把新词羡煞了红颜杏花影里徘徊。”
    不远处几座红楼青阁还袅袅着余音歌唱他的墨笔。歆羡些什么？被他写下那些诗词的人儿——却是自己。
    “呵。”有些冰冷的笑声，他倚在睢竹居的窗前，凝眸，压着手臂太久。
    一名伙计噔噔噔地跑上来，敲门，进。
    “什么事？”零问。
    伙计笑着：小少爷不点菜吗？
    “呃。。。。”零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习惯带钱。因为都是有人会帮自己带的。
    “不如你给朕。。。。真是。。。。可我一点都不清楚你们饕餮楼的。。。。”
    “不如就让小人来替您拿主意吧。”他笑着又跑出门，留零无语。
    “呃。。。。”
    他也不管，脸庞又压上了手臂，静静凝睇，看着他的伞飘入了楼下。
    “请。”
    已然听见，他飘飘然的脚步泠着佩玉的琤琮。
    “请，公子。这望湖居常年为公子备着。可公子可是有近一年没有来了呢。等得千鹤我呀。。。。”
    泠瞥了她一眼，漠：这饕餮楼的你还没换啊。
    她一愣，随即反应道：公子就这么希望千鹤消失啊，千鹤可是会伤心的。
    “我只是希望侍奉我的不要再是你。千鹤。”
    泠说。
    “好歹也是这楼的女主人，亲自迎我侍奉我，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银玥泠是不是？以前也就罢了，以前我还是这里的中书侍郎，可现在不是了。幸好我没派人通知你我要来，不然你非得跑到光彩去迎我吧。”
    “呵呵呵，公子怎么知道？呵呵呵呵呵呵——”
    她妖媚地启齿。
    “千鹤也是喜欢公子啊，只可惜才遇见公子一年被骗了身子公子又不要我了。”
    明明是你自己勾引我的。。。。
    “呵呵，千鹤也知道，公子是喜欢上别的美人了，才不要我们的。”
    你们。。。。
    泠也清楚自己的事。
    “从未想过，也不敢想象公子会为了别人守身如玉。”
    泠却伫步，就停在零此刻所在的睢竹居前。就寂静。
    千鹤的女子问：公子您怎么了？
    零一惊，刹那被撄乱心神。但仍故作镇静，端坐沉稳。
    “你相信心有灵犀吗？”
    他的声音。
    千鹤念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千鹤我一向喜爱义山的诗句。”
    泠斜了她一眼。
    “哦，是吗？。。。。对了，以前我送你的。。。。”
    “公子想说的是哪一件？”
    她似乎踌躇了一下。
    “公子送的东西，每一样千鹤都细细珍藏着。”
    “哦。。。。”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无论公子去到哪里，千鹤都等着。”
    “等着？你还是赶快找个真心待你的人付了自己吧。”
    “公子不会不回来的。”千鹤的声音隐晦着嘲笑。
    泠没有说话。
    彼此都明了。
    “暗楼连夜阁，不拟为黄昏。未必断别泪，何曾妨梦魂。疑穿花逶迤，渐近火温黁。海底翻无水，仙家却有村。锁香金屈戌，殢酒玉昆仑。羽白风交扇，冰清月映盆。旧欢尘自积，新岁电犹奔。霞绮空留段，云峰不带根。念君千里舸，江草漏灯痕。”千鹤念着玉溪生的温存，“公子。。。。其实。。。。”
    “六朝金粉开，井甃胭脂满。回首琉璃白，荒草路漫漫。荼蘼花事敛，轮回不堪剪。红雨落花台，黄泉下相见。”泠开口自己曾写在琉璃上予他的诀别，“我自己说的，又怎能轻易打破。”
    “公子一向都不遵守自己说过的话。”千鹤有些幽怨。
    呵。
    泠轻蔑地笑笑，抽出玉琯。千鹤惊。
    “公子请。。。。”
    很快，湖面上的船家都停驻。渔家手握着渔网仰望，又有好多画舸都聚集在望湖居下。不少人都探出头来。
    冰冷的心，吹得樱花棼棼，最美丽乐音。
    离去，执伞花一路水迹。
    “啊咧？小少爷呢？”伙计端着，头上顶着。
    琯声——
    “风霁月？”泠坐下来。
    “呵。”他笑，“没想到光彩的灵王也会来这小客栈喝酒？”
    “呵。”
    泠笑了笑。侍从们招呼酒菜。
    “火焰化红莲，倾城不堪恋。”风霁月饮下一杯酒。
    泠一惊：你怎么知道？
    “怎么不知道？都唱遍了。我虽然是出家之人，但始终不是什么仙人真是不问世事的。”
    “哼。”冷笑，轻蔑。
    风霁月再次执起酒杯，暗暗地挑了一下嘴角，饮。
    “火焰化红莲，倾城不堪恋。火焰化红莲，倾城不堪恋。。。。”
    他一直念叨着。泠猛地站起身，摔下美酒冲出客栈。侍从们不解，放下酒杯也不顾一切地去追。
    “殿下！灵王殿下！——”
    “哼。”轮到他冷笑，“小二，再来一坛杜康！”
    “来喽！”
    璇玑，自己的王府内。
    “不成功，便成仁。”残一摔碗碟，酒已穿肠。将士对面，一阵破碎清脆，誓死追随。
    。。。。
    宫中毕方肆虐，鲜血溅宫闱。
    煙呆呆地坐在床边，用宝石镶嵌的匕首直直地插在另一个人的心口上。已是断了气的。
    “残。。。。我能为你做的。。。。就只剩下借口了。。。。”
    等着，无言地等着，他会来，绝对会来的，不过不是来救自己的。。。。
    晼晚天际，宫廷深深。
    煙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望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鸩酒。再往前的那个人冷漠着表情，宛若一尊雕像。
    “我很高兴呢，残。”煙说着，“你能亲自来给我送这杯死亡。”
    身边的他却无动于衷，依然。
    “是，我是妖物，蛊惑了璇玑，令你们父子兄弟反目。是我陷害易子湘，逼死林离苏。是我害死易子宣，毒死了唐美瑄。是，是易御枫死在我的床上，是，我是妖孽，是祸水”
    煙自顾自说着。
    “子虚与惊鸿的军队已经迫不及待了吧。我倒是很想看看残你果断明毅的模样。”
    忽紧紧攥住酒杯，用力，举杯一饮而尽，掷，伤感。
    “可惜啊，我是看不到了。。。。别负了缀玉，她是个好姑娘。。。。”
    美人泪，酒醉，无悔。
    “陛下说的太对。。。。我好累。。。。”血迹已下坠。
    泫然泪下的又岂只有如烟花般的爱恋？看着烟花冷却在自己怀里，灰烬也美丽。
    “陛下？哼。”残的嘴角裂开，“还是璇禁零啊。。。。”
    我并不想怪你对我的伪装，可是。。。。
    沉香庭中的亭，我的面具，你曾触摸，可是你的假面我却不能触碰。
    “揭车杜衡兮，馥馥褕衣。黑曜儵烁兮，萎苶软红。宛转睇眄兮，容光昳丽。鼓瑟帝悲兮，折煞素女。喈鸣玉鸾兮，旋舞扶疏。飞燕归去兮，百褶留仙。有凤来仪兮，璀错其羽。梧桐翠粲兮，妸娜猗靡。玄鸟翾翾兮，砉騞九天。墆霓危台兮，窥有娀之简狄。”残冷冷地念着自己写给他的一段。
    “是我给你写的，早就想念给你听了。。。。你的舞姿。。。。真的。。。。好漂亮。。。。”
    泪。。。。
    火焰化红莲，倾城不堪恋。
    只能遥望，那火势爁焱。
    “六朝金粉开。。。。井甃胭脂满。。。。回首琉璃白。。。。荒草路漫漫。。。。荼蘼花事敛。。。。轮回不堪剪。。。。红雨落花台。。。。黄泉下相见。。。。”
    “黄、黄泉下相见。。。。”
    那时他明明就在那扇门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