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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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绣着碎花的丝绸帐顶。这不是我熟悉的房间。
想起昏迷前的事,我一惊坐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精心布置的房间,种种摆设看似古朴,但细细看来,其实甚是名贵。就连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了的衣服也是上等蚕丝织成的,细腻柔滑,穿着很是舒服。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走了出去,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这是一个建在水上的小筑,处在湖中央,我将整个小筑都走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通向岸边的路。也就是说,我被困在了这里。
我靠在水边的栏杆上,想了很久,才想起,这里,我是听说过的。当年,住在东厂里的女孩们都知道,内院旁边有一个神秘的湖心小筑。除了厂公,没有人可以进入。那时,我曾对这个小筑产生过好奇,如今,倒得以见到了真貌。
远处那的湖面,波光粼粼,阳光撒在湖面上,漾着盈盈波光。湖水很是清澈,映着一个华衣美人,芙蓉如面柳如眉,肌如雪晕,唇若朱涂,眼横秋水,眉插春山,风姿绰约,甚是动人。
我痴痴地看了好久,才惊觉这便是我。我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脸,脸上的易容,竟是完全被卸下了。这张无暇的脸,原来就是我么?这些年来,我一直易着容,如今所有伪装尽去,面对着这张真实的面容,竟有一种陌生感。
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我的肩,我骤然惊醒,转过身去,对上了老爸温柔的眼眸。
“鸢鸢。”他轻唤道。
他的声音很轻,对我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将我扯回十多年前,那小山村里的温馨时光里。
那时,我仍是一个快乐的女孩,他也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他的手伸出,抚向我的面颊。
我不自禁后退了半步,背贴上了栏杆,身后便是湖水。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扬眉,看着他的眼睛,“厂公大人不计较我下毒之罪了?”
“我知道不是你。”
心里有一点涩涩的,我问得有些艰难,“那。。。。。。昨日你为何。。。。。。为何要。。。。。。”
老爸叹道:“昨天那事突然提醒了我,东厂里不见得就安全。我的仇人毕竟太多,我怕他们对你下手。所以,便故意配合着演了一场戏,正好让你脱离他们的视线,带你来到这里。这里四面环水,且非常空旷,没有人可以混进来。”
“但我也出不去,不是吗?”
“是。”老爸点头,“但这里很漂亮不是吗?我给你准备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我不要呆在这里!”我大声抗议,“你这是软禁!”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那你就当是软禁吧。”又道,“别担心,我会来陪你的。”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我紧紧拽住了他一截衣袖,很认真地道:“我不要呆在这里。”
他拉了拉衣袖,没能扯回来,有些无奈,“鸢鸢,不要闹了。”
“我没有闹。”我倔强地望着他,“在你眼里我只会胡闹吗?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你确定你不是?你真的没有胡闹么?”他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深不可见,嘴边微微冷笑,“那这些年是怎么回事?你明明认得我的,明明知道你自己是谁的,为什么,宁可去做一个兰槿?我谋算庙堂江湖十多年,从来不落下风,却被你一个小丫头生生欺骗了整整十年,当真是有本事的很啊。”
“我。。。。。。”
“鸢鸢。”他望着我,目光沉痛,“你究竟为什么不肯认我?你可知道,我想起曾经几乎就要杀了你的时候,是多么后怕吗?”
为什么?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我是在害怕。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害怕。失散多年后的重逢,我还是当年的我,你的身上却几乎再也看不见当年的一丝影子了。可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父亲怎么办?我怕,一旦我认了你,会一点一点的绝望。你如今的形象将彻底覆盖掉我记忆中的那个慈父,那样,连一点回忆也剩不下了。所以,我宁可站得远远的,让过去那份珍贵的记忆独藏心底。可是,这些年,我又是多么矛盾。每当受到委屈的时候,就要想起你;每当看到你对着兰心那么慈爱的模样,又是多么的嫉妒。几次三番,几乎就要冲过去扑到你的怀里哭泣。其实,也许我心里隐隐是盼着你突然有一天就认出了我来的。
眼睛已经酸涩得不行,再也承载不住的泪水就这样滑落了下来。我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就这样面对着他,一边看,一边流泪。
他的面色转柔,伸手拭去我面上的泪水,道:“别哭了,你不想说,我不问了就是。”
我抽噎着,问出了困扰了很久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他轻轻勾起嘴角,“在我认出你是兰槿的时候。”
我讶然,“你怎么知道兰槿就是我?”
“你以为那只狗的坟墓很高明么?骗我一时还可以,事后我却去查过了。你是被兰心父母收养的,年纪和收养的时间都差不多,又知道鸢鸢的事,不是你,还能是谁呢?”
我哑然,我自以为高明的计策,原来漏洞这么多。
“那。。。。。。你当年怎么就能确认那些女孩不是我?”失散的时候我只有四岁,是不是记得小时候的事也说不准(当然,我这个穿越者是个例外),他总不能盼着我来认他吧?
“你还记得东厂给你泡药浴的嬷嬷么?”
我恍然,“是那个药浴!”当年,我用化药散化去了药性,老爸自然试不出了。
“可是,药浴怎么就能分辨出呢?”这恐怕不符合科学原理吧,现代也还要DNA检测呢。
“玉家血统不同寻常,玉家的后人的背上都有一个梅花印记,但平时看不出,只有用一些药物泡过身体才会显现出来。”
“玉家?”我愣了愣,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起和我身世有关的话题,“你不是姓楚么?”
“你娘,是玉家的人。”提起我的娘亲,他似乎有些伤感,“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见你娘。”
我的娘亲,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