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夜目视前方，表情平静的张弛着手臂，将弦上之弓平稳的射了出去，正中远处的靶心，多日的训练，他的皮肤被太阳洗礼的黝黑了不少，但是手臂和胸膛的肌肉越来越结实，不再是当初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男孩样。
    此时，鲁莽从外面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举了一卷帛书，顶着满头大汗到了白莫夜身边，将帛书递给他，白莫夜谦逊的接了过去，鲁莽一脸笑，看起来十分的憨厚纯良。
    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变了不少，原本是鲁莽一直都在招呼白莫夜训练，训练不好就是一顿鞭子，现在看起来，白莫夜身上倒是有了大将风范，鲁莽怎么看都像是个打杂的了。
    究其原因，倒是让人觉得费解，不过就白莫夜的训练进展和成果来看，想必是因为身法突飞猛进，让鲁莽都不能忽视了，况且看皇上对白莫夜的态度，将来非将即臣，鲁莽想必也不想得罪白莫夜。
    待白莫夜看完帛书，鲁莽虽然好奇，还是没好意思问那帛书上写的是什么，白莫夜面色平静，看了鲁莽一眼，似乎是明白他的好奇心理一样的说：“祭天大典，皇上要我们参加，而且还要我们表演一段操练。”
    鲁莽惊讶的看着白莫夜，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慢慢转换为了惊喜，皇上竟然如此的器重，祭天大典这么重要的活动，能在大典上进行一番操练，那是何等的荣耀。
    虽然前段时间白绍楚有吩咐过自己做一些准备，不管是兵士操练的还是白莫夜的训练成果，但是真接到正式命令，还是让鲁莽觉得很是振奋。
    白莫夜平淡的笑了笑，没有在意鲁莽的反应，自己微微低下了头，心里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欣喜感觉，莫非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憋闷的太久了，难得参加盛典所以开心，还是有别的理由，只是自己想不清楚。
    与此同时，果果这边也忙开了花，祭天大典要照顾到得礼节比比皆是，真的到了操持起来的时候，果果才发现，这何止是比比皆是，几乎是能将人累趴了。光是选择祭天大典自己所穿的朝服，就已经摆弄一早上了，还是没能在二十几套新制的朝服中选出一套合适的来，不是衣服穿起来怪怪的，就是和发誓不配。
    果果满头汗，坐在桌边，神色倦怠的喝着茶，虽然自己不动手，但是光是脱了穿，穿了又脱这些无比复杂的衣服，加上天气相对炎热，古代又不可能有空调，果果早已经是满头大汗，感觉快累趴下了。
    新来的那几个女官此时也有点微喘，虽然有衣坊的女官专门来协助试穿，但折腾了一早上，看着还有三套没有试的朝服，她们都不可察觉的微微叹了口气。
    果果一边喝茶，一边瞄了一眼十几个宫女手里捧着的下一套衣服，眼角不由得抽了几抽。
    白绍楚一直侯在门外，果果休息期间叫他进来，准备询问明日的大典准备的如何了。
    “回皇上，大典一切顺利，还按照皇上的吩咐，开了城门，与百姓一起共享大典盛况。”
    果果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这样甚好，福祉原本就是为了百姓，也要让他们享受的到才是。”
    白绍楚此时召了身后的一个小女官上前，她手里捧着一只漆木盒子，花纹精细，花枝都是金色的，看起来很是贵重，白绍楚接过盒子，呈递在果果面前，果果有些好奇的缓缓打开盒盖，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盒子内是十六枝五彩花树，本体洁白的玉石上没有任何瑕疵，微微的泛着淡淡的光泽，上面镶缀着五彩宝石制成的叶子和花朵，虽然小巧玲珑，却各个都是珍品。
    “这些是戴在头上的？”果果看着花树下面的银针，看样子都是头上的钗子。
    白绍楚淡和的笑了笑点点头说：“皇上，臣斗胆进献，不知道是否合皇上心意。”
    果果微微皱着眉说：“好看那真是没的说的，只不过将这些都插在头上，会很重吧？脖子痛怎么办？大典要站的时间应该不短吧？”
    白绍楚听罢果果的一连串问题，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拿起其中一枝呈在果果面前，果果抬手接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变得很惊讶，这看起来十分贵重的花枝，一点都不重，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这玉和宝石都是绵山妙手匠人专门打制的，其实内部都是镂空的，大大减少了发钗的重量，但又完全不影响玉质和宝石的光泽和美观。”
    果果笑了抬头看着白绍楚，小孩子一样的眨巴眨巴眼睛说：“如此精巧的手艺，这倒是奇宝。”
    白绍楚接了果果手里的簪子放回木盒，微微低下了头说：“那皇上明日可是决定要佩戴这些？”
    果果也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这些插在头上肯定要比方才试的那些好看多了，这白绍楚难怪那么得李果儿的心，真是十分懂得皇上喜好的人，果果一边想一边无心的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戴十六枝？”
    白绍楚的神色一滞，思考了一下说：“按照品级，皇后在参加祭祀朝拜的时候，是要身穿祎衣，加戴十二枝花树的，这是规矩，但您是皇上，故而臣斗胆将花枝加为了十六枝。”
    果果明了的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那公主是戴多少枝的？”
    “历代公主都是七只，长公主九只。”
    果果点点头，这等级制度还真是很森严。心里有点好奇，抬头看着白绍楚问：“可是我以前似乎记得，就算是女皇帝，穿的也是正式的朝服，头戴朝冠的，貌似没有打扮成皇后妃子的样子出席的吧？”
    小时候看过武则天的电视剧，她登基的时候一样是和皇上一样排场，自己没看过史书，也就没法考证她到底穿的什么样的衣服了。
    白绍楚没有辨别出果果的语气，作势就要讨错的下跪，果果一把拉住了他，有点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了，怎么就要下跪。
    “皇上赎罪，是臣斗胆做了这样的决定，左右了皇上的思想，臣该死。”
    果果嫣然一笑，将他拉起来，松开了扶着白绍楚的手轻掩住嘴，“我当是什么事，白大人是为了我好，况且你送来的这簪子我看着确实讨喜，等下我就去试试。以后别动不动就说该死啊死的，要是你都那么该死，那这宫里的人估计早就被我杀光了。我没那么凶恶，白大人多心了。”
    白绍楚垂着眼，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周身的气场却和平时不太一样，果果有点惊讶的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带着点矛盾和纠结。
    男人的心，和女的一样难懂啊。
    沉默了半晌，果果也不好意思派白绍楚出去，毕竟人家拿来了这么贵重的钗子，不管是谁进献的，白绍楚没说，那就想当然的认为是他献的吧，人家送了这么重的礼，直接给他差出去也不好，但是他不出去，衣服就没办法换，总之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皇上。”白绍楚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了，果果笑眯眯的应了，就听他说：“以后皇上还是自尊为朕吧，总说我，会叫旁人听了不敬。”
    果果内心一惊，说了这么久，这一点自己从来没想到，这个家伙听了这么久，怎么今日才提出来？
    她有点疑虑的看着白绍楚，不知道以前李果儿是怎么称呼自己的，说了这么久的我，白绍楚今日才提出来，这男人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果果干咳了几声，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圆场，索性又开始胡扯的说：“白大人说的极是，朕，咳，朕之所以称我，是因为梦中那仙人的教诲，既然白大人也说了可能让旁人觉得不敬，那在正式典礼上朕就自称朕，平时还是说我吧，这样不折煞自己。”
    说罢果果勉强假装的笑了笑，一脸探究的看了看白绍楚，看他表情平静没什么反应，内心的担忧去了不少。
    不管他信不信，反正自己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他爱信不信吧。
    这样的一个小波折后，果果遣了白绍楚出去，由那几名女官给自己摆弄头发，要将那么多钗子都插上去，不是件容易事，就由着她们做了金凤翔天髻，钗子虽然不重，但是光是加上去的假发，发髻就很是沉重了。
    果果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重归重，但是那些发钗插上去之后，发髻衬托着李果儿的这张小脸儿，外加那双秋水微波一般的眼，额间加了一点朱砂，整个人散发的那种高贵气质，真的不是盖得。
    此时，果果察觉到，那个叫白婵婌的女官，神情似乎不是很正常，时不时的会瞟眼自己头上的那些钗子，每看一次，眼睛里的悲伤就多加一分。
    果果细心观察了一会她，发现她笑的也很假，像是原本就是在生气，非要笑出来的感觉，没错，就是所谓的皮笑肉不笑。
    “小婵，你怎么了？”果果偏头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白婵婌猛的回过神来，手里的梳子险些掉在地上，听到皇上的问话，赶忙跪在了地上。
    果果缓慢的转过身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婵，这不是明摆着心里有鬼么，不然干嘛这么慌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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