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1章 进京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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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行数日,雨终于停了。岸边的树木更显苍翠。
    天空一放晴,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小狐狸总算是把华宣离开的坏心情抛下了,他要按照红爹爹地指示,吃好玩好睡好,将自己养的胖胖的,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被他忽略很久的王八,从旮旯处将王八扒出来,托在手掌上,王八兴许是认识了小狐狸,倒也不怕,小脑袋慢悠悠地晃荡着,时而左时而右,四个爪子也跟着滑动着,小狐狸看着有趣,伸出另外一只手,放到王八的跟前,手指向左,王八的脑袋跟着晃到左边,手指转向右边,红黑就将它的脑袋慢吞吞地移到右边,于是挥着手指左右晃动,王八的小小黑黑的三角脑袋就跟着左右摇晃,看起来很像在摇头。小狐狸大笑起来,又将手指上下摆动,王八这次又随着手指起伏努力点头。
    小狐狸很得意,捧着王八就跑到晏庭月面前,他得意地将王八的滑稽模样表演出来:“怎么样,我厉害吧。”
    晏庭月摸摸他的头:“很可爱!”却不知道是在说小狐狸还是王八的。
    白九重逗了一会儿乌龟,看看天还不错,总算是想到有一大堆脏衣服要洗,急忙将衣服拿出来。
    晏庭月自觉地把自己的衣服也拿了过来,白九重很自然地收下,船家却惊呆了,他看着小狐狸努力地收拾了一大捧的衣服塞到木盆中,瞧样子显然是准备洗衣了,一时话都说不顺了:“大官人,这,这,这是……”
    晏庭月给了他一个自该如此的眼神,长叹道:“养儿防老啊。”
    船家看着他出挑的相貌和不过二十的年纪,在养儿防老这四个字中华丽丽地风中凌乱了。
    白九重可没注意他们的交谈,他将衣服浸泡好以后,脱了鞋子就走进了盆子里,这是他还是狐身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洗衣服用脚踩。白乎乎的脚丫纠缠在各色的衣裳中,只显得更加地圆润白皙,比大白萝卜还要润滑。衣服绞成一团,因为被踩的缘故,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时快时慢,时高时低,仿佛在哼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洗好了以后,再过上两遍,船家见小孩做的有模有样地更加惊奇了,他也知道这般大的孩子会洗衣,不过多是女娃子,像这么大又长的漂亮的男娃子洗衣服还真是稀奇的事情。
    衣服洗干净了,就是晾晒。
    小狐狸人矮,就叫上赵恒帮忙,两个小人儿一人拿着一头,把皱巴巴的衣服平整地拉直,然后数着一二三,抖上两下,还未弄的彻底的衣裳上飞出了滴滴水珠子,四处散着,有的飞到了他们的脸上,清凉凉的混着皂荚的香气,却也舒服。他们把这当作了游戏,相视一笑,继续抖弄,弄好以后就是把衣裳挂起来,船家帮忙弄了衣架,两个小娃娃踩着凳子摇摇晃晃地一一挂起来,晏庭月瞧着有些危险,上前帮了两把。
    不一会儿,船上一角就挂满了洗干净的衣服,有红有绿,就跟扎了花团一般,远远看去,就跟个花船一样。
    岸边晃过了一排不知名的花树,开满了繁盛的白色小花,一簇一簇地压满了枝头,远远看去像是一朵朵散落在人间的云,晏庭月背着手遥遥地看了很久,看灿烂的阳光怎样在嫩绿的树叶上折射出点点金光;感慨着就是这样白色的小花,却又生出了万分坚强的生命来。
    船家得了空走过来乐呵呵地跟他说再过两日就要到了,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想来也是出行目地的快要到来,心里跟着轻松了。
    接下来的两天,果然顺利,等到了地方,船家收了钱,帮着晏庭月他们几个把包袱收好,然后道别。
    小狐狸抱着王八抱了许久,跟了他们这么多天,依旧不会缩尾巴,白九重摁了摁他的龟壳,又戳了戳他的肚皮,最后咬咬牙,把王八扔到了水里。
    晏庭月疑惑问他不喜欢玩了,小狐狸说,他有自己的家人,不能让他单独一个。
    晏庭月顿时感动了,可是想到这王八被他们也带出了不下千里之遥,什么家人,什么单独一个的,要真是等到找到王八一家的时候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又觉得哭笑不得。小狐狸可没跟他一样想法,蹲在河边上,看着王八越游越远,还偷偷地抹眼泪。
    船家特意给几个指了路,说是只要穿过一片树林,翻过一座山,再走上几里路就到了若是走的快的话,今儿个夜里就能赶到京城。他自觉挺简单,也知道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晏庭月听的却是冷汗直冒,有些后悔走水路了,要是一路稳当地走陆路,虽说会慢些,到底不会这么麻烦。想到不但要穿树林还要翻山的,就觉得腿脚发软,他们三个也不可能走的有多快,说不定到了晚上,还在山里转悠呢。
    白九重和赵恒两个没有经验,听完船家的话已经在想象着到了京城里。小狐狸捅了捅赵恒一脸雀跃:“恒儿,你说京城是不是特别好玩,有好多好多吃的?”
    赵恒点点头,脸上全部都是神往的神色:“我以前就听人说,京城最是繁华了,别的地方有的他都有,别的地方没有的他也有,反正,大家都很想来就是了。”
    白九重听了大乐:“好啊好啊,咱们快去。”他左手抓赵恒右手抓晏庭月,又不忘补充,“我们一道。”
    晏庭月把几个包袱统统套在他身上,拍拍手点点头:“出发!”
    有了船家的指点,他们的方向大致是确定了,现在就看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京城,以免真的露宿外面,走了一段路,看到面前茂密的树林子,小狐狸就兴奋了,他自小在林中长大,对这树林自然有种旁人难以明白的感情,想到里面或许还能撞见自己的同类或者是碰到香喷喷的野鸡,小狐狸毛都要炸起来了,没头没脑直直地冲了进去,树林很茂密,叶子挤挤挨挨的堆成一片,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墙,这样子很容易走失,晏庭月叫不住他,只好紧跟其后,手里还拖着一个赵恒。
    只是没一会儿,小狐狸就跑累了,主要还是因为身上负重太多,他瘪着嘴道:“好重,我要马车,坐马车,骑马。”
    晏庭月自然是说不行。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拉锯着,谁也不让谁。小狐狸一跺脚毫不退缩地威胁道,要是不给他马车,他就把包袱给扔掉,晏庭月怕他真这么干,只好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顺手接过两个来,好声劝着,马车很不舒服,颠起来会很难受,小狐狸没有坐过马车听他形容还真就信了,于是乖乖地答应继续徒步前进,不过还是要求以后一定要坐上一坐,晏庭月满口答应,心里却在想:没事坐那个干什么,烧银子么?要知道坐上一回就可以换上不少东西了,他兜里的银子是只见出不见进,任何花钱的地方都要精打细算。
    走走停停,好容易穿过了树林,三个都搞得灰头土脸的,老远看到路边有一个茶寮,白九重眼睛一亮,颠颠地就奔过去,他这半天来,又累又饿又渴,再不吃些东西,怕是就要倒在路上了。晏庭月看着高高的日头,还有不远处那座山,决定先休息一下,填了肚子再行路。
    老板看到有客人急忙出来招呼,上了茶水和一盘包子,就待在边上聊天:“瞧这客人的模样,可是上京赶考的啊?”
    晏庭月摇摇头问道:“老板,打听一下,这去京城是不是要翻过那座山啊?”
    老板呵呵一笑,将边上的凳子拿过来坐下:“那可不,大凡啊,都要爬的,你可不知道,多少状元郎都是爬过这座山的,所以啊,现在大伙儿都管它叫做状元山,客人可不要觉得高,其实都有现成的山路,很容易的,不过你们可要抓紧了,再晚些就要睡在山里了。”他说着哈哈大笑,见晏庭月面露愁色也明白大概是不愿意爬山连忙说,“客人大概不知道,现在正好是赶考的时候,一路上许多人,过路的多了,有些都三五成群,虽说走在山里,倒也是安全的。”
    “老板,难道就没有其他路么?你看我也不是赶考的,不用去特意爬个状元山来讨个好彩头不是?”
    老板想了想倒也是,于是指了指边上一条小路:“你看,走这条也可以,绕山而行,不过路程要远上许多,一般要急着赶路的话大家都不走的。”
    晏庭月摇摇头解释:“无妨,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却也不赶,就是不知道这路好不好走,要走上多少日?”
    “路倒都是平整的,还有村庄,晚上可以寄宿,倒也方便,估计要个三五日的也能到了。”
    晏庭月点点头,三五日的话也耽误不了什么,所以决定绕路。
    好在一路上确实总有些农户,大家都很淳朴而热情,稍微给些钱,就招待的很好,最后一日,正好赶上一家人要进城卖菜,晏庭月他们厚着面皮坐着人家的牛车上路了。
    天才微微亮,天边还散落着几颗星,晨雾还没有散开,阳光挣扎要从薄云中透出来。
    晏庭月他们横排坐着,身后是一筐筐累得整齐的时鲜蔬菜,里面还有他们几个的功劳。昨天夜里的时候,为了表示感谢,晏庭月拉着两小孩帮着洗菜,把这一家人感动地差点没有要杀鸡招待。
    他们的脚垂在车子外面,随着牛车的颠簸跟着晃荡着,晏庭月腿长,鞋子总能碰到地上的草,清晨的草上全部都是露水儿,没过一会,鞋面都湿了,他索性将鞋子摘了赤着脚,小狐狸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跟着照做,只觉得有时候遇到了长的高的草,正好划过脚底板,痒痒的,凉凉的,感觉挺好,没过一会儿,已经出了村庄走上了大道上,赶车的男人吆喝着:“坐好了,咱们要加快速度,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了。”
    晏庭月应了一声,转眼看去,就见小狐狸两个眼睛耷拉着,没过一会儿,小脑袋就开始跟着车子颠簸的节奏一点一点起来。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够,这会儿补眠了,晏庭月刮了他一下小鼻子,只听见咕哝了一声,却没睁眼睛,只好将他拢到怀里,就怕一个不留神一个折腾,这娃就滚下车去。
    果然坐车的速度到底是快上许多,太阳还没升起来,就看到了城墙,区别于其他地方,这京城的城墙又高又大,城楼也是威风凛凛,雄伟壮丽。他们赶到的时候,城门正好打开,穿着蓝色衣裳的官差手里扶着腰间的跨刀,面目严肃地站在两边看着来往的行人,晏庭月他们从车上跳下来,然后齐齐迈进城门。城门的门洞很宽,可以因为没有阳光的直射,有些阴森,晏庭月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撒进来,在地面上铺上了金色的光辉。
    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与他们擦身而过,马上面的人手里拿着一叠公文。要是注意一点的话,就会知道那是皇家发的榜文,而且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只是他们没有注意,但是就算他们不知道,有些事情依然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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