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乒乒乓乓”的响声在充满活力的清晨响起。
    “让紫裕受下罚有什么不好！哇！”凌月险险躲过一个瓷杯，来不及为自己的杯子默哀，又一个瓷盘飞来，不偏不仪正中目标，然后——破碎。
    凌月正欲装死，忽觉颈项处一样东西凉凉的，带着股杀气。
    如同往常，凌月诈尸！
    冰山美人并不罢休，手中的剑抵向了对方的咽喉。
    “行了，朔夜，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直到听到这句话朔夜才将剑收回剑鞘。
    为了防止“某只小野猫”把家里毁得一干二净，凌月无奈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备好了马车，带朔夜上路。
    …………………………………………………
    马车上，面对着朔夜的一张冷脸，凌月实在觉得不是滋味，可又找不出话题。
    明明有很多话想问朔夜，但不知怎么的就是问不出口。
    他记得破败的卧室，记得脸上还未褪疤的少年，记得少年静默的表情以及比之前更多的绷带与膏药……
    他忽然觉得太不解了朔夜，或者说朔夜从未向他绽露真实的自我。
    如果是紫裕，他会怎么做？
    窗外的景色变换，树林换成田野池塘，可以看到农夫在青色的麦田中辛勤耕作，天很蓝，纯净而透明，美池倒映天空的色彩，时而有红喙白羽的水禽落于水面，又“扑扑”飞走。
    “那种水鸟是鹃鹭吧！？”意外地，打破沉默的竟是朔夜。
    “哎！哪里！”凌月迅速扒到窗前。
    “飞走了……”
    叹了口气，坐正身体，顺势瞄了眼朔夜。
    真是的，眼前这个少年的动作就不曾动过。
    一只手托着下巴，没有表情地望向窗外。
    阳光是金色的，在纤长的睫毛上抹上了一层银粉，少年的穿着很简单，颜色也单一得过分，白色的衬衫领口张，普通的黑色小背心罩在外头，黑色得扭扣也因为阳光而泛起光晕，下身是黑色得短裤与黑色的长靴，一切黑白分明，挡不住少年天生的贵气。
    凌月不否认，朔夜长得美，美得他不忍心打破属于他的宁静。
    不过，朔夜，我们是朋友吧……
    “小夜刚才说的水鸟是不是红色的嘴，白色羽毛的呢？”
    朔夜微愣，定定看着凌月。
    “那种不是鹃鹭呢，是鹃鹭的同科，叫鸳鸟，主要是吃池塘中的银沼鱼为主的。”
    “嗯……”
    什么啊！反应那么冷淡！
    “朔夜！！！”
    “！？”
    “你究竟在想什么！？”凌月激动得险些从座位上站起来。
    “紫裕……他最快……什么时候回来？”
    朔夜说得格外牵强格外别扭，却很真实。
    对方回复他得是张抽搐的脸，盯了很久才正色回答：“一个月左右吧……我们位处绯焰首都诺雷，紫裕则是在绯焰的最北部艾嘉山林地带，那里地势崎曲，出来至少一周，当中又有苏迪河阻隔，这样还要走水路，时间花费估计要三，四天，剩下的陆路若顺利的话，也要两周。”
    “不是可以用飞龙吗？”
    “不行啊，公爵明天就来，飞龙的话也要三天才能到，曾经有开放过让龙进入大陆的，可是后来出了事故，因此到现在，飞龙到大陆都要经过审核，难免会耽搁，这也是为什么大陆看不到龙的原因。”
    早上，朔夜就是因为紫裕的叔父冥楚的庆生宴一事发了脾气，凌月想不通，不就是把小夜接回来后晚了几天告诉他公爵要到宰相府庆生，至于那么生气吗？再说了，紫裕最怕的长辈就是冥楚，自己也想看看冥楚发现宴会准备不周后，紫裕会被训成什么样儿。
    会不会，小夜其实……
    “早知道就不发邀请函给公爵了”不爽的嘀咕打碎了凌月的幻想。
    “什么！！！是你发邀请函给公爵的！！！”凌月差异地睁大了玫瑰色的眼睛。
    细细想来，紫裕也不是那么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纵使这样，还是有些不解：“可是，邀请函什么的一般都由管家管理，写完后经主人认可后由主人亲自盖上家印或着签名，朔夜你是怎么做到的？”
    蓝紫色的眼瞳平静如海：“仿字而已。”
    “……”
    “我也算是半个管家兼秘书吧，那个混蛋的家印我是偷不来，字好歹还是仿得来的。”
    然后，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张抽搐到不行的脸。
    “……早上的事，我很抱歉。”
    凌月这才回过神，摆摆手：“算了，反正也只是些茶具罢了。”随后探出头，对车夫说：“麻烦中途停一下，去格兰广场。”
    “哎！？”
    对着朔夜微微一笑，说道：“格兰广场旁边的店家可是不错的哟，而且沿广场一直走可以到梅尔集市，顺路准备点布置会场的东西吧。”
    “……”朔夜愣愣地看着他，像一只迷糊的小猫。
    樱色的唇角漫上的笑意：“我会帮忙的，放心好了。”
    凌月可以想到朔夜邀约冥楚的理由，紫裕还真是捡回了个不知该说是宝贝还是麻烦鬼的小家伙呢。
    只是，紫裕恐怕真的无法赶到，如朔夜所言，飞龙是最快的途径，可奇法大陆并非“大陆”如此简单，从宏观上说，是一个分为金字塔形的空间，主要分为三层，大陆为最底层，第二层为分布着大量的空中浮岛，如今被作为名流与大贵族的别苑与空中商品交流市场，与地面交通主要以马车为主不同，二层空间的交通主要通过龙进行交流，至于三层，鲜少有人去过，具体怎样，还不是很明朗。
    一层空间与二层空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有独立的天空与气候，也没有时差之分。
    “大人，格兰广场到了。”车夫在窗台敲了敲玻璃。
    “谢谢，小夜，下车吧。”
    “……嗯。”
    随后，凌月付了车夫车钱，又花了点小费嘱咐下午来接自己便拉着朔夜开始兜店子。
    “小夜有来过这里吗？”
    “好像来过……”
    刚才，他有说“好像”两字吧！？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朔低着偷翻看着饰品，“很多……已经不记得了……”
    依稀记得梦中，那个孩子在悲泣：“我知道，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自己是否真的失去了什么，胸口好空，是即使知道灵樽会追捕自己的紧张感也无法填补的空虚与惆怅。
    这是家老店了，店主有着和店子相称的年龄，喜欢复古典雅的东西。
    时间总能让事物在晕染上奇妙色彩的同时悄声无息地带走原有的颜色。
    蓝钻泪痣闪耀，宛如一颗不曾落下的泪。
    是什么再次让语言无法流畅的吐露，凌月无从得知。
    “不要紧的……”像是在安慰对方，中性音如同春日的风，可惜语调过于牵强“现在……我还有大家……”
    也只是“现在”而已，“以后”呢？
    “啪”，后脑勺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回过头，是凌月略带气愤的模样。
    “说什么伤感的话，给我打起精神来！！！”
    放下手中的饰品，小小的抗议是如此的底气不足：“我才没有说什么伤感的话！痛！”
    眉心被弹了一下，朔夜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可是你的表情很悲伤啊，像失掉东西的人一样！”
    “是泪痣的关系！”
    “……”
    对话的结果：沉默促使着两人再次翻找有用的饰品。
    店子里每样饰品都别有风味，却没有样符合朔夜的要求，相对的，凌月倒是挑了一堆。
    “朔夜……帮帮忙……”受不住物品的重力，凌月一出门就向两手空空的朔夜求救。
    凌月可以想象，朔夜那嘲笑的眼神。
    “傻瓜。”
    果然吧，挨骂了。
    骂归骂，东西还是被朔夜拿了些过去。
    “朔夜，你为什么都不挑啊！？那家点是很有名的老店了。”
    “没有看中的，布置的话，公爵是不会喜欢太花哨的事物的，他本人也比较严肃，我想，庄重简约的更合适他。”
    “你怎么知道公爵喜欢什么？”
    朔夜没有回答，挑了条小路往小巷走。
    后者只好急匆匆地跟上去。
    不知怎么的，陌生的小巷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怀念……
    “到了。”
    凌月一个急刹车，险些撞上朔夜。
    是家旧书店，装潢老式，甚至可以说有些破旧。
    推开连漆都剥落的木门，里面的霉味扑鼻而来，店内光线昏暗。
    “陛下，终于回来了么？”阴影遮避的角落里探出一张苍老的脸。
    “！？”少年静静地看着，没有作声。
    “枢羽，终于回来了么，我等你很久啦。”
    轻叹一口漆，朗声道：“抱歉，老人家，我叫朔夜，不是枢羽。”
    “噢……噢……老糊涂啦……还真是像啊……连声音都那么像……”那张脸又缩回阴影里。
    “我可以挑些书吗？”
    “可以……挑吧……挑吧……”
    朔夜放下手中物品，走到书架前，抚去书本上的尘灰。
    随手取下一本，封面上烫金的书名还未被岁月抹去。
    翻开封面，书页发黄，首页被人写了一句话，字体娟秀——“美好点拨的时光已过去，纪苦难开始——馨悦。”
    馨悦！！！她不是……
    “就这本了！”
    凌月望向那片阴影：“老板，多少钱？”
    “你认为多少？”阴影中的人反问。
    “无价！”朔夜断然道，“如果感情需要用金钱衡量，那就是无价。”
    “……”
    “凌月，我们可以走了。”少年拿起
    地上的物品。
    “！！！”
    “可以走了！！！”朔夜急急把凌月推出门，向阴影鞠了个弓道了声谢谢，便离开了书店。
    出了店门，凌月得到了之前问题的答案。
    “我见过公爵本人，在紫裕的生日宴上。”朔夜是这么说的，“是个很威严的人，不过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凌月不禁有些疑惑：“紫裕不是不让你参与政治搭边的活动吗？”
    “打晕一个仆人，借下衣服，这些不算难吧。”
    语调带着的些许得意让凌月不禁莞尔：“有你的，紫裕那小子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朔夜也不由地浅笑：“是啊，他每次都咬牙切齿都还得憋着。”
    “后面你怎么解决？”
    “灌醉他！”
    “走吧，叫马车吧。”
    不是到下午，马车才会来吗？好奇怪……
    “小夜，只是来给冥楚大人挑礼物的吧。”
    “你怎么知道？”蓝紫色的眼瞳充满疑问。
    “嘿嘿，好歹我也经常跑那小子家蹭饭嘛～他家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家的布局可是以庄重出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