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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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颜又在宫里住了两日便提出要回去,程适留她不住,便只好准了。不准又能怎样呢?对这丫头,他又不能用强,只好命人送她出宫,他自己倒是没有露面,不是他不想送,只是他此时还未有再见她的勇气,一颗伤心未愈,只怕见了又添新伤,更是难愈合,疼了这几日不见好转,短时间内是再没勇气受这疼痛。
晞颜由宫人带着行至宫门,回头再瞅一眼这皇城,想起程适的那句“便是你心中中意的人不是我,竟连在宫里多住几日也不肯么”,心里竟无端生出几分感伤来,说不清道不明,心头又平添几分压抑。
“姑娘,马车在这边,请随奴才这边走。”身旁宫人恭敬候着,晞颜正欲点头,听到不远处一声轻唤:“晞颜。”
寻声回头,正见程澈立于一辆马车旁,一袭暗青色衣衫随风轻扬,唇角眉梢均含了笑意,竟在这寒秋里生出一股暖意来。
晞颜唇边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快走几步至他身旁:“你怎知我今日出宫?”
程澈望着她,眼眸里尽是温柔:“你的事,我自然知道。”
晞颜心中欢喜,方才心中的抑郁之气也让程澈的话给冲了个干净,转转眼珠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让人监视我呢?”
程澈故意蹙眉:“那你可不可以不这么聪明呢?”
晞颜嘻嘻一笑:“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程适?”
程适静静瞧着跪在下首的宫人,似深思,又似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方挥手道:“下去吧,朕都知道了。”待那宫人退下,嘴角方缓缓逸出一抹苦笑,这六弟,想必晞颜在宫中这几日他也没闲着,要不也不会晞颜一出宫门他就在那里等着,当真关心则乱,也不想想既是我这当哥得将她领进宫,也自会护她周全。思及此轻轻摇摇头,素来清冷寡淡的六弟竟也能用情至此,可见也是情根深种了。
马车里温暖而舒适,晞颜笑眯眯地看着程澈,程澈被她盯的颇有些不自在,好一会儿方轻轻叹口气,似无奈又似宠溺的轻轻一笑:“我自是放心你与二哥,只是有些不信我自己罢了。”须知情之一物,最是能扰乱人心,常常让人患得患失,但凡堕入情网,便会身不由己,况晞颜进宫前又未将话说明,他难免要胡乱猜测一番。提心吊胆几日,今见晞颜独自出宫,二哥未曾相送,心下便明白几分,又见晞颜看见自己时的欢喜神情,方肯定了她的心意,现见她这般问,虽是玩笑之语,可心意也是表露无遗,便忍不住将心中所虑讲了出来。
晞颜呢,闻听此言心中微讶,不想答案竟是如此,更不想程澈竟能坦然相告,心下欣喜之余又忍不住开他的玩笑:“没想到你璃亲王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程澈含笑瞥她:“遇见你,凡事都不能以常理度之,连二哥都要在你面前失态至此,何况是我?”
听他提到程适,晞颜不禁敛了笑意,垂下眼睫不吭声,程澈无声叹气,伸手轻轻将她揽入自己怀里:“你勿需太过介怀,二哥自是希望你快乐的,你过得好,二哥便也开心了。”
晞颜无声点点头,心底漫上一丝暖意,他竟真的知道她心中所想。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程适待她如何她自然知晓,只是心里有了程澈,对程适,便总有一丝愧疚与不忍,虽深知感情之事须是你情我愿强求不来的,但心里总有些什么挥之不去,现下听到程澈柔声安慰,心暖之下又安心几分。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晞颜似自我开解般道:“程适宫中女人那么多,想来少我一个也不少,我也犯不着为他难过,嗯,就是这样。”
程澈听着她这番毫无说服之力的自我宽慰之词,不免好笑:“皇宫之中女人是多,可二哥上心的,怕也只是你这一个。”晞颜这话若是让程适听到了,只怕又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晞颜倚在他怀里闷声道:“你怎么老帮程适说话,非要让我觉得对不起他吗?”
“自然不是,可二哥对你的心也是事实。”程澈柔声。
“我知道。”晞颜轻声道。静默了会儿忽的又道:“就算我心里属意的人是程适,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这却似为何?”
晞颜猛地从程澈怀里坐起来:“我才不要做那后宫之中整日无事争风吃醋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更不要做那众多小妾之一。”
程澈闻言身子僵了僵,神色黯了黯,有些不自然的笑道:“自古帝王便是三宫六院,寻常人家男子若是有条件也免不了三妻四妾,怎的你好似对这些讳莫如深?”
“但凡女子,都想与自己两情相悦之人彼此相伴共度一生,更何况我自小接受的观念就是一夫一妻,怎能容忍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呢?”
程澈眸中神色又黯下几分,再看晞颜说这话时一脸认真,心里隐约生出一丝不安之余,又添几分烦躁忧闷,遂掀了车帘向外看,口中却向晞颜道:“回枕月楼吗?”
“那是自然了。”
又吩咐了车夫将车驶向枕月楼,这才放下帘子重在马车里坐好,晞颜看他神色似有不对,关心问道:“你怎么了?”程澈忙回神:“我无事。”看晞颜似乎不信,又道:“才将你从宫中接回,便又要送往枕月楼,你我二人相处的时间还真是少的可怜。”
“不舍吗?”晞颜调笑。
“自是不舍。”对上晞颜大的笑颜,程澈也不由自主的笑。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完自己也笑,“其实全是胡扯,两个倾心相许之人,自然希望时刻相伴左右,还好你我二人之间无那银河相隔,想见,便也能见着。”
程澈禁不住被她这话逗乐了:“怎么听你的意思倒似无所谓似的,怎么,你舍得撇下我?”
晞颜笑笑重又倚入他怀里:“程澈,我在宫里那几日,时时都在想你,我从来不知道,我竟也会这样去想一个人。”
程澈心中一动,伸了手将她抱紧,心里又是甜蜜又是苦涩,说不说呢?说?自己与晞颜才互明了了心意,此番话说出来,依她那性子,无异于又亲手将她推走,自己自是不舍;不说?可若有一日让她得知了,不知又会衍生出怎样的后果。本想她一出宫就将她接回府里,但听她刚才那番话,想来是不能了,是故才有那是否回枕月楼一问。
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儿,早没了初见时的冷淡疏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温婉柔和,心知这样的女子一旦爱了,便是全身心的投入,若伤了她,只怕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思及此,不禁又将胳膊紧了紧,自己是不能失去她的,但也不愿让她伤心,如此,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还好来日方长,日后可慢慢寻找时机将话言明,晞颜是个明事理的,应当能理解。
心下主意一定,适才的忧闷一扫而光,心情也恢复了明朗。只是程澈忘了,这世间之事,哪里就有万全的?
程澈这厢心方定,马车已到了枕月楼。回至楼里,自然免不了再与玉盏说笑几句,玉盏瞧他二人神态,心中已是明了,心头掠过一丝惆怅便又迅即恢复自然,早就知道是无可能的事,是自己心存奢望了。瞧晞颜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看程澈面上眸中尽是柔情,笑笑,便领了锦香退出屋去,只余他们二人在屋里。
晞颜瞧着屋里只剩他们两个,笑对程澈道:“她们都散了,怎么你还留在这里?”
程澈看着她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末了,轻轻叹了口气。
晞颜奇怪:“怎么了?”
“过两日我便要南下了,得些日子才能回来。”
晞颜更奇:“怎么没听你说过?”
程澈轻笑:“这事本是前些日子就定好的,只是那两日你尚在宫中,我放心不下,便拖延了这几日,现下你已出得宫来,我心里自是安慰,此去办差,也会安心许多。”
晞颜心里有千分失落万分不舍,眉头轻皱,忽又想起什么般道:“我与你一同去可好?”
程澈见她如此孩子气,不禁失笑:“此番办差,路途遥远且辛苦,先不说你受不受的住,只是我,便不忍心你遭这罪。”
晞颜心下明白,知他是为自己好,不便勉强,只好道:“那好吧,你去吧。”
程澈知道她素来性子淡然,却不想竟淡然如此,愣了一下方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晞颜略略沉吟:“路途遥远,自当珍重。”
“……”程澈一脸郁结,“果然如二哥所说,想要听你的好话,难的紧。”
晞颜抿嘴一笑,走至他面前,轻踮了脚尖,双手环了他的颈,在他耳畔轻语:“不要太想我。”
程澈心里一动,撇了头想要去看她,却不想两人此时贴的太近,他这一动,唇正好印在晞颜脸颊上,晞颜登时红了脸,惊羞之下下意识地就想松手逃了去,程澈却是更快,觉察到她的反应,忙伸了双臂将他抱在怀里:“晞颜,让我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