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瓷砖
    张小冬是个孤儿，小时候受尽白眼与欺凌。这几年在城里拼死拼活的干了好几年，终于攒下来七八万元钱，趁着房地产低迷的时期，看中了一个小楼盘，买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居室，付了首付，也算是有房一族了。
    接了房，接下来就是装修。听人说，装修是最麻烦最重要也是最费钱的事儿，算计了一下手里还剩下万把块钱，张小冬暗忖装修公司咱是请不起了，只有请装修队了。
    每天下了班，张小冬就到立交桥下溜达，那里长期坐着零散的装修工人，漆工、泥水匠啥都有，一人就提一个口袋，里面装着使用的工具，看上去比较简陋，但价格也便宜许多，有的只要装修公司的三分之一。
    说不定里面还有做的好的呢！张小冬对自己说。
    这天，张小冬照例溜达到了立交桥下，几个工匠一看这人这几天常来，也不太搭理，张小冬觉得这些人年龄不大，都是二三十岁，害怕手艺不牢，自己可就有这套宝贝房子啊，可不能随便糟蹋。他发现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来了一个新人，年龄大概四五十岁，面色黝黑，手指粗厉，一看就是老师傅了。张小冬来了兴趣，上前攀谈。最后，谈好了价钱，比张小冬想的还便宜一些，听摆谈，也是做了二十年的装修了。不过手艺好不好，接下来多看看就知道啦，反正便宜，到时不行再换人。
    装修开工了，那个张小冬一开始接触的师傅果然不错，做事规规矩矩，介绍了其他的几个人也很不错，把一个房子装的越来越像模像样，张小冬越发佩服自己的眼光，也越来越相信他了。于是，把一些采购材料的事也一并包给了他，自己也省事不少。
    很快，装修完工了，晾了个两三星期，张小冬就迫不及待地搬进了新居。洁白光滑的墙壁，亮锃锃的瓷砖，崭新的家具，张小冬的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与高兴。
    晚上八点过，张小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转身就进了浴室准备洗去一天的疲惫，好好放松一下。厕所的地上铺着防滑砖，就是那种踩上去凹凸不平的地砖。瓷砖上有着黑色的小线条纹路，就好像一条条蝌蚪一样。张小冬突然感到脚底板感觉痒痒的，像什么细小的东西在挠着脚底板。他关了热水，抹了一下脸，抬起脚看看，以为是脚底长了泡，却什么也没有。大概是错觉吧！张小冬想。他重新打开热水，在热水流下的一瞬间，张小冬看见地砖上的纹路好像集体动了一下，吓了一跳，连忙把水关上，蹲下仔细看。什么都没有，瓷砖还是老样，也没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他不死心的在浴室里仔细查看，失望地发现什么也没有。张小冬一边小心地打开水，眼睛却一直瞄着地下，这一次，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他安心了。
    第二天，张小冬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几颗黑痣，摸了摸，不痛也不痒，也不在意。大概一个星期后，黑痣越来越多，除了脸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就像一张饼上洒满了黑芝麻。张小冬在水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想到明天一定要去看医生了。虽说自己是个大老爷们，不在意长相，可这样也太奇怪了。一个不小心，手上的肥皂滑到了地上，他蹲下去捡，却突然发现地上的瓷砖好像变了，白了许多，黑色的纹路变少了。他用脚试了试，不再有凹凸感，踩上去滑滑的。怎么回事，难道老秦买的东西有问题？他不悦地想：看来明天得给他打个电话。唉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人，自己也是贪便宜啊！张小冬边想边洗澡，没有看见，瓷砖上的“小蝌蚪”随着水流不断游动，钻进脚板，渐渐消失不见，而地上的瓷砖变得光洁如玉。
    一个星期后，张小冬家的门打开了，进来的就是老秦，也就是那个搞装修的黝黑汉子。此时的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完全没有了当时的老实，穿着一身西装，居然都是名牌。他穿着皮鞋的脚大步踏进来，就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样。他走进浴室，不出所料的看见地上躺着一个鼓鼓的人体，浑身冒出无数小包，每个小包里面都有一条黑色的“小蝌蚪”。他从西装口袋里面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后，一股奇异的味道飘了出来。他轻声喊到：“小宝贝，吃饱了，都回来吧！”小泡一个一个爆开，张小冬的身体就像绽开了无数血色的花朵，从头到脚，一朵接一朵，变成了一株人形的“一串红”。无数的“小蝌蚪”摆动着，慢慢游向老秦手里的小瓶，不一会儿就装的满满的。无数黑色的小虫扭动着，挤压着，有着说不出的恶心。
    十天后，张小冬的房子被出售，获利五万元。
    下一次要找好一点的房子了，老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