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凤凰涅槃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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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辰三年五月十一日,天象异常。
午时,宫中众人纷纷走出宫殿,抬头遥望,只见天上有三个大如太阳的事物呈相连状,从西方天际缓缓出现移动,向着东方而去。
在众人惊叹下,一名宫女悄声问一旁的美丽女子:“娘娘,这出现另外三个太阳,是上天的什么指示吗?”
宫装女子秀发高挽,气质如兰,她皱着好看的眉道:“这不是我们后宫可以议论的,上天的指示,岂能为我们妄加猜测,还需国师占得天机才是。”
“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
宫装女子看着天上的四轮圆日,没来由地一阵不安,用手摸摸突起的肚子……
龙辰三年五月廿七日,龙辰帝当朝大发雷霆。濯水,沧江决堤,灾情危急。
一日后,朝堂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酌工部侍郎轩唯为钦差,赴濯水郡治理水患,不得有误,钦此——”
官袍男子伏地叩拜:“轩唯谨遵皇上圣旨。”
“这么说,父皇派大舅舅去赈灾?”凰儿听到这里问道。
轩忌点点头,“没错,大哥接下圣旨后立即赶赴濯水郡,可我们都没想到,阴谋也就在那时被谋划着……”
“龙辰三年六月一十六日,狗皇帝命国师设法坛祈福。那日祈福仪式上,那妖道在法坛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得上天示警,后宫将有妖孽诞生。”
“妖孽???……”
“没错,当时后宫中身怀六甲的宫妃只有你的娘亲,那妖道分明说的就是小妹会生下妖孽!!!”
说道此处,轩忌似乎又回到那黑暗的一年,眼中熊熊怒火,那是不甘,仇恨,毁天灭地的蚀骨之痛。
轩忌狠命攥紧拳头,直到流出血来,这么多年来,每每想到此,就心痛的喘不过气来。
凰儿听得一震,妖孽?说的是自己啊……
“那妖道说,若此子是女娃,必是亡国灭种的妖物,若是男孩,则是杀父弑兄的叛上之人。他请求狗皇帝彻查后宫,决不能让此子存活!”
“父相苦诫,才暂缓了狗皇帝打算棒杀你们母子的念头,本以为,这事能够被父相压下去,没想到,灾区一小吏呈上血书,控告大哥贪污欺压百姓。狗皇帝命人关押大哥,回京审议。”
“祸不单行,在查办大哥的案子中,竟查出赃款去向竟然是丞相府,吏部尚书奉旨搜查,在后花园老树下发现掩埋的账本,上边比比皆是近几年父相买官卖官,贪污失职的铁证。”
“狗皇帝命人抄我轩家满门,灭尽九族,就连小妹……”
轩忌说到这儿,早已泪流满面,悲痛的说不上话,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企图平息胸中的愤怒和悲痛。
凰儿就站在那儿,看着他,心绞得死死的。
“你为什么认定这不是轩家咎由自取?是父皇陷害?!!!”
“哼!我轩氏一族向来为官清正廉洁,怎会做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分明是狗皇帝怕我轩家一门做大,先下手为强!由于家仆顶替,我捡回条命,离开这个是非地,可我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仇恨!我要用狗皇帝和皇室的血祭奠轩家!!!”
“啪——啪——啪——”
“说得好,用朕的血祭奠轩家?”
“什么?”轩忌和凰儿万万没料到这儿还有人。这儿是轩家旧宅,怎会被他们发现。
从阴暗处走出穿着玄色龙袍的男子,那脸上是凰儿从未见过的肃杀,那嘴角的冷笑似乎是在嘲弄着眼前的人是多么的愚蠢无知。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狗皇帝……你怎么会……”轩忌不敢置信地看着龙辰帝,和相继出现在龙辰帝身后的太子,禁卫军。逐渐地,官兵很快把轩忌和凰儿包围在小小的圆圈内。
凰儿此时目瞪口呆,方才的故事已经让他头痛欲裂,没想到那个男人竟会在这时出现,是巧合吗?
北宫磬在月下笑得冷然,让人不寒而栗,他说的话又立刻像是把凰儿扔入数九寒天中。
“朕很多年前便怀疑,轩家有人逃出升天,没想到竟是我的御前大将军。”
轩忌拔剑出鞘,恨得咬紧牙关,想要把北宫磬撕成碎片。
“那么这个孩子?”轩忌沉思一想,方领悟个中内涵,用剑指着北宫磬道:“是你故意把这个孩子放出来的,你利用这个孩子,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好一举灭口!”
“不错。”北宫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轩忌束手就擒罢,或许朕还能饶了那个孩子,好歹他也是朕的骨血。”
像是听到了可笑的笑话,轩忌仰天狂笑,“北宫磬!你也会念及骨肉之情吗?!像你这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陷害忠良的昏君,怎么知道‘人性’二字怎么写!!!”
“别给朕废话,来人,拿下他!”
轩忌怀抱凰儿,手持长剑,疯狂砍杀着迎面而来的禁卫军。刀剑声刺耳,在寂静的小院中响起。
凰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任由轩忌抱着他,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
虽然自己平时不爱理父皇,可他从不生气。自己不和他热切,只是因为心中放不下对他的偏见,因为娘,因为娘,娘在小院中痛苦的眼泪……娘在哭……娘在哭……
他利用了自己……他利用了自己……自己想要放下偏见,好好叫他一声“父皇”……他利用了自己……他利用了自己……
轩忌面对众多禁卫军的围攻,本就力不从心,此时怀中又抱着凰儿,要掩护他,免得他被伤到。
处处受到牵制的轩忌已经多处受伤,体力也在流逝的鲜血和无止尽的缠斗中渐渐消失殆尽……
突然,瞅到一个空隙,轩忌抽身上前,逼近北宫磬,一剑向他劈去。
北宫磬抽出长剑,剑横在当头,稳稳接住轩忌的拼死一搏。
两人都不敢松懈,来来回回,已在院中打上数十招。
禁卫军不敢轻易上前,只能随时准备,趁空隙拿下轩忌。
北宫殇站在禁卫军的身后,冷眼观察着这场斗争,说不紧张是假的,胸腔中狂烈地跳动掩饰不了。
万一父皇……他不敢再想下去,这是大不敬!!!
缠斗中,轩忌渐渐脱力,速度也逐渐减慢。
他没有察觉北宫磬向暗处使的一个眼色。
随后,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黑暗中闪出,速度惊人。那人手起剑落,只见一道华丽的剑芒下,有水声喷涌而出。
那温温的水喷洒在凰儿身上,他只感到一阵眩晕。
“咚……”沉闷的声音传来,是重物落地之声。
撞入凰儿眼中的,是圆眼大睁,带着愤恨的人头。
那是……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