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翰文山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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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庄主最近可是有眩晕的症状?常常觉得四肢发麻无力,运气时时有不顺之感?近日来,是否已有咳血之事?”
闻蓟猛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祈凰,心下暗惊。自己对得病之事想来掩饰的极好,他又怎么知道呢?虽疑惑,却也并不想隐瞒,如今很多事都了了,闻蓟心里也轻松,惬意了几分,微微颌首,"老夫确有此些症状,不知凤凰是如何得知的呢?”
祈凰斜睨看了看身旁的百里缙彦,怪不得百里谷谷主会在这里,原来是来治病的啊,客气的回复了个笑容,"我乃是医仙的徒儿,自然是看得出来的,闻庄主的病怕是时日不短了罢,得快些医治才好,若再拖下去,呵呵~~~~只怕是不好呢。”
医仙的弟子?闻蓟闻言便愣了半响,想当年医仙毒圣的名字谁没听过,不是说他们隐居去了么?居然还收了徒弟。干笑两声,怪不得呢,凤凰出江湖时日不长,却名声大振,武功也一压群雄,原来是他们的弟子啊。
百里缙彦在听到祈凰精准无误的道出了闻蓟的病情,还仅仅是只用了望闻听切中的望,心里佩服的紧。闻蓟的病自己虽然也能治,但实在是想看看祈凰那精妙的医术,踌躇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苍兄果然了得,闻庄主这病时日已久,如今巧遇苍兄,若苍兄愿鼎力相助,那、、、、、、呵呵~~”
祈凰闻言,挑了挑眉,强忍下笑意,这百里缙彦还真的对医痴狂呢。闻蓟的病虽复杂,但却并不是什么相当了得的不治之症,以他的医术,这病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如此这般的盛邀自己,不过是想彼此多加了解,切磋而已。想想能遇到百里缙彦这样的同道中人,对方又如此肝胆相助,明明相交不深,却能在危难之时相助,倒也是个可深交之人,人生遇一知己不易,百里缙彦这朋友祈凰是交定了。当下点点头,"既然缙彦兄都开口了,祈凰却之不恭。”
百里缙彦还以谢意的笑容,也不再多说什么。
祈凰好说话,祈凤可没那么客气了,百里缙彦的笑容还挂在嘴角,祈凤的话便幽幽的飘了过来,"哼!这种没心没肝的人还就他做什么啊?无聊!”
从人一愣,神色有些古怪,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始作俑者却不以为然的瘪瘪嘴,拍拍衣服上的灰,拉起惠兰的手道:"走惠兰,我们去看看你的屋,以后啊,你就要住在这里了。”
走了两步,见身后没有声响,想来是自己刚刚的话说的太重,闷了一下,回头对着闻蓟道:"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惠兰。”
闻蓟自知理亏,也不好多说,只一个劲的道好。
祈凤眼神微转,声音也柔和了些,"你们的事我不管了,要治谁治谁,我才懒得搭理。"说完便转身离开。
百里缙彦和祈凰摇了摇头,目光便对在了一起,弯了弯嘴角。这女子还真是,表面寒,心里热呢。呵呵~~
当年的闻蓟还是个俊朗清雅的翩翩少年,身为翰文山庄唯一的继承人,从小便是呼风唤雨,要什么就有什么。众人捧在手心里怕冷着,含在嘴里怕热着,全庄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闻蓟根本就是闻家的心肝宝贝,谁都不敢惹。
在闻蓟二十岁那年,父亲突然命令他迎娶莫家大小姐--莫雪璐为妻。其实按理说,以闻蓟的年龄早就该娶亲了,只是闻蓟玩心太盛,说什么都不愿意娶亲,众人没办法,偶不过他,便耽搁了下来,这样一拖再拖,便到了二十。
闻老爷眼看着其他同龄的人连孩子都有了,儿孙满堂,嬉戏于身边,好不热闹。这不,闻老爷这下急了,硬是定了门亲事,说什么也要逼着闻蓟成亲,好快点抱上孙子,续了闻家的香火,也算对得起祖宗。
闻蓟苦不堪言,大闹了几回,闻老爷这次变聪明了,任他怎么闹腾也不理会他。闻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媒婆忙里忙外,终是定下了日子,一庄子的人都乐呵呵的,聘礼、请单、首饰、衣料、酒席,热热闹闹,准备得满满当当。
闻蓟好不气愤,左思右想定不能如此服从,一气之下,悄悄收拾了包袱,偷偷溜出了翰文山庄,离家出走,阔荡公子哥常用的把戏,闻蓟也不列外。心想这下老爷子着急了,或许就会改变主意的。
闻蓟不敢骑马,怕庄子的人发现马匹少了,顺着马蹄印追上来。沿着山路崎岖的步行,闻蓟走得口干舌燥,渴得要命,忽的想起以前曾经过山下的西边,那里好像有条小溪,溪水清澈,鱼儿嬉戏。当下便觉得先去那里喝点水,休息一下。
可是闻蓟不知,这一次耍性子的出走,这一次不经意的决定,竟会遇到他这一生中最珍爱的人,也让他的一身注定悲伤。
闻蓟来到溪水边的时候,太阳已呈现下落的趋势。小溪的南侧有一蹲大石头,上面平滑干净,想来是经常有人在上面洗衣服。
一少女蹲坐在石头上,小脚丫儿泡在欢快流动着的水里,一上一下的动着,溅起阵阵浪花。手里拿着一大堆衣服,湿漉漉的,怕是刚洗好的。落日的晚霞照耀在少女乌黑的长发上,反耀出炫金的光彩,少女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声线干净,清脆。用力的撑开洗净的衣服,水珠溅到少女的睫毛上,晶莹剔透,少女笑笑,用胳膊肘胡乱的擦了几下,便又接着洗了起来那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地,回头,便看见了呆立的闻蓟。甜美的笑容在脸上咧开:"你在这里做什么?要喝水么?"见闻蓟不回答,也不恼,"我叫韩素雅,你呢?”
时间仿佛停在了那一刻,闻蓟不知怎么的,竟看得呆了,再也移不开脚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直到天荒地老。
烛光在不停地跳动,闻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坐在桌边,影子被火光拉得长长的,只见他一手撑着桌角,扶着头,一手紧握着那块玉佩,脸埋在阴影中,说不出的阴郁。
初见时的情景,闻蓟道现在都还记得,只是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是自己对不起她啊,那单纯的笑容,那瘦弱的身躯,想起来就会令人心疼。
一直以为她活着,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在某个清净温馨的小山村买一座小寨子,无事的时候,坐在门口看人来人往。也曾想过,她已重新嫁人,早已抱着一大堆胖乎乎的小子,享受天伦之乐了。却不知,那人早已不在了,不在了,是真的不在了,什么都是假的,那人,那人早已化作一堆黄土。或者,连黄土都不是,抛之荒野是不是只能化作尘埃?天啊!我,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素雅啊,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啊!闻蓟护住脸无言的大哭起来,双肩颤抖的厉害,墙上的影子一颤一颤,无处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