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阳光很明媚的下午，我看见了他。
    一头乌黑的短发，轻舞飞扬。在发丝之下，是那双似水的眼眸。
    当时，他正穿着月天校园最正统的服装。但那不是校服，而是教师的工作服。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老师，尤其是一个男老师，能够在一众男人中，如此夺目，好比阳光。
    远远地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面容，我才回过神来，并且险些从树杈上掉下来。
    顾君裴，你是睡蒙了吧。我这样调侃自己。
    但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想要再看见他的悸动。我用手，抚摸着胸口，感受着手心下，越来越激烈的跃动。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个，全身都带着初阳般味道的男人。
    于是，我决定踏足办公室。手上还捧着早在高三时期已经自学完毕的大三课本。
    我悄悄地向里面探头，办公室里，似乎已经没有人了。但是仔细一瞧，门口直入，在靠墙的角落里，其实还是有人的。而那个人，此时正趴在办公桌上。漫不经心地扣了扣门板，那人还是没有反应，我心中大喜。迈出的脚步也特别轻快。
    想也知道，顾家的调查结果，怎么可能出错呢？
    每天的午餐时间，他都会留在办公室里，稍作休息。
    越是靠近，胸腔的鼓动就越为剧烈。我低下头，看着他那闭合的眼帘、以及纤长的眼睫毛，伴随着均匀的呼吸，轻颤。
    仿佛只要这样看着他便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当我从沉思中惊醒的时候，我的唇已经触上他的脸颊。感受着他的细腻肤质，感受着那阳光般的温暖，我的呼吸急促了。我还想多看一会儿，但是他那抖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的不安。
    所以，我……很没出息的逃了。背靠着办公室的外墙壁，我紧张得不敢再向里面探头。
    “顾君裴，你究竟在做什么！”懊恼地闭上双眼，但是手指却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味道。
    自从在办公室里，偷偷地亲了他之后，我常常心绪不宁。就算在最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小地盘，我也难以安静。
    “君裴，下来吃饭啦。”爽朗的声音，没有一丝不耐烦。我低下头，看着手上提着精致的饭盒，仰望着我的青年。我发出由衷地微笑。总是这样，见到眼前的人，我总是能将所有的不安，放在一边。
    然而，也许是太过大意，踩在树干上，娴熟无比的脚底，居然一个重心不稳地下滑。我还没来得及尖叫，已经直直地往下坠。
    算了，不到两米的高度，再倒霉，也顶多骨折而已。这样想着，身体急速地往下，却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平常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身板，原来是这么健壮。耳边是咚咚作响的心跳声，沉稳有力，让人安心。于是，我干脆伸手环住他的颈项，赖在他怀里。
    “咚、咚、咚、咚。”
    “小澈，你的心跳好快。”终于被吵得睡不着，我睁开眼睛，跟这怀抱的主人抱怨。
    “那你赶紧下来啊。”他说着，还撇开了脸，但是我却看见，他英俊的脸庞上，有一抹红晕。
    看着那被摔坏的饭盒，我叹息：“都浪费掉了。”
    “是谁的错呢!”他撇了撇嘴，抓住我的手腕。“这下得跑餐厅去了。”
    我被小澈拉着，一路走向饭堂。能够感受到很多注视着我们的目光。这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跟小澈打从小学时期认识，我们就是好朋友。只是，觉得今天他的脸，有些红。在我想进一步探究，那是为什么的时候，已经走入饭堂的我，撞到人了。
    对方惊慌的叫声，在我听来很悦耳。
    所幸的是，被撞掉的，只是一双筷子。于是，我挣开小澈的手，弯身帮对方捡起来。
    “很抱……”当我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的时候，我激动得连话都没说完。心跳骤然加速，那种频率并不陌生。就跟刚才，小澈抱着我的时候，一样的频率。紧接着，我感觉到脸部燃烧了起来。
    他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而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君裴，怎么了，你的脸很红。”眼前是小澈关切的面容。我怔怔地盯着他，红吗？我的脸，很红吗？但我终究没有问出来，因为我依稀地明白，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我不明所以地转头，想追寻那个人，可惜他的身影早已看不见。
    我还是每天都会到老地方睡觉，而我发现，几乎每个周一，他都会在那里经过。
    飞扬的短发和似水的明眸，交织成一片片旖旎的梦境，我似乎越陷越深呢。
    寒假结束，也就是在饱受整整一个半月的莫名折磨之后，我决定实施自己的小计划。
    根据调查中的路线，我让司机载着我，冲出单行道。我还嘱咐司机，要把握好分寸，轻轻地摩擦到载着那个人的计程车就可以了。这样我就有一个完美的借口，开始我顾君裴人生中的第一次搭讪。
    但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是，汽车的脚刹会失灵。轿车狠狠地撞上计程车，我被冲力抛向前方。甚至还来不及看那个人一眼。在眼前的光芒渐渐消逝的之时，我意识到自己错了，不应该一手策划如此荒唐的“邂逅”。
    而也是在这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小澈面对我的时候，会有那种羞赫的表情，那种感觉，是叫做——喜欢。
    周遭一片黑暗，思绪也越来越浑浊了。迷迷糊糊中，还能闻到一股腥甜的味道。是什么呢？我连睁开眼睛确认的力气都没有。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我想，等我醒来，要跟一直喜欢我、凡事都对我无微不至的笨蛋小澈说一声：“我会用心回应你。”
    以及，对那个在睡眠中被我轻薄过的他说：“谢谢你，黎央老师。”
    如果不是黎央老师带给我最初的悸动，我将无法察觉小澈对我的感情，冥冥之中的牵扯就是这么的微妙。带着满足，我缓缓地进入了睡眠。
    笨蛋小澈，要等我醒来啊，因为我还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