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央的车子已经不见踪影。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年纪跟自己相仿的青年，负气地上了车。
    “爸爸。”穆澈祁站在穆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穆逸冉背着光，所以穆澈祁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讪讪地叫了一声，但是穆逸冉很聪明地没有回应。他打算用沉默来唤醒穆澈祁的自我反省。他要让儿子，自觉地为接近一个月的无所事事作反思。
    “爸爸，对不起。”当沉默几乎让空气凝结的时候，穆逸冉收到意料之中的效果。他从档案上抬头，看着儿子。背光的位置非常利于谈判，因为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而对方的一举一动却暴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穆逸冉很享受这种感觉。
    “上次在酒会上见到的丹尼，还记得吗？”穆逸冉没有正面回应穆澈祁的道歉。“这个合作案，我希望由你来跟。”强制虽然不是他惯用的教育手段，但从现在开始，应该不会太迟。
    穆逸冉有些担忧，毕竟那个设计师太过美丽、高傲还很富有智慧。让他不得不戒备。
    穆澈祁接过档案，粗略地看了一遍。脸色沉重地将它放下来。
    “爸爸，这个企划案关乎穆氏在法国的一个崭新发展。”穆澈祁欲言又止。他并不是推脱，只是……
    “怎么？能难倒你吗？”穆逸冉站了起来，依旧背着光。“还是说，你有事情需要忙，而抽不出身？”穆逸冉快步走在穆澈祁跟前，身高相差无几的两父子面对面而站，穆澈祁清楚地看见父亲那儒雅眼眸中的不容抗拒，以及挑衅。
    穆逸冉对他儿子的性格非常熟悉，所以这一招用得恰到好处。
    穆澈祁扯出笑意，“我会为穆氏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同样的不羁与霸气在二十二岁的青年脸上，为他增添许多成熟。
    “公事说完了。”穆逸冉转身离开，执起咖啡轻轻地呷一口，“接下来是私事。”锐利的眼神对穆澈祁而言极具压迫感。“你还年轻，有些感情，你可能还分不清楚，等再稍微年长点就能明白的。”这时候的穆逸冉已经收敛了上司对下属的态度，像每一位悉心教导儿子的父亲那样，语重而心长。
    简单的一句话，不仅仅是为了告诫儿子，还说明一个事实。这一切，都掌握在穆逸冉的手中。
    穆澈祁反倒是镇定，对于父亲这隐晦的表达，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张或者在意。他笑了笑，语调变得异常轻快。“爸爸，我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能让你骄傲的儿子，而事实上我也做到了，甚至能超出你预想的优秀，但是对于他，我绝对不会退让。”两父子的视线再次相交，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平静下是一触即发的暴风雨。
    如果是别的父亲也许早已经暴跳如雷，但他是穆逸冉。所以他转身将咖啡一饮而尽，不再做任何表决。
    “要不，你来追我？”
    黎央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间龙飞凤舞。即使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仍然能让穆澈祁心神荡漾。
    将面前成堆的资料推开一些，穆澈祁用手肘撑住桌面。神情疲惫地闭上眼睛。
    虽然穆逸冉跟丹尼在酒会上的表现都十分和善。但从这成堆的分析报告就能看出，两家的意图都很简单，就是投入最少的资本，获得最大的利益。越是实力强大的商家，他们的合作都绝对不是为了互利。
    是不是追到你，我们就能重新开始？
    穆澈祁当时想这么问，但是黎央的速度太快，快得他一时半刻还真的追不上。
    想着想着，穆澈祁不耐烦地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太快地进入工作状态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
    “少爷，时候已经不早，请留下来休息。”穆澈祁拉开书房门，青年迎面说出一句话。恭敬中不乏强硬。
    穆澈祁认得他，这个就是中午的时候直接拦截了他，将自己“押解”回公司的青年。
    “原来你工作的地方已经扩展到我家？”穆澈祁不得不再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年纪跟自己相仿，相貌又过于平庸的男人。能同时出现在穆氏与穆家，这样的人想必不会简单。
    “能为老爷效力，我很高兴。”对外的时候是总裁，对内的时候是老爷，可见这个人地位不轻。
    穆澈祁绕过他走下楼梯。
    “少爷，请不要让我为难。”对方略微加重的语气让穆澈祁深感不悦，径自下楼，在冰箱里取出两瓶冰镇的矿泉水，穆澈祁继续回到书房里奋战。
    没有黎央的夜晚，反正也是寂寞。穆澈祁自嘲着，将全副注意力放到合作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