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摩擦得地面火星片片，刺耳的声音同时划破夜空，黎央感觉着车身的旋转，在即将碰上河岸围栏之际车子终于稳当地停住。细心一看就能发现，车尾与围栏之间已经没有一丝缝隙。
    楚御的车子随后就到，他一脸担忧地从车子里下来。
    跟他不同，黎央倒是一副气定神闲地斜靠在椅垫上，仿佛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人不是他。
    “被你吓死了！”楚御的一拳捶在黎央的肩头上。黎央面不改色，让人不禁猜想这拳头的力度。
    “是你教我飙车的，我已经爱上这种快感，你现在是抱怨吗？”黎央漫不经心地盯着楚御。明白到对方也只是关心自己，黎央虽然心存感激，但是一颗冷到极点的心已经不可能再暖起来了。
    楚御无话可说，认命地在自己的车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香槟和杯子，递给黎央。
    “酒后驾驶？”液体缓缓地流入透明的玻璃杯中，在橙黄的车灯下，香槟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颜色。黎央不以为意，反正就算他闯下再大的祸也会有人帮他善后，酒后驾驶又算得上什么呢。
    消除疑虑的同时，黎央将满满的一杯香槟递到唇边，优雅地呷一口。
    楚御给黎央到了满满的一杯，却给自己倒了半杯。这是他为庆祝黎央获得嘉奖而精心购入的香槟，虽然分享的地方是个吹着冷风的码头，但毕竟是单独相处，楚御在心中悄悄地满足了一下。
    黎央干掉一杯香槟打算再次发动车子。
    “你不要开车了，我送你回去。”楚御连忙丢下香槟一手按住黎央正想发动车子的手。
    酒精还潜伏在体内未曾开始挥发。黎央忽然用力扯过楚御让彼此的距离近得几乎鼻尖贴鼻尖。
    两双同样清澈的眼睛对视着，却久久没有动静。
    “噗。”黎央忽然地一笑惹来楚御一脸困窘。“好吧，你送我回家吧。”黎央说罢便大方地将钥匙递给楚御，显然黎央并没有打算跟这个五十步笑百步的司机据理力争。
    长达两个多小时的颁奖典礼，加上开始前的准备时间整合起来有长达四五个小时。整齐地捍卫领口的领带被黎央随性地扯开，凌乱之间露出性感的锁骨。
    车篷依旧没有合上，楚御开得极慢，黎央在徐徐微风中渐渐入睡。
    “少爷，老爷希望你前往法国接手法国分部。”阿泰依旧恭敬地站得笔直。尽管阴暗的房间里视线模糊得只看见朦胧的影像。
    昔日高高在上的穆家少爷如今蜷缩在房间的阴暗角落里，他将脑袋埋在膝盖与双臂之间，对阿泰的话充耳不闻。
    “少爷。”阿泰沉稳的脚步移至门边，意识到对方意图的穆澈祁随手抓起脚边的物件狠狠地砸向阿泰。
    硬物撞击身体的声音异常沉闷，穆澈祁敏捷地动作后，再次恢复安静。仿佛他的世界本来就该如此。下颚抵住手臂，他能感觉到这刺手的坚硬胡渣。
    这次又有多久没有梳洗了？穆澈祁忽略掉房间里难闻的异味自嘲道。房间里一片漆黑，在过去的半年，穆澈祁总是累了就上床睡觉，睡醒又开始蹲在墙角，不断地重复，活得像一具空壳。
    穆澈祁甚至不敢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阳光，因为光亮会让穆澈祁想起黎央那只闪亮的右眼，这眼睛里曾经透露出浓浓的爱意，是他亲手把这一切给毁了！
    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墙面上。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半年来穆澈祁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黑暗里，阿泰的眼神阴晴不定，惯性地转身踩上脚边的物件。那是穆澈祁刚刚砸过来的。
    在阿泰还没来得及探究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墙上的液晶电视毫无预兆地打开。
    “让我们有请本年度新人设计大奖得主——黎央！”男主持高亢的声音很富有感染力，穆澈祁在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反射性地抬头。
    半年不见的那张脸熟悉依旧，温润中多了些……邪魅。
    穆澈祁怔怔地盯着屏幕，嘴角的弧度缓缓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