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打探
    次日，容慕白带着小银鱼从容府后门悄悄出去，又乘坐轿子走出两条街，才下轿步行，不紧不慢地向城南的集贤酒楼而去。
    这条街直通南北，是青城最热闹繁华的街道，两侧酒楼商铺林立，小摊子也数之不尽。小银鱼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周遭新鲜的一切，被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迷得目不暇接，遇到喜欢的伸手就拿，拿了就走。摊主们认出紧紧护在他身边的人是容慕白，不敢追债，只能忍气吞声。还好最后都被远远缀着的蓝翼蓝羽一一补齐了帐。
    就这样，一路从街头走到街尾时，蓝翼蓝羽身上已挂满了哄小孩子玩的‘杂货’！风车、陶瓷娃娃、粘土哨子、糖人等等，甚至容慕白怀里还被塞了一把女式小绸伞。
    集贤酒楼二楼临窗坐着一位手摇折扇的公子，一身白衣，腰悬玉佩，头戴朱冠，远远看去，端的风流俊逸！
    他视线始终追逐着容慕白，还时而瞟他身边的小少年一眼。容大少平时最爱惜仪表，连陪着红颜知已买一盒胭脂都不肯，此时竟为了讨好一个孩子而充当‘仆从’！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甚至对那个美丽得不像话的小少年怀着点敌意。
    容慕白揽着手拿两串冰糖葫芦在吃的小银鱼走进集贤楼，集贤楼的大小掌柜纷纷跑出来迎接，说了一大堆吉祥话后，由现任老板亲自带到二楼花西岸那一桌。
    两人落座后，花西岸避开那碍眼的少年，跟容慕白寒暄道，“你消失这麽多天，到哪逍遥去了？”容慕白道，“还能去哪？游山玩水而已。”花西岸又道，“听说你昨天才回来，家里盛情相邀的花帖一定堆了一尺高了吧？怎麽没去拜访你那些红颜知已？”容慕白红颜知已遍天下，每次逍遥回来总会先去‘临幸’一遍，按照以往的规律，他第一个去看的定是最得他欢心的宝华楼第一名妓花惜惜，没想到他却约了自己。他昨晚收到消息时心中甚至有些雀跃……
    容慕白正要回答，他身边的小银鱼哎哟一声，原来冰糖卡在牙缝里。容慕白忙将他搂进怀里，用蓝翼递来的帕子给他取下，抚着他安慰道，“没事了，马上就不疼了。”小银鱼睫毛上挂着泪珠抬眼看他，又偷偷瞟对面的花西岸一眼，小声道，“我们为什么不出去玩呢？”他隐隐感觉到花西岸讨厌他，而且故意忽视他，这对人见人爱的他来说，是从没有过的体验，所以心里极不舒服。容慕白也察觉花西岸的异样，微顿了顿，道，“好，等我问完话就带你走。”小银鱼默默点了点头。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们七岩水寨知不知道前阵子的鉴宝邀请帖是谁发出去的？”花西岸自然也听到他们的对话，老实不客气道，“怎么？难道容大少也对神秘瑰宝感兴趣吗？若有人知道谁发的，岂不是也知道水玲珑在谁手上？到时整个武林的人都去偷去抢，人家还有活路吗？”容慕白道，“既然如此！打扰了！”拉着小银鱼起身就走。花西岸慌忙唤道，“慕白！”容慕白理也没理他。在楼梯口碰到上菜的小二，淡淡道，“花公子这顿饭不要收钱，算我请客。”小二忙不迭应是。花西岸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原先想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与容慕白叙叙，但谁知他身边还带着一个陌生少年，看着容慕白对他无微不至的样子，虽然那只是个孩子，他还是忍不住介怀……
    容慕白这个人为人豪迈，出手阔绰，结交甚广。在他所有的朋友中，自己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两人虽认识已有十年，关系却始终停留在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层面上，这使花西岸每每想起就懊丧、难过，他想与他更亲近，想让自己在他心目中占有一定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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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慕白带着小银鱼向另一处可能打探到消息的地方去。
    小银鱼心里头还想着花西岸，不明白花西岸为何能无视如此可爱的自己，问容慕白道，“你这个朋友以前也这样麽？”容慕白对花西岸的怪异虽有些不悦，但也没放在心上，一出集贤楼就抛之脑后，此时听他问，知道花西岸的态度伤到他小小的自尊心了，笑道，“我所认识的花西岸一直是个谦谦君子，待人极为温和，想来今天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吧。”小银鱼不赞同道，“他以前不是这样，今天一见到我就这样，肯定是不喜欢我。他喜欢你！”
    容慕白听到最后那四个字惊怔了一下，随后不在意道，“小孩子不要胡说。人家可是个有未婚妻的人。”小银鱼听他喊自己小孩子，不高兴道，“我才不是胡说！溟瀛去看他的侍姬时我就不高兴。我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喜欢他，我想让他只陪着我！”小银鱼心思纯净，感情也直来直去，想到就说，并不像人类那样有诸多拘束。
    容慕白维持了半天的好心情在这一瞬支离破碎，看着小银鱼倔强笃定的小脸，第一次有把他弄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怒火，不动声色道，“那小银月喜欢我麽？”小银鱼转着眼珠想了想，道，“有一点。”在画舫里时，他是不喜欢容慕白，但经过昨天和今天的磨合，发现自己也不是太讨厌他了。
    容慕白也不敢对他有太大奢望，听他这麽说心里好受了点，暗想不就是跟溟大宫主相处了二十天麽？我容慕白只需要十天，就能把你这条不谙世事的小鱼儿钓上钩！如此一想，又重新斗志昂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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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百晓生向来行踪飘忽不定，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在青城城东有一家成衣铺子。地处偏僻，生意不好不坏，是一处绝佳的掩人耳目的落脚地。
    衣曳居里零零星星有几个人，韩子衣的大弟子木香正坐在柜台前忙碌，察觉有人进门，抬起头来。认出容慕白时一愣，看到他身边的银发少年时更是一愣，放下手中的活计，请二人到里面就坐。
    木香看到这陌生少年，心里并不像表面看去那麽平静。据他所知，西域人虽然拥有彩瞳，但是头发却与中原人无异，少年这一头不带一丝杂质的纯银发绝不是正常人类所能拥有的！小银鱼对他带着探究剖析意味的眼神有些畏惧，不自觉向容慕白身边缩了缩。
    容慕白知道木香的职业病犯了，凉凉道，“干你们这一行的应该明白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吧？”说着挑起小银鱼绝美的小脸对着他道，“这小东西是本少爷的宝贝，你们可不要打他主意，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木香也知道得罪这位容少爷的下场，喏喏应道，“容少爷放心，我们虽然做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该守的规矩还是会守的。这青城是容家的天下，我们要靠容少爷的庇护才能混口饭吃，又怎敢对容少爷不轨？”
    容慕白看他说得认真，这才满意道，“你师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