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邢寡悔要来喝酒，时利和急忙列出了菜单，然后让毛无根去买馒头和不重要的青菜，自己则风风火火地去买酒肉去了。母亲和妹子今天都没来，毛无根只能打下手，这回够自己忙一阵了。
    这是邢寡悔第一次面对皮无毛和时利和，一伙人走进屋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杯盘，时食物坐了主位以后，几个才坐了下来开始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邢寡悔就听明白了吴功禄的苦处：干了大半年，工程快要结束了，工程款却只给了三分之一。因为是用别人的名号施工的，资金还要在别人的名下周转过来，要是别人存心拖着不过来，自己虽然签了合同，也不好要，没准就能拖上几年。
    邢寡悔说：
    “我能做什么呢？教学这一块还行，要是我当后勤主任也行，学校的法人是老校长，除了说点好话，就只能通风报信了。”
    “痛快！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太难为邢哥的事我不会做，邢哥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吱声，来吧，喝酒。”
    干了一口的邢寡悔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皮无毛身上，他对皮无毛说：
    “我和前妻确实是因为房子离婚的，虽说事都过去了，看不着你俩我也不说了。没有房子我俩早晚也得分开，这么早分开我俩都解脱了，所以还得感谢你俩。只是前妻的父母可能还不知道俺俩离婚，我没说言如玉可能也没说，我都过来十天半个月了还没过来看。上个星期老太太包了饺子去学校叫我，正好卢火纯为他儿子打架的事请我，我就借机走了。以前二老对我不错，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二老。我想问问老俩口怎么样了？吃完我想过去看看，又怕让老俩口伤心。”
    皮无毛听了还真不好说，由于忙着收购，他也没心思注意这些。一直在一边服务的时利和忙接过话来：
    “老俩口现在还不知道呢。咋天我还听老太太对着老头骂你，说来了十多天也不过来。老头说你忙不过来，别去添乱。老太太就骂老头一天到晚就知道下棋，也不帮着照看孙子，还说你不过来，这个星期晚上还去叫你。你要不问，过一会我也想说了。”
    邢寡悔听了，竟然流下泪来，这让皮无毛觉得可笑而又不敢笑，吴功禄对时利和说：
    “说点啥不好，看把大哥给说的，酒都没法喝了。”
    还没等时利和道歉，邢寡悔就擦了一把泪水：
    “不瞒你们说，我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想借光看看两位老人。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啥情况，谢谢你的留心，我来时他家还锁着门，可能是都上言必失家去了，等一会就能回来，这回我不能再躲了，就是没法说出来。”
    邢寡悔说完，自己举起了酒杯一口而尽：
    “要是我没记错，这位就是笑娼的弟弟笑贫吧。我以前对不起你哥，不知道他恨不恨我。现在总算过去了，他俩也应该到一起了。有空告诉你哥，我不恨他。”
    吴笑贫说：
    “我哥来信说已经结婚了，现在嫂子在初中，是满腹纶帮着解决的房子。不过我哥不想在卢水乡盖房子，也想到镇里来。”
    “你哥绝对是个人材，要是他不介意，我欢迎上二中来。至于房子我解决不了，只能和我一样住宿舍。现在财政紧张，没钱盖家属房，只能自己解决。我现在就看上了一所土房，比砖房便宜一半。要是买下来再盖，不知道合不合适？”
    吴功禄说：“一般来说是不大合适的。但是象你这样当点官的就有帐算，因为可以少花钱多办事，所以要是地方不错，完全可以考虑。”
    邢寡悔点头：“好吧，我明白了。吃完就去办手续，到盖房的时候找你们。”
    邢寡悔的话音未落，从门外进来一个警察，手里拿着文件夹，一边走一边说：
    “别着急，先把我的流动人口登记手续办完再说。”
    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卢火纯进来了。吴功禄急忙说：
    “没人在这儿住，都是亲戚过来喝酒。大哥也来喝几杯。”
    卢火旺指着开着门的仓房说：
    “我吃过了。那些行李都是摆着看的？你当我是小孩子？夏天在二中的工棚里你就和我放挺，说没开工钱没钱交暂住费。现在这亲戚有房有酒菜的，一块都交了吧。谁是房主？”
    皮无毛说：
    “我是。大哥你忘了，我和你兄弟还是在水村认识的，才搬过来，给点时间适应一下呗。咱们边喝边说，两不耽误。”
    “不用了。记得我弟弟说你小子没少捞。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来了，这一关你是躲不过去的，没有城镇户口早晚都有事，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所以我劝你俩还是早点花钱把户口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皮无毛知道躲不开了，就痛快地交了。时食物和时利和都是镇里户口免责，毛无根说自己是学生卢火纯不信，邢寡悔出面证明以后，卢火纯也没法再说。只有吴功禄和吴笑贫没话可说，请求完工以后再交，卢火纯说完工你们就跑了，我上哪儿找去？
    眼看着事情要僵，邢寡悔说这是自己同学的两个弟弟，都不是外人，咱们还是慢慢坐下来商量，说完倒了一杯酒递了过来。卢火纯一看邢寡悔出面，不能不能面子，这才一边嘴上说着既然是邢主任的亲朋，那就好办了。一边接过酒杯顺势坐下来。邢寡悔接着说是自己介绍过来给学校干活的，学校也确实只给了三分之一的工钱，还是等开钱的时候再交吧。
    因为邢寡悔在处理自己儿子时曾手下留情，所以卢火纯对邢寡悔也网开一面。这让初来乍到的吴笑贫和皮无毛夫妻大开眼界，有幸亲眼目睹了两个官僚的互惠互利。虽然卢火纯走的时候说了看在打工不容易的份上不难为，但喝过酒的人都知道这是不为难邢寡悔，不管怎样，邢寡悔把自己的回报用在了大家的身上，所以送走了卢火纯以后，看见邢寡悔有点摇晃的身形，大家把邢寡悔按到炕上以后，才都各忙各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