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浪才不会直接给钱呢，如果这次来的不是包青梅，她连借都不借。第二天她用袋子装了打好的玉米查子，让莫须有上班时驮到莫不如那里，顺便把莫不如的粮本要来，就说种地时借了时家的面还不上了，左右莫不如也没钱买面，不如买出来还上人家。莫须有骂了一声：“这不落井下石吗？”
    水波浪说：
    “不趁这机会把面要出来，以后你能要出来呀，还借什么，不如送给她好了。”
    莫须有一想也是，就不再言语。水波浪气还没消：“看你妹夫给的绿色上衣还划着方格子，让你的罗锅一显就象王八盖子，自己还不觉呢？”
    这回莫须有沉不住气了，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他指着水波浪的鼻子骂着：
    “我当王八你就是破鞋，装什么正经。”
    “就你还有好鞋穿哪，你有钱买吗？”
    看见又把莫须有气得说不出话来，水波浪就不和他说了。她知道一路上莫须有会把车子蹬得飞快，等到妹妹家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坦白地讲，水波浪对这个小姑子说不上好坏，不象韦女子一样唯利是图，狗眼看人低。两个人虽然都觉得莫不如连自己都不如，看法却不一样，韦女子认为莫不如不知好歹，挣钱留着没错，留给亲人花也没错，但是亲人要不走正道，再给花就都错了。水波浪则认为莫不如心慈手软，让包莫名吓唬往了，是莫家三个受气包中最受气的一个。想到这里水波浪想笑，却又笑不出。自己是三个给气中最差的一个，实在没有笑话别人的理由。水波浪叹了口气，不敢再往下想，自己这一辈子也就算了，恐怕下一辈子的儿女也不如人意。
    一想到儿女水波浪就不知所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尤其是莫做，按说以前也得过伤风感冒，都是吃点药，到时候病就除了。现在药是吃了，莫非是时候没到。水波浪做梦也想不到儿子的病根是伤风败俗，不是以前几片药就能解决的。
    风俗是由来已久的风气习俗，应该是当时的人心所向。早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卢火旺和水上飘就对此产生了分歧。卢火旺认为人都是一样的，穷人富人都是人，贫富差别都是人为造成的。少数人的富贵和多数人的贫贱是社会动荡的罪魁祸首，只有消灭贫富差别，才能让社会欣欣向荣。所以应该动员多数穷人的力量，尤其是在葫芦种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东方不亮已经抢占了葫芦海所有水草丰美的地方，每个人都会发出最后的吼声。水上飘则坚持差别是天经地义的，现在他已经是葫芦海最高的大王，没有再提升的空间了，只要四平八稳就相安无事。所以谋反和侵占都是大逆不道的，不管是准都得干掉，有人谋反他不怕，别人入侵也可以想办法。当别有用心的人都想争王称霸的时候，水上飘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水上飘没法是水上飘的事，卢火旺有法对付他就行了。等到卢火旺的对手从海内转到海外，卢火旺的办法也不行了。人的想法必竟有限，在一个范围内的登峰造极，并不意味着别的领域也出类拔萃。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民来说确实无关紧要，但是对于一个把自己的思想已经推广开来的领导，就不一样了。想不说人无完人也是盼着更好，就算是群策群力也能吹毛求疵。无形的精神统一和明文的律例规则在约束上各有千秋，其实也不过是矛盾的正反两面，实质上都是为了持续的文攻武卫。水波浪当然想不到这些，这些都是吃饱了以后还想事干的人才想的。三个孩子的反常已经把她弄得手忙脚乱，事后她才明白不是手脚的忙乱所能解决的。
    把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初学乍练必须的过程，损人才能利己就是这一程序的总而言之，而且这一过程越早越好。与时俱进的好处是人长大了也学成了。利己的时候就不用明目张胆的损人也能水到渠成，除非还有不能自己的非分之想。其实利己不损人只是一个美好的向往，只是熟能利己生巧损人的锦上添花，只要在认可的范围里都能接受就算合格，双赢的神话是两人在说给受害第三方之前的攻守同盟。至于损人不利已就是物极必反的恼羞成怒，以后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探讨。
    时利和姐弟把钱交给父母的时候，两个人的惊喜也是溢于言表。趁热打铁，时利和说出了对皮无毛的别有用心，并且安抚毛无根的工作也由时利和来完成，两个人看在挣钱的份上都同意了。这让时利人和时利香看到了一线希望，两个人也要乘风破浪。时利和看了一眼弟妹说莫非保证能对她妈全都说了，这时候最好不要得罪她家。两个人一想也是，就只好等等再说。
    时家的顾虑导致莫家的苦难还在持续，莫家的莫名其妙和时家的有口难言确保了这一悲剧的健康发展。实际上水波浪也确实有过居心不良，一个不怨一个，各有所思的较量最后，败下阵来的都是想不到或者想不开的。
    赫连春雪也没想到卖完羊毛的皮无毛，眉毛还象公鸡的尾巴一样向上扬着，按说应该象自己喜欢的狗尾巴一样才对。她想要直接问他，试试皮无毛能不能说，要是迂回一下，换一张笑脸去套时食物，应该十拿九稳。晚上吃完以后，时食物和胡闹都在房子里睡了，赫连春雪放下熟睡孩子，向刚在河边洗完脸的皮无毛招了招手，皮无毛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赫连春雪自己住在一个帐蓬里，附近还有的几个也都在百米以外。牛羊和粮食的差别表现在空间上，不只需要大了很多，而且还要与人为伴。这和粮食的经营一比，确实要人付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