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自在飞花轻似梦 第6章半梦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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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滕然的房间,木桶里洒了一层或红或粉的花瓣,细密而温暖柔和的水流一波又一波冲击着我细致的毛孔,嫩滑的肌肤,好舒服的感觉,浑身都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绝对的享受啊,我眼眸半阖,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似醉似梦呓般哼唱着那首小调,话说现代时我最喜欢的那首曲子。
“半醉半醒之间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因为我是迷迷糊糊的,所以反反复复唱来唱去都还是这几句。
婉伺候着我洗澡,由于我今天的疲惫所以完全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小丫头什么时候这样沉默了?
终于她还是耐不住开口了:“小姐,婉儿知道小姐一直把婉儿当姐妹看的,所以想问小姐一件事。”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我的神色,语气也有些嗫嚅。
我收回了一些神识,笑着看她,示意她问。
“小姐,你一直都是在掩饰着自己的吗?”
“嗯?”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姐,一直以来,婉儿以为小姐很懦弱,很胆小怕事,所以有什么事都硬着头皮顶着,害怕有任何人伤害了小姐。可是那天面见圣上,小姐身上没有丝毫的胆怯,而且,而且很正义凛然。今天,小姐也表现出了这么好的才气,小姐这些之前为什么都要刻意的隐瞒起来呢?好像你什么都比不上大小姐,可是现在看起来,至少在婉儿看来,没有人比得上小姐!”
我愣住了,我是换了个人,在婉儿看来是她的小姐本性是我吗?
可是该怎么跟这个丫头解释呢?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理清让她明白的思路。
看着她含忧带泣又有一些期盼的眼神,我实在是不想打消小丫头刚升腾起来的希夷。
灵光乍现,其实就这样,承认她的怀疑,或者更好?
于是我闭上眼,装作很深沉看破一切的样子,轻声说道:“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再说姐姐本就好的,我也不想跟她比,更不想别人拿我们来比,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好婉儿,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帮助。”
婉儿竟然流泪了:“小姐,这些年你吃了这么多苦,忍了多少啊!”
我倒是慌了,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忠心,于是赶紧好言好语的劝她,安慰了半天她才又说笑起来,硬是缠着我给她唱刚刚我哼的那首曲子,说是从来没听过得稀奇玩意儿,还说我的才情与众不同,高出别人几千几万倍。
这小丫头还真是实在,估计在她眼里,此刻的我都快要和神灵相媲美了。
无奈于她的祈求缠打甚至佯装威逼利诱,我只好开口跟她唱了起来。
“半冷半暖秋天熨帖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
这首缠绵悱恻的乐曲就在我这样的哼唱中萦绕着房间,柔软华丽的乐曲充斥着飞向天际苍穹,室内一片和乐融融。
晚上睡觉时忍不住又想到了他,他回首的表情,善意的手绢,淡淡的笑容,融化人心的声音,嘴角偷偷的冒个弯弧度出来,脸上竟然红了几分,忽然想到自己过几天就要进宫做妃子了,禁不住烦躁起来,警告着自己不许再想他了,可是却不受控制。
害得我翻来覆去好晚才睡着,梦里也乱七八糟的,一个接一个模糊不清的画面,还有个女人优柔哀怨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反正那语调痛的像是席卷了天地间最悲苦最无奈的心结。
次日婉儿叫我起床,我死命的抓住被角,将头埋进被窝里,怎么也不肯起来,她硬是把我拽起来。
有丫头把洗脸水端进来,我闭着眼睛坐着,头还在不停的点。
忽然婉儿又冲过来:“小姐!小姐!”
我迷糊的应了一声。
“昨天的那个人,那个人来府里了!”婉儿小声的在我耳边说。
眼睛忽然睁开,脑袋也一下子清晰,赶紧用手拉头发,其实原主人把头发保护的很好,真的是如瀑布般或者说如绸缎般顺滑,睡了觉也仍然是亮泽柔顺的,我只是习惯性的拉去,然后整衣服。
婉儿扑哧一笑,“在前院了,怎么能来这边。”
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笑:“不说清楚,还以为我要这样子见人呢。”
婉儿支退了下人,问我:“小姐,那你去见他吗?他好像是奉皇上之命来看府里准备的情况的。还有啊,原来他竟然是八王爷啊!”
我颓废而沮丧的垂下了头,对啊,我已经是注定了要做妃子的,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身份,悔婚可是要灭九族的!
或者说根本没有悔婚的权利,连这种想法都不能有!
我不禁又悲伤起来,想起他说的上天的每种安排都是公平的,果真如此吗?那么为何偏偏要在我注定了成妃的时候遇到你,遇到又为何心动?无奈的叹口气,还是让下人们伺候着精心的梳了妆。
柳眉描的很细,眉梢轻勾,柔柔的挑了下,像是柳梢调皮的嫩枝上跳跃的露珠,晶莹灵动。乌黑明亮的眼睛,清澈的可以倒影溪水清泉,碧水明波,秋水一泓,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剪水双瞳!琼瑶鼻挺立,樱唇红润柔滑,桃腮上胭脂微扫,绯色粉韵。下巴弧度优美,皮肤细腻的犹如陶瓷,没有任何瑕疵,雪嫩白皙。
青丝被分成几缕,耳侧几缕被挑了出来,活泼的跳动在脸颊一旁,墨黑的发丝与白玉的脸庞相互映衬,更显娇俏。
没有环佩叮当,青丝皆是用丝带绕成花状,末端流出一段任其自由飞舞。
一切收拾妥当,我信步走出了房间。
心随意走,不知不觉逛到了花苑。
府里的设计很不错,尤其是这个花苑,母亲很喜欢种花,各种各样漂亮的花都有,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常开着,姹紫嫣红,红峦叠嶂,翠屏交互,香气宜人,听说这花苑京城闻名,很多千奇百怪的种类以及一些极难养成的娇贵品种,只能在这里寻得。
当然皇宫自是有的,但是皇宫哪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进入的,而且即使有幸去观赏,谁有真正的闲情逸致静心观赏那些花卉?
踏步在花苑的碎石小径里,曲折蜿蜒,清香满路。
走进一片花树林,坐在秋千上,轻晃晃的飘起来,阳光被头顶枝叶间的空隙筛碎,化成点点跳跃的金黄活跃在我的肩上,身上,享受着光线游移在身上的美妙感觉。
淡绿色的淡绿色软纱裙,裙摆略长,水袖飘逸,随着风飘舞在我的身周。
微微眯起眼,模糊而唯美的幻境里,是阳光下,他震撼的回首的情景。
嘴角再次忍不住弯起,羞涩甜蜜的笑填满了唇角的酒窝。
此时起了一阵轻风,花儿仿佛也想追随风而去,一瓣瓣随风飘落,随风而舞,旖旎芳香,迤逦多姿,花蕊随着花瓣纷飞,像是下了一场唯美艳丽而震撼人心的花瓣雨,雨丝飘落在我身上,沾染了我忧郁无奈的情结。
它们终是不能随风儿去的,我感叹着,怜惜着。
更多的花瓣阵阵飘下,萦绕在我周围,整个花树林里都飞舞着成片花瓣,像是一幅柔和静谧的画卷。
这情景该是很梦幻的吧。
“黛儿!”爹的声音陡然响起,惊碎了我的梦靥。
我猛地睁开眼,一瞬间心猛跳了几下。
他和爹正站在面前,他正盯着我看,眼底清澈幽深,但是有亮亮的光射过来。
当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他似乎触动了下,眼神里满是惊讶,转而似是恍然大悟,继而便添了落寞,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深深的痛楚。
然而这些都是都是一瞬间的,当我回神想仔细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时,他脸上已只剩下礼貌性的笑容,仿佛刚才的那些转变都只是我的怔忪幻化来的假象。
我心中被狠狠的刺痛了下,那种痛至骨髓的感觉再次浮生。
指尖隐于水袖里,深深的掐进掌心,想逼退身体主人再次蔓延而上的悲伤。
轻盈的走至他们身旁,行了一礼,垂下眼睫,卷长乌黑的睫毛在白嫩的脸颊上射下整齐的阴影,掩盖了眼神里负责的情感,我极力的用平静的声音轻轻说道:“不知有客至,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