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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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照,同安城内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
唐家布庄内,唐夫人抱着小石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瞅着门外,只怕一个不注意,唐喜就又像幼时那般一溜烟跑个无影无踪。
不过唐喜小时候很乖的,纵使每天都跑出去,晚饭前总能瞧见他回来,拉着唐夫人的衣襟“娘亲娘亲”地叫,唐夫人拗不过,赏他几个铜板,他便能高兴得又蹦又跳。
不过孩子惯不得,唐喜就那样,越来越贪心,到后来,不支个几两银子,简直打发不走了,再大些,便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整天往外头跑,天下男人怎么都这样。
想到这里,唐夫人叹了一口气,眼角又湿了。
小石头觉察到祖母的情绪,跟着依依呀呀地闹了起来。
唐夫人心不在焉地哄着,如今连嫌烦的心思都没有了。然而小石头还嫌温情不够,呼啦啦地尿了一地。唐夫人一惊,正准备叫下人来,抬眼瞅见江道长从门外走过,也不急处理小石头的事了,忙让人去请了进来。
见着唐夫人的时候,江元睿吃了一惊,猛然觉得唐夫人这是见老了。
唐夫人将小石头交给了水仙,让江元睿坐了,寒暄了几句,说明了自己家的情况,“阿喜不见了许多日了,不见了三日的时候报的官,也不知官府给不给查,送银子也不收。”唐夫人叹了一口气。
江元睿自然知晓唐喜的情况,看着唐夫人如今这模样,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实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安慰的话,江元睿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响起:“唐公子吉人天相,或许再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唐夫人点头叹息,“愿上天保佑吧!我也没少给老天爷烧香,为何唐家的子孙就是如此的不旺,好不容易有个小石头,阿喜如今一声不响地就——”唐夫人说到这里皱了眉,有了几分心烦意乱的情绪,“就是心里恨我怨我,也不该如此呀。赵玉的事,我也不是有意的,官府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江元睿一味地听着。唐夫人沉默了片刻,收了之前的烦乱模样,对江元睿的道:“江道长,请帮我算算吧,算算阿喜什么时候能回来!”
江元睿骗人无数,真话假话只有他自己分得明白,此时却是怎么也转不动,装腔作势般算了许久,终于有了主意,“唐家有后,唐公子只怕是看破红尘了。”
唐夫人闻言,忙道:“他难道是出家去了?”
江元睿也不点头,只道:“若是哪日贫道得遇唐公子,定然回来说与夫人知道。”说毕,无心再编下去,也不要什么卦钱,逃之夭夭般告辞了出来。
江元睿回到了大柴院,见了司彤,将安南王府的事说了,说得也不怎么详细,点到为止,司彤听明白了就算。
司彤听着只觉得心口沉重,仿佛压着块石头,石头压着心口还不算,把司彤的呼吸也给堵了个囫囵。司彤颓然靠上床栏,低了头用手一下一下地按着太阳穴,末了胡捋了一下脸,深吸了一口气,“香棋,终究还是我害了他。宝珍那是疯了吗,好好的脑子怎么用到这损人的事上!”
“宝珍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惜了那番情义。”
司彤低了眉,心下凄凉。
柴宇六在一旁见司彤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立刻过来把话题扯开,“既然事情已经弄明白了,多想也无济于事,就放一放吧,祈越公子,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祈越看着柴宇六,道:“柴大哥莫唤我祈越了,祈越已死,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司彤。”
柴宇六诧异地睁大了眼,“司彤,原来被通缉的人就是你!”
江元睿却是淡定,他早知道司彤就是他,祈越不说,自己配合着不点破而已。
却说原奎这夜睡在自己的卧床内,辗转反侧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宝珍依旧住在外间,等候着自己的使唤。
事情水露石出,不管祈越对自己可否真有真心,自己对他的真心却是不假。为祈越洗了冤屈,心中却无丝毫快乐之感,安南王府真是不吉利,大正月里,人死了一个又一个。
原奎苦笑,“这下倒好,我身边的人倒是清了个干净。”
原奎身心俱疲,再睡不着,意识还是模糊了。
这日是晴好天气,原奎在院中信步闲逛,走到祈越的卧房门前,发现门开着,于是放轻了步子走进,想看看祈越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都干些啥。
进了里屋,只见祈越穿着那身枣红色长袍施施然靠着床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
祈越看见原奎进来,将书叩在胸前,嘴间弥漫出了笑意,一双眼睛顿时变得勾魂摄魄似的,对原奎道:“二爷,你那些书我看完了,你来考我吧?”
原奎心中一喜,上前在祈越身边坐了,展开双臂将祈越搂到了怀里,略低了低头,在祈越脖子上嗅了嗅,“真看完了?上次考试你可没及格,这次再没及格,就该罚。”
祈越放下书,道:“二爷请问。”
原奎坏笑,“咱不考理论,考实验吧?”
“实验?”祈越双眼放光,“好啊!”祈越说着猛然跃起,顺势一把将原奎扑倒,“二爷,我只学了做男人那份,就劳烦二爷充一回女人吧!”
原奎大惊失色,抬手要推,大喊“停停停停停!”一口唾沫呛在喉间,顿时咳嗽不已。
原奎咳嗽着睁开了眼,心想原来是个梦,祈越不是走了么?咳得难受,不由得开口叫道:“宝珍,帮我拿杯水来。”
“二爷,您要的水!”话音落下,床帐随风掀开,宝珍呆呆地立于床前,手中捧着一杯水,一头的血红,一脸的青蓝,嘴角却挂着笑。
原奎吓得惊呼了一声,随即整个人都坐起来,喘息不已,冷汗从额头一直流到脖颈。心神渐定,再抬眼看时,灯光昏暗,床帐低垂,刚刚所见似梦非梦。
外头伺候的绮梦听到原奎一声叫唤,梦里一激灵醒了来,穿了鞋子进了屋,在帐外道:“二爷,可有何吩咐?”
原奎思虑着开口道:“之前有听我说要喝水么?”
绮梦想了想,道:“奴婢刚刚就听见了您的一声叫唤,之前却是没听见。二爷您要喝水啊?”绮梦说着,速速地为原奎倒了杯水,送到床前,“二爷,水!”
原奎抬手缓缓将床帐掀开,看着床外的睡眼迷蒙的绮梦,嘘了一口气,接过水喝了,复又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了宝珍的一句话,祈越来安南王府自有他的一番计较,却不知到底所为何事。
次日,原奎即让府里的下人拿了挖掘工具下了后园密室。
听闻原奎要在后园瞎折腾,原王爷亲自过来阻止,劝了几次无效,少不得道,“折腾明白了记得收拾干净!”
一连折腾了数日,终于挖掘到一条密道,密道渗水,直达膝盖。原奎亲自带了数人下了去,淌着水一行数里,在密道尽头发现了一具尸首。
尸首已然白骨化,此人是谁无心细究,原奎独独拿了怀中所抱之物,翻开看时,除了金银珠宝外,尚有一物,方圆四寸,质体润白,上有五龙纽交,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却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拿出密道的时候,后园炸开了锅,都说密道了发现了宝贝。
原王爷听见消息立刻赶了来,见到玉玺那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小心翼翼地从原奎手中取过,在手中捧了,跪伏于地,高呼“万岁”。稍歇,让下人准备纸笔,准备书写奏折一张,禀于朝廷。
原奎急忙出来阻拦,道:“玉玺从地道中挖出,正品赝品尚未可知,如此急着禀明,未免过于心急。万一不是正品,到时候谁都担待不起!”
原王爷将手中的玉玺细细看了一番,略作寻思后,道:“传国玉玺,不会有错!”
原奎从原王爷手中取过玉玺,“爹,玉玺乃孩儿所得,什么时候上交朝廷,请父亲让孩儿做主。”
原王爷睁大了眼,简直不可置信,“你,你,你要拿它做什么?”
“孩儿想借此一用,将心中一个疑问解明白,要不然孩儿将终身难以释怀,请爹爹成全!”
原王爷内心好一番挣扎,终于断了立即上报的想法,“好!但你要保证玉玺周全!”说毕拂袖离去。原王爷回书房中好一阵坐,心下无底,于是让人叫了绮梦来,吩咐,“若是原静私见外人,你得速速禀与本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