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碗不停地颤抖，最后还是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宫女太监们都被皇甫沁支到了外殿，凤阙的寝殿里静悄悄的。
    后宫之主，能在谈笑间让人灰飞烟灭的，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只是会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皇后娘娘如此惊讶，如此难以置信，如此歇斯底里。
    疑惑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便是浓浓的恨意，这恨像是尘封在坛子里的酒，拆封的一刹那，强烈的酒味，会让人迷醉，疯狂。
    狭长的凤眸中露出狰狞的微笑。
    她就知道那个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认输。
    你狠，果然够狠。
    宽大的紫竹鸟笼里养着一只小巧的金丝雀，羽毛洁白，红嘴，红脚，红眼。
    它看见主人打开笼门，纤细的手指伸进来，轻柔地抚着自己的羽毛。
    主人总是待自己很好，最好的鸟笼，最好的食物，最好的水。
    此时此刻，主人的嘴角噙着一丝笑。
    她一定很开心吧，那自己一定要让主人更开心才对。
    小小的金丝雀张开小小的红色嘴，只是轻轻的一声，便是它最后的歌谣。
    殷红的蔻丹染上了另一种红。
    可惜。
    皇甫沁喃喃道。
    白缎子的鞋底踩过染血的碎片，低低的笑声仿若从地底传来。
    ——
    姜黄色的面孔，一双苍鹰般阴戾的眸子，死人一般可怖的脸色。
    即使是风和日朗的白天，十公主还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公主不晓得这女人的名字，只知道小云叫她梅姑，公主也不清除这梅姑什么时候入的宫，只知道她一直跟在小云身边，而且似乎对自己抱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然，公主毕竟是公主，走到哪里都要保持住高高在上的尊严。
    花倾欢定了定神儿，微微扬起下巴，声音硬硬的，“他去哪儿了。”
    梅姑笑道，“不知。”
    公主咧了咧嘴，她还不如冷着一张脸对自己。
    她笑起来的样子着实不是一般的狰狞。
    “真是的，要找他的时候就不在……”
    花倾欢真是不想面对这妖怪一样的老女人，嘴里埋怨着，转身就要离开，脚下一不小心，却踩到了自己方才扔的小鼎上。
    扑通。
    摔了个五体投地。
    疼不要紧，比这还打紧的是，自己怎么能在她面前这么狼狈。
    “自作孽。”
    公主正咬牙切齿地揉着膝盖，背后兀地传来这么一句让人火冒三丈的话。
    她连疼痛都不顾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猛地跳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自作孽。”
    梅姑丝毫没有犹豫，鹰眸冷冷地注视着气急败坏的公主。
    桃花瓣一样的唇不规则地颤着。
    “你没有资格抱怨他。”
    很早之前，她就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骄傲自负的公主，奈何公子总是护着她，今天总算是有了机会。
    “你错了，整个江南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本公主有这个资格。”
    公主永远是嘴硬的，即使心中怀疑，嘴上也不能认输。
    梅姑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拍了拍公主身上的灰，“你总是在需要他的时候才找他，难道他就一定要永远在你身边，任你调遣么？公子是你的医生，不是你的仆人，他的一双手能救人拯世，而不是给你熬粥做面膜的。”一字一字，说得花倾欢哑口无言，落在她肩头的手如枯枝一样死死地扣在那里，好像随时都会刺破皮肉，深深入骨。
    公主握起拳头，眸光却不敢去对视梅姑的眼神，“我……我又没有逼他，他要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幽幽的一声叹气。
    “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好一些。”
    对于这一点，倾欢可不承认，本来就不温顺的小猫又炸起了毛。
    “本公主对他不够好么？最好的药材，传世的医书，只要他一句话，我就马上派人去准备，难道说……”
    梅姑摇了摇头，那一刻，她也有些恍惚了，自己究竟是在可怜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公主，还是爱上这女人的公子。
    “这些事情中，又有哪件事，是你亲自做的，再名贵的药材，再难得的医书，在我看来，都比不上长乐姑娘亲手缝制的衣服。”
    又是那个土包子。
    花倾欢皱了皱眉，“那他想要什么，就算他想做太医院的提点，本公主都能给他。”
    “他想要你……”
    梅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阴影落在了自己抓在公主肩头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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