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送走了阮公公我也没办法闲着了，遣散了多年在府上服侍的侍从们，每个人都派发了一些银两，各奔东西。
    皇上说的尽快走便是马上立刻，多一天都是忤逆。我回到卧房，纵观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除了要带一些替换衣服之外，再无别的了。曾今伏案用过的文房四宝，与朋友谈天说地的案几，还有那就在眼前翻云覆雨过的床榻，没有一样是能够带走的，能带走的只有留在脑海中的回忆。
    我一转头，一不小心瞥见了放在架上的折扇。就是那把当初让罗裴题字的折扇。
    耀世璀璨……
    如今不璀璨了，这……也不必带走了吧！亦或着只是带在身边……
    包袱真的理起来也不过这些东西，衣服也没有带多少，大冬天的，走，已经是狼狈，难道还要弄的跟逃难似的嘛？
    我最后还是决定将扇子带走，若是不带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出了房门，双手将门带上，头微微垂下，要走了。
    “公子……您收拾好了？”是湄儿，“湄儿也都理好了。就等公子了。”
    “湄儿，你可要想清楚了，跟了我，再没有绫罗绸缎，锦衣玉食，有的只是风餐露宿，粗布单衣，有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苦日子。”我真心不希望湄儿与我一起浪迹天涯，吃苦受罪。一个女孩子家的，早知道就应该早些给她找户好人家，也不至于到现在与我落得如此田地。
    “公子，您怎么说那么见外的话，湄儿从小，便跟了你，离了公子，湄儿还能去哪里呢？再说了，湄儿说过要伺候公子一辈子的，怎能就这样食了言，况且，公子一路上与湄儿一起还能有个照应，不是吗？”湄儿一脸认真对我说，眉也皱了起来。
    我伸手去碰她的额，将她的眉抚平，“我的好湄儿……”我微微的笑了，笑的很安心，很舒心，“事不宜迟，趁天还没有暗，快走吧。”
    我们两个一人一手将王府的大门拉上，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帖封条了吧。还未转身下台阶，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轩凝……公子，要……走了吗？”这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樱香楼的小倌——旭儿。
    我很诧异为什么他会来见我，他身穿一袭淡紫色的袍子，头发也随意披散着。
    “旭儿……你，怎么来了？老鸨让你出来闲逛的？”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走进他身边，用往常的语调与他说话。
    “公子，旭儿都知道了，”他知道了……“一大早有在宫里当差的来我们这寻乐子，喝了点酒，不小心说漏嘴的……”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我也沉默着，还能说什么呢？
    “旭儿，我要走了。恩……以后大概没有机会再领略旭儿的纤指十三弦了。”他头低的更低了，“听我说，万一遇到了真心喜欢你的人欲将你赎走，便跟了吧！知道吗？”他略微点了点头，我现在有些庆幸当初没有一时激动而赎了旭儿，否则他现在便与湄儿一道要与我一同去奔茫茫的前路，现在他虽在樱香楼当小倌，但终究是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天冷，快回去吧，我现在被削了爵，再无权势，老鸨是生意人，也不会再给我面子，你出来久了定要责怪你的，回去吧！”我拍拍他的肩，他依旧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低着头，两鬓的青丝遮住了他半边脸，胸膛微微的起伏着，很不明显。过了一会，他轻若蚊足的声音弱弱飘了出来，“公子我可以再唤你的名字吗？”
    他就是在纠结这事？
    “当然可以，叫我名字吧，好旭儿……”我将手从他的肩上挪开，去拨开他遮脸的发，他唇微微张开，“轩凝……”很好听，犹如天籁，“这是一些银两，恩……轩凝公子你拿着吧！出去之后处处要用钱的，”说着就从腰里拿出一个小钱袋。我忙拦着他，“这怎么行，这对你来说也是辛苦赚来的，我真的不能拿的。”
    “您也说了，遇上好人便走，那也不愁吃穿，现在有老鸨养我，这些钱也用不上，您必须拿着。”他第一次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不容拒绝。我犹犹豫豫的收下了，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藏在腰间，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我对上了他的眼，眼眶里藏满了晶莹的液体，但似乎眼球有引力般，水晶偏偏不落下。
    “我走了。”旭儿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慢慢离我而去，忍不住了吧？泪满了终究是要溢出来的，我说过他哭起来很丑，他便再不在我面前流泪，是把我的每一句话都记住了吧！是谁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我的眼怎样都移不开旭儿远去的背影，直到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其间，他没有一次回头。呵……这时，你倒是走的潇洒。若有缘，再会吧！
    我轻叹一口气，湄儿已来到身边，打了伞，撑在我们俩头上，这才发现，又下雪了……我与她一并合着伞慢慢的朝京城城门走去，来来往往的路人脚步都很匆忙，每个人都在赶着回家，去见自己的亲人和爱人，而我，已经没有家了。
    父母作古，宅邸作废，活人四散。
    我脚步很慢，前所未有的慢，我第一次希望这条街永远走不完，如果可以，我希望余下的一生都在走这条路，但这终究是我希望，它不是现实，走的再慢也要走完。
    出了城，我便在城门外停住。
    我很想回眸再看一眼那陪了我二十年的繁华京城，但我不敢，我怕我还在意，在意那座城，在意那间宅子，在意那段回忆，还……在意那个人。回眸不难，难的是就算回眸也抓不住一丁点儿想要挽留的东西，就算是飘渺的回忆也不行。
    “公子……你”
    我哭了……
    泪从眼角中无声息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一直到下巴，接着又滴进领口，滚烫的热度几乎要将我灼伤，一滴两滴……几乎每一滴都将在身上烙上烙印，我用食指缓缓抹去脸上的银线，转头凝视身边的湄儿，牵起她的手，然后微笑。
    “走吧湄儿，公子我带你去游遍大好山河，吃遍天下美食，广结文人雅士，你看如何啊！”我可以哭，但哭完了终究还是要上路。
    “好！”
    别了……
    我是这样打算的，一路南下，看见好玩的玩两天，看见好吃的吃两口。累了就休息，闲了就继续玩，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将其遗忘，罗裴你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已经走了，等你知道了，也就来不及了，你是聪明人，别向皇上提我，什么事都要量力而为，功高过主，迟早会扎人眼的，我……与我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然而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跟他说了。
    外面的世界要比我想象的大许多，我和湄儿经常在路旁的茶摊歇脚，听听江湖中的奇人异事。
    “这位小哥，看你面相不错，要不要我为你算个卦呀？”来人手执一根竹竿，上面挂了块长布，写了金大仙三个字，我从前见过这种人，到处招摇撞骗，但那些人都比他谦虚多了，某某半仙，他倒好，大仙！
    这人留着一点小山羊胡子，但不是那白色的，脸有些黑，挺消瘦，眼睛半眯的倾身看着我，感觉特神秘，好像还挺像回事的。“怎样啊，公子，算个吧!”
    “行！你倒给我说说我怎么个好面相了？”我照理说也算是个流亡的人，都这么个惨了，他还说我好！
    他在我身边找了个座位坐下，对我这张脸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很久，时不时还发出啧啧的声音。拜托你快点说吧!
    “这……公子是有身份的人吧！哦……不不！那也是从前了!”这话说的特别欠揍，不过也是事实。“想必现在公子之前是得罪了人，而且是自做孽。”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之前还说我家公子面相好，这会儿又这样说，快走开。”湄儿忍不住打发他走。而我倒觉得这人一点也没说错，是自作孽。
    “你只说了之前，那你可看得出之后吗？”他看我有兴趣，又将头凑了过来。
    “之后？呵呵……这之后么，你便再过不上以前那种好日子了，而且命途坎坷。”说着便摇摇头，还做势叹了一口气。
    “望先生详解。”
    “天机不可泄露。”我就知道这讲不清楚的东西这帮人都要拿这句话充数。
    “得得。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懒得再跟他废话。
    “我帮你算了，多少给些小钱吧!公子，出门在外不能那么抠的！”
    “你自己都说了我要坎坷了，哪还有闲钱给你！去去，一边去！”他还是不走，依旧坐在我身边，向我投来不屑的目光。
    “怎么那么小气！不要不要，我不走，我就跟着你了，反正我也一个人！”看他似乎有些年岁，竟跟我耍赖皮。
    “我们公子都叫你走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湄儿激动的都站起来了!
    “小丫头，没你的事！我跟着你家公子又不跟你，你激动什么？”
    “你……你！”湄儿脸涨的通红。
    “什么跟着我不跟我的，在下没有权力限制先生的行为活动，先生爱怎么就怎么吧!但也请先生不要干涉我们。”这人就跟牛皮糖一样，不是说两句就甩的掉的。
    “当然，当然！我就是求个伴。”边说边笑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看不然，是三人行，必被烦死。
    “公子怎么称呼啊!总不能一路上公子公子的喊吧!这样太生疏了，不好不好。”
    “轩凝，我的丫鬟湄儿。”
    “轩凝……轩凝……哦哦!是那个无双公子吗？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是不是？”他捂着脑袋似乎很为记忆力衰退的事感到痛苦，不过，这人知道我，不会是第二个罗裴吧!有意来接近我的？“我想怎么就运气好遇上个美男子，原来是轩无双！”他自顾自的说起来，轩无双？“诶？你也不问问我是谁？叫什么？”
    “请问先生如何称呼？”我真是受不了!
    “金吾！金大仙外加江湖百晓生！”哦呦!这人其实还挺幽默。
    “你为何叫我轩无双？”我很好奇，似乎他真的知道很多事，初出茅庐感觉外面有很多事不知道，既然他自称百晓生，我便要问个究竟。
    “啊？不是天下三大美男子嘛？怎么回事？真是记忆衰退了？”他表情真是丰富。
    “哦？是哪三个人？”湄儿三八了!
    “不就是云鬼郎中邱丹，侠义豪杰聂绯，无双公子轩凝咯!你家公子排末，哈~”
    啥？我还在榜上？我前近二十个年头都在京城里吃喝玩乐，或在官场苟且偷生，竟不知外面世界如此，我似乎还是个红人。
    “那有没有三大美女？”湄儿你真可爱。
    “当然有呀!不过没你。这三大美女便是怜香宫的怜月宫主，皇女珂沁，翡翠谷主兰恬。”这我略有耳闻，仅限于知道珂沁榜上有名罢了!罗裴艳福不浅。男的女的都在榜上。
    “这些事我怎么以前都不知道？”
    “果然人家都说无双公子是朝中奇葩，江湖地瓜！”人家说？我看是你自己编的！
    “哦？这又怎么说？”
    “在朝中以自己独行的一套自保，还荐了良才，但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闻，尤其是江湖乱世，出了京便是地瓜一颗，任人宰割。”你敢不敢说的再夸张一点。我再不跟他烦，自己管自己走。他倒不在意，依旧在那里喋喋不休，从赞美绿水青山，到抱怨世事，没一样落下的，他说的不累，我听的都嫌累，没一刻清静的。
    日薄西山之时，我们终于到了一座小城名观阳，随便在城中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要了三间房。直到这时耳根才有了清静。
    我开始回想金吾这个人，除了烦了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说不奇怪又觉得哪里都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他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名门正派啊，邪教魔头啊，侠义盗士啊，贪官污吏啊，美人丑女啊！但绝大部分都被我列入八卦，不想深究。
    第二日一早我与湄儿就在一楼大堂吃早点，不一会便来了一位面容清秀的素衣公子，年岁与我颇为接近，就坐我身边开始吃早点。我有些莫名的看着他，他也不介意。心道是这金吾昨晚干什么去了，还不下楼来吃饭，想着还眼睛时不时往楼梯上瞟。
    我余光发现那位清秀公子眼带笑意，一边啃着馒头，身体一边还得瑟的左右摇，像极了那些做坏事得逞了的小孩子。
    “我说呀!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这清秀公子说话了，还对我说，最近怎么老有些奇怪的人要跟我一起走。
    “这位公子，我们不认识吧!”我颇为无奈。
    他笑意更浓了，“你当真没看出来？声音也没听出来？”
    “这……”声音好像还挺熟悉的，“金……金吾？”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我的眼。“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哈哈！”他笑的人畜无害，“看来我的易容术又有进步了，哈哈！”他继续啃馒头。
    “你真不是昨天那个老头子？”湄儿都傻了，盯着金吾。
    “什么老头子，是个中年人，中年人！”金吾立刻为他自己高超的技艺辩解。
    “你为什么要弄成那个样子接近我？”得知真相的我心里很不安，我面容一敛问他。
    “谁要接近你啊!自恋狂！”他不屑的斜我一眼，“我是为了躲人才弄成那个样子，除了外貌，别的我可什么都没有骗你啊!”这句他说的极为认真，“对不起啊!那……是我错再先，这样吧!我免费给你做向导怎么样？”
    “向导？”
    “对啊，轩地瓜！你看你对江湖事那么不懂，这样在外面混很吃亏的，有我帮你不好嘛？”有人帮自然好，就怕不是真心，现在什么事都要留个心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哎呀!我就长的那么一张骗子的脸？”说着还摸摸自己的额头。
    骗子……这个词我曾经说过，而且是大吼过，朝罗裴大吼过，现在的我就连一个关联的词都会让我想到他。
    “好吧。”我点点头，“对了，别叫我地瓜！”
    “太好了太好了!跟美人同行，呵呵…不叫你地瓜叫什么，你就是个地瓜！什么都不懂。”这人真的是，我真想一掌拍死他。
    “你有什么打算，要去哪里？嗯？”他又将脸凑过来，眉毛上挑，真是个表情丰富的人。
    “你不是说我是江湖地瓜嘛？还问起我来了!总之往南走！”我没好气的说。
    “无双，你还挺记仇的，好好好。你让我想想有什么好玩的……”他一下又低头，手握拳撑着额头，闭着眼眉头紧锁。
    我不理他，静静的等他想到点什么，也就一会功夫，他一拍大腿，双眼亮的放光。
    “有了有了，大概从这里出发向南边行两日的路程，就可以到枫藤山庄了，庄主是我干爹，先去那里落脚好了！”
    “枫藤山庄是什么地方？”我对这个似乎耳闻，但在哪里干什么的还是一无所知。
    “就知道你要问，这枫藤山庄啊是除了皇家园林外的天下第一庄。”他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后，继续说到，“庄主姓林，叫林昭扬。林庄主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叫林枫，女儿叫林藤，便是那枫藤两字。”
    “哦…”
    “我告诉你，林庄主在江湖中很有威望，我为你引见一下好了!呵呵!”
    “你也不问问我要不要去，自己随意的就定下了？”自说自话。
    “喂!你别太小看我好不好！都跟你说了我是江湖百晓生，什么都知道！”他将嘴凑于我耳边，用极其轻的声音说，“你的事我清楚。”
    我很惊讶，皇榜还未贴出，消息也不可能走的那么快。就连罗裴还不定才知道几天，他却清楚？
    “我说的清楚可不是表面的清楚，而是……所有。”他神秘的看我一眼，“懂吗？嗯…罗大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真怀疑他的身份，但我连一点都猜不到。
    “切！土包子！我自称百晓生是随便说着玩的？我自有我的法子。哦!对了，你这样可不行，那里你是回不去了，以后行走江湖，那些有称号的人你最好不要小看。否则很吃亏的！”
    “好吧!就先去那里好了。今天就启程好了!”
    “那么快就走，昨晚才到这的，今天就走，真可惜。”他边说边摇头，“的确，你就是想离京城越远越好。”
    他说的没错，离那里越远，于我于他都好。
    离了观阳后我们行大路走，但是金吾总是提议走小路。可我总觉得小路不安全，他却道小路雅致，风景独秀。总之我说了算！
    “无双啊!你看前面有个小镇子，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快快，去看看！”他拉着我的袖子向前快步走去。
    “你急什么呀!”他步调快的湄儿都快跟不上了。
    走进人群问清楚了才知道，是一年一度此镇的习俗活动，主要是给年轻人找配偶的。男男女女手中都拿着小型的火把，头顶木桶，桶中盛水，谁将自己的火把熄灭于对方的木桶，那么就表明，你对那人有意思。若对方也这样，这事儿也就这么成了!
    “原来你是想给自己找伴啊!难怪走那么急！”我也挑笑他一下。
    “我急？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他头一转，继续看他的热闹。
    “三位，不是本地人吧？要不要也来参与我们的选禺节？”来人是位女子，穿着他们的特殊服装，但她没有头顶木桶手执火把。
    “选禺节？”湄儿很不解。
    “呵!便是偶的一半，意为找自己的另一半。”我猜的。
    “公子说的没错。若三位没有配偶不妨参加一下吧!”
    我是不可能去的，“你去吧!不是挺喜欢热闹的吗？”我示意金吾该出手时就出手，接着转身对湄儿说，“湄儿你去吧!看看有没有如意郎君？”
    两句话出去，这俩人都不乐意了!
    “去你的鬼啊!我才……反正不去！”激动什么啊!
    湄儿脸色也不是很好！
    “没有关系的，我看几位应该是刚刚到吧!有没有过夜的地方，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家正好有两间空房”
    “再好不过了。多谢姑娘！”人家热情好客，你倒也不客气。金吾立即拱手向这位姑娘道谢。
    “那就叨扰了!”
    这选禺节好不热闹，到了晚上更是热情四射，男女老少手拉手围圈跳舞唱歌，促成了一对又一对。看完热闹后已是累得半死了!回到那姑娘的家后才知道她不是姑娘了，她有夫婿，夫婿还是此镇的镇长儿子。
    “欢迎欢迎，我都听内人说了!不过只有两间房，请将就一下吧!”镇长儿子如是说。
    “自然自然，有住我们就满足了，我跟你，你有意见嘛？”金吾立马回头看我。
    “两个大男人的，我有什么意见”
    “那我带三位去吧!”
    一切洗洗弄弄完了之后，我就跟金吾两人闲谈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不知道的？”你当真知道？别说是我想跟你怎样怎样！
    “没有！”
    “那你说我想什么？”
    “不就是你那小丫头嘛？诶……你说她是要有多伤心啊!”他一脸愁苦的做望天状。
    “我也是为她好，她能留在这也不错。”
    “这是你一厢情愿，这时候你倒不问问她愿不愿意了!好歹也是人家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就私自做主了!”
    “那你娶她吧!不用陪我走江湖，如何？”我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娶她？不要，要娶也娶她家公子！”他一跃到床头，把我挤进内床。
    “呦!原来是看上我了!我想怎么老是厚着脸皮要跟着我呀!”说这种话我最在行了，也不看看以前小爷我哪里混的，“你也算长得入我的眼，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金小吾。”我便扑了上去。
    他的脸涨的通红，我心里忍笑都快忍的肠子打结了!
    “你……你这个见异思迁的混蛋！你怎么对得起罗裴！”他一下吼了出来，我愣住了，是啊……罗裴，我轩凝怎么对不起他了!
    “那个……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别在意啊!”
    “睡觉吧!”
    我睡在里床，背对着他，他理了理床铺，也躺了下来。过了很久，他还是翻来覆去的，最后他坐起来，拍了拍我的背。“喂!问你一句，你就忘不了嘛？罗裴罗大人虽然好，但不值得啊!”
    我装作睡着不理他，他毫不在意，又躺下继续说，“诶……你呀!轩无双，在我心里不是这个样子的。外面世界很大，比他好的人多的是……”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也想忘，迫不得已的去忘。但是，无论怎么的费劲心机，都会不自觉的想起，虽然与罗裴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清晰的记得。
    第二日才知道留我们过夜的主人有个弟弟，我关心的则是他是否单身，单身又是否有心上人。我总有意无意的打听，金吾看我的眼神多少带点鄙夷。
    傍晚时分，有位青年来找我。
    “公子好！我叫卢一顺。今天公子打听了我许多事？”我就猜到是他，挺有礼貌的，印象好感度上升。
    “那我就开门见山讲了，卢兄，我一人行走江湖，凶险未卜，湄儿一个女孩子，不会武功，遇事单纯，我希望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要跟我滚刀尖。”
    “这……”
    “卢兄有心上人了？若是这样，我也不好勉强。”
    “没有没有。只是我乡下汉子一个，恐怕高攀不上。”他摇了摇头。
    没有拒绝，有戏，“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公子当真？”他很讶异。
    “不假。”
    对了，怎么不见湄儿，当事人呢？我回到房间，果然湄儿在那里等我。
    “湄儿，怎么都不见你，哪儿去了？”她脸色很不好。
    “公子，您还是不要我了。”她低下头，不看我，“我知道公子为我好，不想让我一起出去受罪，但是湄儿觉得跟公子在一起无论怎样都很开心，公子，不要赶湄儿走好不好？”
    我懂了……湄儿跟着我不是真的没有地方去，而是，她对我有意。
    “湄儿，听我说，这人是个好人，这里民风也不错，而且……”
    “湄儿知道了。公子，湄儿懂了。”她强行打断了我，手胡乱的抹着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接着，她给了我一个微笑，些许勉强，“公子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不让公子担心的。”
    这下换我震惊了，好坚强的湄儿，没有我想的哭天喊地，却给于我微笑，叫我放心。
    一直都是这样，我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就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例外，眼睁睁看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还被这人送了人，最后还让这人不要担心，这人就是我。一想到这里，就真想抽自己两耳刮子，太不是人了!
    你说你懂了，我就认为你是真的懂了，请原谅一次公子的自私，因为公子也很不舍，一顺会好好待你，若不是，公子也自然不会放过他。
    我上前将湄儿环在胸前，柔声道：“好湄儿……我的好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