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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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余光范围内看到SuperMary第n次没头没脑地冲着掉下悬崖之后,石沧终于没办法再气定神闲地看报纸。他看向从昨晚回来就一直精神恍惚的木春开,问:“木春开,你的魂还没找回来?”
    木春开侧转过头,目光幽幽,语气也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我的魂已经在昨晚被一个比你还美的男人勾走了。”
    喧闹的PUB,木春开陪失恋的隆楚买醉,这是一年之中的第21次。
    木春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手里的果汁,看隆楚以高效的速率一杯接一杯地往胃里灌酒,偶尔象征性地劝几句,更多的时间是在思考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为什么长得还算帅气的小青年隆楚在恋爱场上总是碰壁。难道就因为他是没有多少前途的小混混?
    木春开在心里冷哼一声,对这个可能的答案嗤之以鼻。端起果汁呷了一口,目光轻轻一挑,就粘在了远处一个瘦高的身影上。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下高脚凳,迈开双腿在人群中穿梭,目光紧锁这个多少年后突然捕获的身姿,像一匹饿极了的狼。速度却远没有狼的迅猛,左冲右撞地闯进人头涌动的舞池,那个人却在此刻迈出门扉。
    狼平——两个字在心底早已呼之欲出,却硬生生地哽在喉头,于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木春开的精神突然恍惚起来,竟然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直到因为无意识而踩到一个凶神恶煞人的脚,才慢半拍地醒过来。
    “找死啊!”男人的声音粗嘎,面目狰狞,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地府的阎罗。
    “对不起。”木春开老老实实地道歉,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怎么也得赔点医药费吧。”
    木春开倏然间睁大双眼,适才产生的抑郁全都在此时被燃成大火,不管不顾地冒出一句:“我还没让你赔精神损失费呢!想要医药费?等你挂了我再烧给你。”
    一场冲突于是就这样开始。喝得烂醉的隆楚跌跌撞撞地前来营救成为众矢之的的木春开,却被人打得彻底解了酒。木春开情急之下拨了石沧的电话,挂掉后不超过10秒,PUB主管就出面调解,轻轻松松地解决了一场血光之灾。
    石沧无语地抽抽额角,抖了抖报纸准备继续看。
    木春开没来由地有点火,尽管知道尤物石沧具备对她口中这个比他还美的男人不屑一顾的资本。“石沧,你不要仗着天生丽质就睥睨众生,你又不是小龙女,玩什么伪娘啊。”
    石沧的眉头瞬间皱起来,木春开心惊胆战地往后缩了缩,这个非人类是半个散打教练,搞不好她就被他打散了。“你发什么疯?”石沧说,声音是沉稳的男中音。如果借用“羊羔体”,那么,石沧的美是很man的美/刚柔并济/像沉在水中的玉石/留待世人朦胧地景仰。
    不过现在的木春开没空景仰,她只是用极认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我没发疯,也很正常。”然后就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往卧室走,竟然不再搭理她最爱的SuperMary。石沧这时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放下报纸快走几步,拉住木春开的手腕,说:“木春开,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木春开斜石沧一眼,挣开他的手,不作任何深入的解释。关上卧室门背面朝天地把自己砸在床上,木春开惊奇地发现原来就这么偶然的一次重逢也会消耗她大半的气力。门外的石沧不罢休地敲着门,木春开深吸一口气,喊,“石沧,我没事啦。”于是敲门声不再,四周归于全面的静谧。
    木春开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天花板,张张嘴悄无声息地说:“狼平,你在哪里?”
    思绪一下子就飞回四年前的一个午后。
    其实是俗气到泛滥的相遇,只是全在意料之外。
    彼时木春开是只刚升高一的菜鸟,放学途经某胡同时目睹一场以多欺少的斗殴——穿着和她一样校服的某青年正在以一敌多地奋力战斗。
    “住手!”木春开豪气干云地大喝一声,几个如狼似虎的人停下看她,像是找到了新的猎物。木春开心一惊,却仍旧维持着侠女风范,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撑场面的时候,某青年就冲过来抓起她的手跑,身后是一群穷追不舍的坏蛋。终于,在不知道跑过几个街区之后,某青年放开她的手停下。木春开弯着腰拄着膝盖忙着喘气,意料之外地听到头顶的声音说:“你是暗恋我吧?”
    木春开受到惊吓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挂彩的少年,唯一深刻的感觉就是这张并不很精致的脸上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角轻轻向上挑起,露出狡黠的目光,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而事实上在此之前,木春开甚至见都没见过他。真的是很纯粹的陌生人。
    “应该是你暗恋我才对。”木春开说,“因为是我救的你。”
    “小妹妹,搞错了吧。”一个板栗不轻不重地叩在头上,某青年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扁成肉泥了。”
    木春开不服气地还嘴,于是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之中认识。后来在周一集会时听到政教处主任宣布一项处分——高二2班狼平多次与校外不良人员打架斗殴,严重败坏校风校纪,予以严重警告处分。颇感疑惑地问身边的人他不是叫“朗平”吗,怎么就变成“狼平”了?原来是普通话严重走形的政教处主任的错,让“狼”取代“朗”,成为他的姓。倒也是个恰到好处的错误,当时的木春开看着在主席台上念检讨的狼平这样想,明明低着头的样子完全符合认错的标准,但全身上下却还是散发出一股股的不羁。
    不羁。四年后再用来形容你,也一样的合适啊。木春开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在唇边,举起左手放在眼前,细细地感受,竟然还有那次狂奔时狼平留下的触感,有些夏日的滑腻,却清凉得一如那个狡黠的少年目光。难怪她怎么也忘不掉。
    一瞬间纠结得要死,所幸手机在此时响起,一条短信,来自宜人。
    PeacefulTime,十分钟之内到达。
    木春开轻笑一声,想起今天是印柠约见网友的大日子,她和宜人是要为她把关的重要人物。深呼一口气整理好心情,木春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出去,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向来神出鬼没的石沧又在不知不觉中离开。木春开挑了挑眉,想着有这样一个同居室友的好处就是清净自在。
    从车库开出石沧的银白色奥迪A4——这是被现今开着一辆纯白色迈巴赫Landaulet招摇过市的石沧淘汰的旧车,木春开象征性地花了一万块钱获得了它的永久使用权,为了出行能方便一些。有这样一个同居室友的另一个好处是,他对钱的无所谓能帮你省下一大笔钱。
    到达PeacefulTime的时候,木春开看到宜人穿了一条黑色修身连衣裙——是CHANEL当季的最新款——衬得皮肤白皙的她有种孤傲的美感。木春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短袖配波希米亚裙,不能不感叹自己的穷酸,尽管木子朴每个月都会往她的银行卡打一千万,而她也算是个亿万富婆。
    抬起手打了个招呼,木春开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又接到了宜人说去洗手间的指示。木春开习以为常地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到了洗手间。印柠正对着镜子抹粉嫩的唇膏,身上是一条浅蓝色的碎花抹胸小雪纺,顺直的长发自然地垂下,就像一朵清新可人的花,娇滴滴地养在花圃里。
    “我还可以吗?”印柠理了理头发,转了一圈,脸上是从来没有的兴奋,不禁让木春开很好奇今天的网友是何方神圣。但是鉴于前几次恶搞的失望,木春开还是说:“每次都让别人看到这么美的样子,不是会很亏?”
    “呵呵。”印柠略显羞涩地笑,说,“我觉得这次的感觉超特别!祝福我吧,祝福我吧。”说着分别握了握宜人和木春开的收,雀跃地像一只兔子。
    “上次那个16岁的雀斑小底迪给你的感觉也很特别哦。”宜人怪声怪气地打断印柠的美好想象,惹来印柠幽怨的眼神和慢慢飘走的身影。木春开和宜人对视一眼,想表达的东西不言自明——只有打击才能让人进步。
    然而事实却出乎意料。
    当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戴着一副与衬衫同色系眼睛的男人出现的时候,木春开听到向来对万事“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宜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握着咖啡杯耳的手一动不动,喃喃自语地说出“杜创”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似是疑问。
    “他叫‘杜创’?”木春开靠近宜人,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问。
    “嗯。”宜人恢复波澜不惊的表情,垂下眼帘,呷了口咖啡。
    “你怎么知道的?”木春开问,想着刚才印柠并没有把他的名字告诉她们。
    宜人睨了木春开一眼,没有回答。木春开讪讪地缩回身子,自我安慰地想大概是她还没到的时候印柠告诉她的。佯装无意地看向隔了四五张桌子的印柠,看到她把手伸到桌下朝她们比了个“V”。
    “Asweetvictory。”木春开眉飞色舞地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想起来她还没加方糖。于是苦得她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在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冷笑挂在唇边的宜人之后,顿时觉得她真是辛酸得无与伦比。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木春开把车驶进豪华园区,发现属于石沧的那栋气派洋房是一片凄惨惨的黑,又悲哀地想起她今天出门没有带出钥匙。木春开精疲力竭地叹了口气,肚子里因为陪印柠庆祝而装进的一大堆垃圾食品搅得她全身难受。
    掏出手机拨了石沧的号码,平板的语音告诉她“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木春开不剩多少好脾气地把手机砸在副驾上,干脆闭目养神起来,却不敢一个人呆在这一大片的死寂之中。无奈之下想起宜人家的大房子,于是打了她的电话,悲戚地问她能不能收留她一个晚上。
    “好啊。”那边传来干脆的两个字,听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木春开傻笑一声,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往她的下一站幸福。
    到的时候肚子突然疼得难受。木春开在宜人打开房门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冲向一楼的洗浴室,在奔到门口的刹那听到宜人慢半拍地说“等等”,同时门从里面被打开。木春开在来不及刹车的情况下撞到了这个开门人的湿漉漉的胸膛,还听见这个人说“衣服”。
    是石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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