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淡墨尘兮——风起渡叶之逝 第六章 无忆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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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繁华的街市,这座酒楼显得特别冷清,却独有一种傲世的味道,其简单却不失精致的雕琢,其古朴却不失清远的风格,使之成为遗世而独立的存在。
世俗中的人,似乎很少发现这座酒楼独特的美,竟将它孤独地遗落在街的一角。而这座唤为“无忆”的酒楼更因为被遗忘而增添了一种孤独的色彩。
此时酒楼上方,那银色的身影,看着手中酒杯,视满街繁华如无物。
不知为何,见到这座“无忆”,尘兮却迟迟不肯离开,无忆吗?无忆和太多的记忆其实无异,因为那同样要人承受着过去,无论喜悲哀乐。
走上酒楼,见到的,是那银色的身影。不知为何,尘兮没有止住脚步,尽管伤势让他不能在此时动武,若是那银衣男子现在出手,自己就会没命了吧,但是,尘兮一笑,那又如何?
银色的身影一怔,不为万物所动的他,却在见到那来人的笑容的一刻,所有的情感在那一刻动容,却不露声色。
为什么那个笑容那么熟悉,又那么久远,仿佛久远到天荒之后,久远到地老之时,久远到天地初开之前。
来到楼上才发现,原来整座酒楼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看来只有懂得欣赏的人,才有资格坐在‘无忆’。”银色身影开口道,“尘兮公子若不嫌弃,就请入座吧。”
尘兮也不推辞,在银影对面坐下。
原来还是把他伤得很重吗,看着对面的人苍白的面容,银色的身影不禁黯然。
“若是作为这座酒楼的知己,我们的确可以把酒。”尘兮见到对面的一瞬间的黯然说道。
“的确如此。”银色的身影将手中的酒倒入口中。
没有过多的话语,只为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几杯酒后,尘兮的脸微微泛红。
没有了之前淡漠的表情,看着此时的尘兮,银色身影似乎脑海中又再度出现了那模糊的身影。
“同作为‘无忆’楼此时的朋友,你或许应该为无忆和尘兮留下你的名。”尘兮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说,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只要有白影依然留在世上的一丝希望,尘兮都愿一试。
“漠——篱。”
“漠篱……吗?”在听到两个字的时候,尘兮的所有回忆在涌上的心头的那一刻却因为没有第三个字的出现而悄然退去。漠篱吗?不是,陌篱落,吗?
或许,只有在这“无忆”,漠篱和尘兮,才能得到一刻平静,对于没有记忆的他,和有太多记忆的她。
已近黄昏,两人散去。
孤独地走在繁华的大街,对于只有这两年记忆的漠篱,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只有脑海中那静静的身影,和那模糊的脸庞,为什么,记忆中的身影总不能和世上的某个人重合,无论是那个曳府的小姐,还是方才的尘兮公子。
呵,为什么那张有点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且离自己越来越近,醉了吗?
“木世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眼前的身影渐渐清晰,是那个女孩,那个有着熟悉脸庞的女孩,可是,总是缺少了点什么,且在看到这个女孩的同时,漠篱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尘兮公子的脸。
不是这个女孩吧,因为没有见到尘兮时那种强烈的感觉。
漠篱笑笑,然后转身。
“姗儿,姗儿,姗儿小姐……”忽听得几句唤声。
潸儿?潸儿,吗?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正要离开的漠篱,止住了脚步。
在前几次模糊的记忆中,漠篱知道,自己唤出了“潸儿”的名字,那个潸儿就是一直出现在脑海中的静静的身影吗?而此刻……
“小姐,终于追到你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老爷一定会惩罚我的。”一女孩喘着气来到曳府小姐身旁。
“你,你,叫……”漠篱回头道。
“我叫曳姗啊。之前你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在府上也没有机会说,第二天你就已经不在了。”美丽女子说道。
看着眼前女子说话时突然出现的纯粹清澈的眼神,漠篱在那一瞬间卸下了心防:“我们,我们以前认识吗?”
曳姗惊奇为何眼前的人有此一问:“为何这么说?”
“我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看着现在眼前纯粹的眼神,漠篱不知为何,竟将此事告知了眼前这个人,是太想找回过去吗?
他失去记忆了吗,什么都不记得吗?如果,如果这是上天给的机会,我是不是应该牢牢抓住。
有时候看到那银色的身影看着自己的异样的眼神,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吗?
为了跟眼前这个人在一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为之一搏。因为在见到这银白的身影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深深地停留。
女孩突然低下头,露出痛苦的表情:“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漠篱。”银色身影说道,“不过,这是我两年前醒来时,母亲告知的名字。”
“篱哥哥,太好了,你真的是篱哥哥。”曳姗突然激动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银色身影问道。
“我知道,你是葬容的人。”曳姗想起之前尘兮和曳玄的对话,想起了银色的身影并非木世而是葬容的人,但尽管如此,她也要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也因为你是葬容的人,我们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几年前,我们相遇相知,却因为各自的身份而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你曾告诉我你是葬容的人,而我是曳府的女儿,但是,我们冲破了一切阻碍,过了一段美好的隐居的日子。只是,两年前,你突然消失不见,我再也找寻不到你,而你在几天前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在你的眼神中看不到熟悉的目光,而再次见到被你所救,却是木世的身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想独自弄清楚状况,便没有与你相认。”
女孩在一瞬间竟把一切联系起来,编织了谎言。
“隐居了吗?”漠篱想起之前脑海中隐隐出现的冰封一切的那个天地,那里,有着那静静的身影,那里,便是当初他们隐居的地方吗?但是想到这里,却再也想不起什么,脑袋隐隐作痛。
“我知道你想想起什么,但是不要,如果那样会让自己痛苦。”曳姗上前扶住。
“我们,我们去看日出吧。”漠篱突然开口。
因为在刚才一瞬间的记忆中,他似乎在那冰封一切的地方,看到了绝美的日光。
就这样他们来到一座荒芜的山上,静静地呆了一夜,看到了初升的太阳,然而,漠篱再也没有想起什么。
只是,在回葬容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女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