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失败造成了谁也没有想过的后果。
    大批的anti等候在他们的车附近，车子刚刚开出电视台，玻璃突然发出了响亮的破碎声，坐在窗口的白少卿的第一个动作是伸手护住旁边的言宁飞，把他整个人护在手臂下。
    所有人茫然无措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海啸般的辱骂声。
    无非是说他们毫无实力唱功糟糕凭借着脸才出道的话语，但是说出来以后却因此变得残忍。
    被白少卿护住的言宁飞觉得脸上有点湿，抹了一把看过去是一手的鲜血，他抬起眼睛才看见白少卿的眼角破了个很大的口子，血流了满脸。
    脆弱的少年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被丢过来的鞋子砸中的钟其轩的帽子掉了下来，脸颊上迅速肿了起来，坐在他旁边的何远尘用湿纸巾帮他敷着脸，满脸担忧。
    坐在窗口受伤的不仅仅是白少卿，即使躲得比较快，裴绝，齐焰和肖乐清也因此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了皮肤，李天和护住了常流，后颈被碎片划破，血流下来浸湿了后背。
    这是他们出道以来，第一次遭遇这样严重的anti袭击事件。
    白少卿直接被送进了公司附近的医院，所有受伤的人都不得不接受医生的处理。
    没有受伤的人只有坐在最后一排中间的林远铭，被白少卿和李天和护住的言宁飞和常流，以及躲避及时而没有被伤到的何远尘。
    他们四人并排坐在医院外走廊的长椅上，公司的工作人员阻拦了所有fans和anti，留给他们相对独立的空间。
    常流茫然地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其他的成员们都在里面做着简单的包扎或者伤口处理，走廊里只有匆匆忙忙的工作人员们和护士来回走动。
    他揪紧了胸口的衣料，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无比。
    他从来没想到，一次失误会引来这样的结果。似乎他们是歌手，所以不允许他们失误，不允许他们出现任何差错，他们的一切都必须完美一般。
    没人在意他们是不是为了这次放松准备了太多，没人注意他们是不是为了这次放松紧张得几天无法入眠，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努力和辛苦，因为他们失败了。
    他想起在玻璃破碎的那个刹那李天和猛然压过来的身体，他的脸上浮现一瞬间的痛苦，但是很快他垂下睫毛冲着他微笑，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天和哥，不需要因为我是弟弟就这样害怕一点事情伤害到我。我足够坚强去承受这些。
    这次失误无疑打击了所有人，他们本来就只是年轻的组合，他们还没学会面对那些未知的苦难，那些隐藏在耀眼光环，山呼海啸般尖叫声之下的苦难。
    白少卿差一点就伤到眼睛而失明，缝了五针，医生们都说他真是命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言宁飞看见他的样子，张了张嘴要说什么，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常流真的不明白，他们难道不是人吗？人难道不会犯错误吗？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是偶像，所以就不被允许犯错了吗？他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却不能得到解释，也不敢和别人却要一个解释。
    在这件事之后，出现最大失误的几个成员在电视上当众道歉，常流坐在电视前，看着佯装镇定的裴绝，佯装微笑的何远尘，以及为了队长的身份而努力要承担一切责任的白少卿和他眼睛上那块碍眼的纱布，眼睛生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过了几天后，常流在晚上睡不着觉爬起来喝水，经过厨房的时候偶然看见厨房有暖色灯光。他放轻了脚步，却在听见裴绝的声音时慢慢顿住了脚步。
    “眼睛好点了没有？”语气似乎漫不经心，是标准的裴绝式风格。
    接着就是白少卿的声音：“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受不了就和我说，所有人里面就属你的伤最重，死撑着干什么？”
    “真的没什么——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明天天和去医院拆线，你也去看看吧。。”
    “白少卿！”
    一阵沉默，裴绝突兀的扬声把常流吓了一跳，脚踢到客厅的衣柜，幸亏厨房里的两个人因为情绪波动没有注意到外边的动静。
    “阿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常流才听见白少卿压低的声音缓缓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竭斯底里的无奈，“但是这个时候，我绝不能倒下。你也看到了，这次这件事对大家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宁飞看见我们的伤就要哭，远铭劝不住他自己都会跟着掉眼泪。远尘，其轩，小流都还是弟弟，做不了什么。焰和乐清自己的伤还没养好，天和就更不用说了，和我的伤势严重有的一拼——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也因为这点伤成天唉声叹气，FLOWER会因此垮掉，你明白么？阿绝，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我是队长，我发过誓，会带着这支队伍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因为这件事就一蹶不振。”
    裴绝没有说话。
    “阿绝，我知道你明白，既然明白，就什么也不要说。”白少卿的口吻里，已经微微带上了乞求。
    裴绝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再开口。
    常流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默默回到了房间。
    因为那番对话，常流意外地失眠了。
    半夜的时候，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之后听见了隔壁床上同房间的舍友钟其轩的声音。他似乎在打电话，大概怕吵醒常流，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常流偷偷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偷听别人说话，但是钟其轩的情绪似乎变得激动起来，他尽量压低的声线仍旧全数传入了常流耳中。
    “。。。我选择这条路是我自愿的，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
    “。。。我的脸很好，那些袭击不算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会坚持走下去，你们管了我那么久还没管够吗？”
    “我不会回英国的！即使你们逼我我也不会回去。”
    钟其轩的声音里满满的全是愤怒，常流从来没听他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用这样的语气，听起来他像是在和家人打电话，但是显然他对家人的语气很不客气。
    似乎那边挂掉了电话，钟其轩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才勉强平息了自己的愤怒之情。常流尽力屏住呼吸，直到对方的呼吸逐渐平息，他才装作翻身，慢慢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今晚，难以入眠的人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