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真的相信他吗？”助理Maggie边记录自家上司要求的资料，一边确认似地问道。
    “干你什么事？”头也没抬，真是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岑唯信不懂整理吗？叫人怎么看。
    “呵，老板，这样打很辛苦啊，更何况我打听到了，这次你的对手是Marco哦。”顶着一头精致小卷发的助手完全没有在意自己上司的不良口吻，反而凑得更近些，小声道。
    “啧，我该怎么形容你的八卦？”舒博麟有些无奈，如此爱到处打听的女助手，他应该高兴吗？
    “你大可以称为‘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神奇小电波’，哈。”眨着被假睫毛装饰得精致无比的漂亮大眼睛，里面透出微微幽蓝，当然如果是真的就更好看了。
    舒博麟再一次深深感受到原来世间有些事他真的没办法不感到无力，就像现在。明明他走到哪里都被称为人形炸弹，为何在这个装可爱的女助手面前好像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呢？
    “不过老板，你放心，你要做的案子，我无条件support。”Maggie拍着胸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当然，事成之后给我一个星期大假跟男朋友去旅游那就更好了。”
    前面一句稍稍让人感动的话在后一句出来之后完全变成一句废话。
    “听说你刚放完带薪‘病假’。”舒博麟毫不客气指出女助手的贪得无厌。
    “嘻嘻，假嘛，哪有人会嫌多？更何况是辛辛苦苦替你卖命的楚楚可怜的我？”
    “砰当”，别怀疑，不是舒博麟手上拿着的咖啡杯掉在地上，而是刚进门手上拿着奉命出去买红茶的岑唯信手上的杯子掉地上的声音，吓的。
    优雅地躲开将要泼到脚上的红茶，Maggie回头对着自家上司轻声说了句：“交给我”便小碎步步出办公室。
    “岑唯信。”没有声调变化，平静如水。
    “我马上收拾，给我两分钟，不，一分钟，不是不是，三十秒。”看着自家上司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岑唯信心中狂念，Maggie姐姐，你什么不好说，说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辛苦卖命”？“楚楚可怜”？到底哪里像啦？
    “我要英晨国际的财务资料，还有这么多年的投资记录，另外给我所有英晨国际高管详细资料，嗯，还有，嗯，能弄到的都给我弄回来就对了。”舒博麟皱着眉头，看得出来心情一般。
    “老大，财务资料谁会无端端给你看，能给你看的都是没有问题的啊。”岑唯信觉得，跟着这个boss真的是人生一大失策。他说要，也要他能找到吧。
    “那你就弄有问题的回来啊。”舒博麟像在看白痴一样看着岑唯信，一脸不耐。
    很好，他是要去偷还是要去抢？话说，抢的话能抢到吗？
    “所以说，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本跟我谈条件吗，Brian？”抱胸侧头，会议室里，梳着整齐得找不出一丝碎发的利落短发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坐于对面的辩护律师。
    “目前你手头的证据还不够检控我的当事人，不然的话你今天也就不会‘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废话了，Marco。”舒博麟面不改色，指指对方手上的资料道。
    “哈哈，”对方赞许地点了点头，“我确实还不够证据马上送他进监狱，但是闹到法庭上的话，陪审团可能就不会太认同了。”
    “你认为我有没有能力让法官大人放弃陪审团？”嘴角轻扬，面带挑衅看向对方。
    “我一直都很看好你，Brian。”Marco并没有被舒博麟的挑衅激怒，相反，在他眼中看到的更多是欣赏，“只是你的当事人要玩得起这种高风险游戏。”语毕挑眉一笑。
    “好吧，你赢了。”舒博麟摊了摊手，放弃继续与对方对峙，“我承认目前我没什么资本跟你谈判，不过，”话锋一转，舒博麟轻声道：“我相信英晨不会希望这件事闹太大。”
    “你猜对了。”对方一脸闲适，“这也是我今天耐着性子来跟你谈的原因之一。”
    “你们要什么？”终于进入主题了。
    “认罪，侵吞公款，赔偿私挪的公款，永久剥夺会计师资格，我可以保他免受牢狱之灾，只需要做社会服务令。”直截了当的话语让胡律本来已摇摇欲坠的身子彻底崩溃。
    “不，我没做，不能这样。”此时他的话语已软弱无力。他知道，那边有心设计他不可能逃脱，但是这样的无妄之灾对他而言太太无法接受了。不能当会计师他还能干什么？他半生都奉献给这些数字了。要他承认没有做过的事，还要他一切重头来过，到底他做错了什么？
    “无法接受，剥夺会计师资格他以后没办法立足，还不如让他去坐牢。”
    如果听到这句话，相信胡律连死的心都有了。天，这个舒律师确定是他的辩护律师？
    一旁的助手Maggie遮唇偷笑，来了来了。
    她知道她boss楞，没想到会楞到这种程度，实在太好玩了。
    Marco好笑地看着他：“你说真的，Brian？”
    “当然，不是。”舒博麟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不当，“认罪，挪用公款，赔偿，不剥夺会计师资格，社会服务令。”
    “呵呵，这样判罚传出去我如何在业界立足？”Marco依然笑着，只是眼中笑意全无。
    “我当事人没有侵吞的意图。除了这样，我当事人不接受其他条件。”舒博麟态度坚决，一步不让。
    “哦？看来谈判破裂，只能庭上见了，Brian。”Marco站起作势要走。
    “等等。”舒博麟急忙叫住对方。
    “怎么？回心转意，同意认罪？”Marco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不，我只是跟你讨个人情。”
    听到对方说不，Marco脸上出现惊讶之情。要知道这次的指控上了法庭只会对他更不利。而且，这个骄傲的Brian要跟他讨人情，真是有趣了。
    “哦？”Marco很有兴趣要听下去。
    “给我点时间。”舒博麟定定的说。
    “凭什么？”Marco抱着胸，脸上略显不解。
    “凭我现在手上的材料，”舒博麟不慌不忙扬了下手上的文件，“足够我帮他打个挪用公款。”顿了顿后再道：“但是我不打算这样打。”
    “嗯？”Marco表情玩味。
    “这样的说法能得到你认同吗？”
    “就是说你打算……”Marco不太确定地发出声音。
    “不认罪。”舒博麟声音低沉，却透出无法言语的坚定：“无论是侵吞还是挪用，我当事人都不认罪。”
    “哈哈，我不懂了。”Marco很好奇。
    “老实说，我根本没想过认罪。”舒博麟定定的说，“即使你刚才同意我的条件我也不愿意认罪。”
    “哈哈哈，好。我跟法官申请暂缓，给你多争取几天，毕竟这些事不是我做主。”Marco对这个年轻人可谓纵容至极，要知道自己从来没试过对对手如此宽容。但是他喜欢舒博麟，敢于高风险投资才有高回报，其实在他们这行同样适用。以他现在掌握的证据，不认罪比挪用公款难打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反过来说，如果能打赢，对于一个律师是一种能力的证明。他想看看，他到底要用什么来不认罪，他想看这只骄傲的小猫能做到什么程度。
    “非常感谢。”没有多余的话，舒博麟对于这位前辈同行的尊敬体现在这四个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