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霍清海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好久不见。”
    “啊、啊……”李云珅尴尬地笑着，眼睛一直往天花板上瞟，“好久不见，学长。”
    霍清海郁闷了，那除了白就是灰的天花板比他好看吗？“你怎么到这里来工作了？”
    “呃，”李云珅困窘地搔搔脸，眼神继续乱瞟，就是不看霍清海，“其实，我是黄河公司的，因为工作不达标的缘故被贬了……”
    霍清海的脑海里闪过邓总经理的脸，他就说这狐狸精……狐狸仙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原来是早有预谋把他往深渊里推！
    李云珅见霍清海的脸色不对，马上解释道：“但、但是黄河公司也太强忍所难了，会计部就我一个人，要应付一个中型公司的账务根本就不可能啊！”
    “哎，这也不是云珅的错。”申逍天叹了口气，“你们公司确实是太过分了，我给那么多家公司打过工，都没见过这么无良的雇主。”
    “……”霍清海默然。
    “好•啦！”金小飞跳出来，从李云珅手里抢过塑料袋，“说这些有什么用嘛！反正云珅哥在这里也挺好的嘛，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不就得了？开吃喽！”
    众人马上围到金小飞旁边哄抢，只剩下李云珅和霍清海站在一边，大眼瞪小眼。
    “……你不吃？”霍清海突然别扭地冒出这么一句。
    李云珅一愣，下意识反应，“我没事儿，给你吃吧。”这时他才鼓起勇气来正视霍清海。
    “我在家吃过了。”霍清海撇撇嘴，马上答道。但看见李云珅尴尬又失落的懊恼模样，于心不忍，补充道，“以后就改在办公室吃好了。”看见李云珅再次欣喜起来点头，他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惊觉后暗恼自己像个白痴。
    笨蛋、呆子、大白痴、SB……李云珅是个直男，这点他高中时候就知道了，不是吗？而且那么多年过去，换了几任男朋友了，他为什么还要在意微不足道的初恋？
    “经理经理！”金小飞嘴里叼着个蛋挞，手上捧着个肯德基的盒子，里面装了两块炸鸡和最后一块蛋挞，“我英勇献身勇敢无畏所向披靡地在这群禽兽嘴边把它们抢来了！”
    霍清海愣了一下，看见金小飞那双带着讨好的纯真的眼睛，还是伸手拿了块蛋挞，没有注意到李云珅的失神。放进嘴边前，他看见只有季驰手上没有蛋挞，“呃，季驰，还是给你吧？”
    “不用了。”季驰抬手，把金小飞叼着的蛋挞一扯，淡定地咬了一口，“我吃他剩下的就好。”
    “……”金小飞凌乱了。其他人都视若无睹，霍清海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邓总经理流落在外的亲生兄弟。
    霍清海在长黄联合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早上，便在和谐的肯德基早餐中度过了。早餐过后，霍清海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往经理室走去，“好了，那么开工吧。申大哥，麻烦你把最近一个月完成或者在做的报表拿给我看一下，行吗？”
    申逍天点头：“好的，等会儿就拿进去。”
    霍清海在新办公室里整理了一下文具，又在电脑里新增了几个用得着的文件夹，便悠悠闲闲地一边欣赏办公室环境，一边等申逍天拿资料进来了。
    办公室的四面墙都是用白色漆成的，远不及长河公司那间灰蓝搭配的设计好看，但是胜在简洁崭新，而且没有肥猪类生物会来骚扰他。季驰和金小飞都是小帅哥，申逍天和杨铨也是老帅哥，只可惜最帅的常禄是个女人，而李云珅……
    霍清海想，他一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买通渠水，然后潜入邓总经理的房子把它倒进沐浴露和洗发水里。
    “学、经理，我给你拿资料来了。”
    霍清海一僵，抬头惊诧，“怎么是你？”
    “呃、申大哥被业务部的人叫走了，所以就让我来顶替……”李云珅有些失落，学长连见都不想见到他吗？
    霍清海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绝不是一个学长在新公司见到学弟时该有的，他假咳两声，干涩着喉咙道：“嗯，麻烦你了，拿过来吧。”
    “哦、哦……”李云珅把一叠文件夹放到他桌上，双手一直在蹂躏两侧裤管，“那，学长，我先出去工作了。”
    “嗯……”霍清海有些挫败，当年在高中，他就是知道了李云珅是直男，两人也没相处的那么僵啊，为什么反而等自己早应该放下了的时候，才开始觉得尴尬？殊不知，李云珅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只是把“李云珅”三个字换成了“霍清海”。
    想到这儿，李云珅握紧了拳头，祈祷三遍李安导演保佑我，然后开口：“学长，你中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哎？”霍清海意外地抬头。
    “高中那会儿你经常帮我学习，高考的时候你也一直有帮我复习……呃，我是说，难得这么有缘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了，我请你？”李云珅说完真想要掉自己的舌头，有缘，有缘个屁啊！说得好像在跟女生搭讪似的，学长生气了怎么办啊……
    霍清海见状，又是欣慰又是失落，欣慰的是这个学弟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态度而讨厌他，失落的是对李云珅来说，他永远只是“帮过忙的学长”。不过，撇开高中时代他天天在笔记本上写李云珅名字那种傻缺似的暗恋情愫，李云珅也仍然是个非常好的后辈，“好啊，那就听你的介绍了？”
    他想，总不能一辈子逃避下去，多少高中交往过的情侣后来结婚了也还是朋友，更何况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暗恋？
    李云珅喜出望外，他没想到霍清海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他多怕他刚才那些失礼的举动让这个有些傲娇的学长恼了，“那，等会儿午休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好了！啊，对了学长……”
    “嗯？”
    “这里，”李云珅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有蛋挞的饼碎粘到了。”
    霍清海下意识地摸上去，的确有一点扎手的饼碎在上面。他这个动作却让李云珅忍不住笑了，他暗恋……过的学长，还是看似能干却经常呆呆的。
    李云珅离开经理办公室，把门带上后，霍清海才反应过来。他红着脸懊恼地趴下，用手不停捶着无辜的木桌，泄气地低吼：“笑毛啊笑！”轰的一声，一沓文件轰然倒地，霍清海只好忍下羞恼，弯腰把地上的文件夹一个个捡起。
    经理办公室其实就在会计部的范围内，只不过用磨砂玻璃隔出了一个小空间。透过磨砂玻璃，最靠近经理办公室的常禄在桌下踢了对面的李云珅一脚，“嗳，你的经理在捡东西诶，你不去帮忙吗？”说着还奸笑两声，其妖孽邪恶之程度让路过的季驰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李云珅困惑，“啊？应该不用吧？”
    常禄白眼之，暗叹现实中的耽美之路还很遥远，李云珅还是太嫩了点儿，不懂得怎么大表深情使缠字诀，不过……还是很有当忠犬的潜质的♥。
    季驰把他完成的报表打印本放到杨铨桌上，然后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庆幸自己对面的是金小飞而不是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