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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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在下着,缠缠绵绵似乎要下漏了天,期间里,慕容幽一直没有出过房门,亦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也不知是何人透露,慕容幽受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无量山,立刻引来多数江湖人登门看望,却也一律被拒之门外。
慕容幽重伤,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时,无量山神淼门总坛中一处院落,院落精致典雅,颇有文者之风,这是神淼门专为东护法准备的住所。
“慕容幽受了重伤?”宁环顷听着属下报上的情报微微皱了眉,“确认过消息真假吗?”
“回护法,消息已经确认过,实属真实。”属下人恭敬回道,“请东护法指示。”
宁环顷开始沉思。慕容幽身手如何他是见识过的,自出江湖以来从未尝过败绩,可是如今却突然传言说受了重伤,是真或是假?
若是假,目的是什么?慕容幽向来不屑如此,可若是真,又有谁能够伤了慕容幽?…脑中一个激灵,难道是丞相大人亲自出手了?…宁环顷一惊,随即一阵喜悦窜上心头,笑容浮上宁环顷面容,添了几丝狰狞。既然慕容幽暂时构不成没威胁,那么…“传令下去,全力刺杀纳兰魅,不惜任何手段!”
“是!”属下人领命,然后又说,“东护法,一路跟踪至此的人马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直属皇室太子妃随身暗卫。”
“太子妃?”宁环顷挑了眉,想起太子婚典上那个天真稚气的孩子。他自认为皇室里只有卿王爷可以让他有所忌惮,没想到如今又多出个太子妃,到底是纳兰魅一手教导长大,当初是他忽略了,只以为是个不懂世事的孩子,没想到可以隐藏到如此之深,“有多少人?”
“二十余名,不成威胁。”
缓笑一声,“既然构不成威胁,就暂时放过他们,派人盯着他们,这里是无量山,尽量避免节外生枝,但必要时可杀无赦,记住了吗?”然后挥挥手,“下去吧。”
门刚合上,房中又多了一抹影子,声音满含质问,“丞相给了我们此次机会,东护法为何不将慕容幽一并除去?只要纳兰魅与慕容幽一死,月渎国便是绣花枕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次的机会!”
宁环顷恭敬弯腰,然后说,“大人,若现在将慕容幽除掉,江湖必然会动乱,无主的江湖最难控制,大人应该知道属下如今在江湖中的名声,弄不好会引起众愤招来不必要争斗。而且,若纳兰魅和慕容幽接连身亡,必然会引起月渎玄重视,加强边界防护,这对我们来说是无疑是一道障碍,既然如此,还不如忍一时。”说完,又深深鞠躬,“请大人三思。”
房中人沉默了一会,可能是也明白了其中曲折,“那东护法接下来准备如何?”宁环顷冷然一笑,“分开慕容幽和纳兰魅,全力除掉纳兰魅。”
“那东护法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分开?”
宁环顷面容透出狠,“慕容景和慕容轩还在属下手里,就不信慕容幽可以置之不理。”
“那便依你的计策行事。”房中那人声音含着笑意,可依旧显得冰寒,“三天后,丞相大人要看到效果。”语音消失在房中。宁环顷却是深思了半晌后开门走出。
“来人,剁下慕容轩的手指派人送给慕容幽,限他五日内赶往无量山,不然就等着替他两位兄长收尸!”
与此同时,纳兰魅也收到了神淼门送来的消息,有关于宁环顷与太子妃直属暗卫出现无量山的消息,当他一打开信函,眉头便皱了起来。
“确定是镹儿的随身暗卫吗?”信函在指尖化为粉末,看到逸点头,纳兰魅眸色暗沉,然后让逸退下,然后他静静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有着担忧,“卿,镹儿就拜托你了…”
可是他却不知卿王爷此时的境况。
自朝中局势被牵制之后,镜宁帝便在暗地里调查事情的始作俑者,当所有矛头都指向月渎镹的时候,一次意外情况下又从穆公公口中得知,在所有事情发生前,月渎镹曾单独和卿王爷相处过,加上先前的怀疑,镜宁帝的目光又一次转向卿王爷。
可能觐见前一次的失败,这次镜宁帝换了另一种方式,每天下朝都会留下卿王爷,即使无朝,都会下旨将卿王爷接进宫中,以培养叔侄感情为借口留下卿王爷一起用膳,要不就品茗对弈,要不就吟诗作赋。
若是只是简简单单吃吃饭,下下棋,吟吟诗,那还是一种享受。可是卿王爷却要在吃饭时注意镜宁帝看似无意却有心的问话;下棋时要收敛棋风,以免镜宁帝下不了台,还被从棋风中看出自己;吟诗时要应付镜宁帝时不时冒出的一些“以如今天下局势为暗线”“以如今三国之间的人际关系为引”…
对此,卿王爷苦不堪言,却是无可奈何。于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君与臣,一个不从便是抗旨;于私,一个是亲叔叔,一个是亲侄子,叔与侄,一个不从便是不孝。于公于私,他也只能硬着头上了。
“哥,穆公公又来了。”粉色人影推开门,怡刚进门就看见卿王爷坐在案桌后,在听到她的话后第四次皱了眉,卿悻情一向冷淡,即使天塌下来也是面不改色,可是如今却因陛下召见四次而皱了四次眉,她终于耐不住好奇心,“哥,陛下找你到底有什么事呀?怎么天天都找你呢?”
卿放下手中的书,抬眸淡淡看了怡一眼,语气清淡,“无聊事。”他起身向房外走去。怡跟上他,“陛下到底找你什么事嘛?即使是无聊事也总该有什么事吧。”
卿王爷目视前方,“你不懂。”
“那要说出来才知道我懂不懂啊。”怡笑着说,“哥,说嘛,不说我就一直跟着你!”
卿侧头看着她,“琴练了吗?”怡抬头看他,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他,“你交代的曲子都已经练完了。”
卿抿唇,“书房里有本琴谱,是他留下的。”还没说完,怡便转身就跑,粉色人影一晃眼就消失在拱门后,“哥,你不早说,我要去练琴了,我要在魅哥哥回来之前练会!”
卿却是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静静沉思:“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
进宫,面圣,照例行事。
如往常,穆公公在前方引路。百转迁回的长廊像迷宫,一个巨大的迷宫,他不知走过多少次,却没有一次走到过尽头,这条路多远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条路足够他一生行走。
春风酥然,御花园中池水碧绿,岸边柳叶轻徭,梨花晶莹,桃花芬香沁鼻,随风纷扬,映着暖暖春晖,一派闲然。
花园亭中,镜宁帝备宴,此次却多出一抹身影。卿看着亭中两抹身影,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声,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上前一步撩袍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卿儿免礼。”镜宁帝笑着托手,示意卿起身,慈爱难当,“只是吃个饭,卿儿就不要多礼了,如往日一般便可。”
“谢皇叔。”卿起身拂袍。亭致渎透起身让座,身姿依旧挺拔,他抬手作出请的姿势,尽显皇家涵养,“王兄请。”卿撩袍而坐,尽透生疏,“皇弟有礼。”
三人落座,佳肴上桌,梨花酿醉蟹,牡丹醉鱼,白玉羹,八珍云片糕,翡翠八宝粥…色香味俱全。等菜上齐,宫人布著斟酒,酒满瓷杯,酒香中加桃香,月渎透说,“王兄,这酒是镹儿现采集的桃花所酿制的桃花酿,望王兄不要嫌弃。”
“皇弟见外。”卿礼貌回应。
镜宁帝在一边看着他们,“卿儿,透儿,说起来,这还是你们兄弟俩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只是简简单单一家人吃顿饭,你们就不要相互谦让了。”
一家人吗?指尖碰触到酒杯,冰凉一片,卿不禁莞尔,如此一来,镹儿算是外人了,若是被那人知道…卿意欲不明的笑容引来镜宁帝和月渎透侧目,“卿儿为何而笑?难道皇叔说得不对吗?”月渎透眼中有同样的疑问。
“皇叔见谅,皇侄失礼了。”卿不动声色地敛去笑容,面目清淡如水,“皇侄只是觉得皇叔说得很对,这里只是我们一家人在,谦让就显得生疏了。”
“既然如此,王兄就不要拘礼了,这一杯酒皇弟敬王兄。”月渎透起身向卿敬酒,态度礼貌而恭敬,“王兄这些年在宫外辛苦了,皇弟未能尽到兄弟之仪前去看望,望王兄见谅,这杯酒就当作赔礼,皇弟先干为敬。”说完,月渎透一饮而尽。
“皇弟见外了。”卿清淡一笑,如风如水,他起身回酒,显得亲切而疏离,“是王兄未尽到长兄之责才是,这杯酒就当王兄自罚。”说完,卿仰首饮尽,杯底朝下,滴酒不剩,然后他亲手为自己斟满酒,侧身向镜宁帝敬酒,“这杯酒敬皇叔,谢皇叔多年来对皇侄的照顾。”说完,他又一次一饮而尽,涓滴不剩。
镜宁帝笑了笑,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然后叹了口气,说,“卿儿,皇叔这些年一直忙于朝政,从未尽到做叔叔的责任照顾你,忽略了你,你不责怪皇叔就好。”
卿敛眸,“皇叔多虑了,皇叔身为一国之尊,为国为民才是大事。”镜宁帝伸手拍拍卿的肩,哪能听不出卿语气中的客气与漠然,他叹口气,没淤继续下去,“好了,不说这些了,饭菜要谅了,动筷吧。”
饭宴过半,三人有说有笑,尽管月渎透依旧冷漠,卿依旧淡然,但那一份冷漠淡然似乎都已经被覆盖在这亲系血缘下,卸不下面具却不抗拒,那种名曰血缘的亲系羁绊。
清风徐缓,春日暖暖,更是彰显亭中气氛恰然平和,温暖而和熙,可镜宁帝的一句话却让亭中气氛骤然冷下。
风过,花落,缬了一地,有的还随着风飘进亭中,亭中有镜宁帝的声音。
“卿儿,透儿,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商量透儿纳侧妃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