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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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就这样平平淡淡,一晃眼便过去了七天,在七天时间里,纳兰魅的内力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恢复,慕容幽的伤口也在婆婆和纳兰魅的细心照料下渐渐愈合。
这一天,是纳兰魅和慕容幽在临走前一天,一大早,纳兰魅就去了后山。
初春的风有点冷,有点淡,悠然村后山的草木开始抽青,清风微凉而清新,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草木香气让人心情舒畅,纳兰魅迎风漫步在青枯的竹林里,脚步踩在地面的竹叶发出轻微的声音,素色单衣轻扬,腰间斜插着碧玉萧,泼墨长发在身后轻舞,俨然气质如仙,风度翩然。
林间,纳兰魅正仔细打量着身边每一根细竹,还时不时地用手中几根一模一样的三尺长左右的竹竿作对比,研究了一会他摇摇头,继续研究下一根竹子。
纳兰魅自小学习天文地理,对玄学虽没有玄青法师那般精通,到也学到相对玄青法师所参悟出的十之七八,今天他做这些也没有什么其他目的,他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回报婆婆一些什么,奈何他和慕容幽行走匆忙,连平日里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更别说银子了,不过,即使有银子,以婆婆的悻子估计也不会接受。所以,他只能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利用现下所有的条件为婆婆改变风水。
日出东山,淡淡的晨光透过林叶散进林间,驱散了林间微微的湿气,风吹来,摇晃了林叶,揉碎了徘徊在竹间的素色身影,来来回回数次,纳兰魅只找到了六七支,还差三四支,这边已经找过了,只能去山腰里寻找了。
想着,纳兰魅便朝着山路的地更深处走去,风在他身后卷去,伴着漫飞的枯叶,像一场雨纷纷扬扬洒在他的身周,却被无形逼了开去,无法触及他的身子,漫天满天的落叶中,纳兰魅缓缓停下脚步,长发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拂了开去,描绘他的脸精致卓绝,他对着不知名处说,“这里没有人,你们可以出来了。”
风缓缓停下来,林子里奇异般地静了下来,然后倏的几声,纳兰魅前方不远处落下数个人影,全身裹着黑衣,手握长剑,面遮黑巾只露出冷漠双眼,他们静静站立宛如黑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纳兰魅,气势凛冽。
纳兰魅静静地看着他们,从刚接手护国师之职时,他便将自己学过的武学秘籍交给暗卫首领,让他自己领会后教与下属,这些人刚刚落地前的身法便出自那几本书里,虽不明显,但已经学熟此法的纳兰魅很轻易就看出眼前这些人出自宫中暗卫。
能猜出这些,纳兰魅自然也能猜出幕后主使是谁,他表情淡然,语气轻柔,却难掩失望之色,“是月渎透派你们来的吗?”
那几个人似乎也知道被识破了身份,眼神也没有惊讶,也或者不需要惊讶,今日之战不是对方死便是他们死,死人不会说话,所以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其中一人低喝一声,与其他几人同时纵身一跃,齐齐扑向纳兰魅,手中长剑凝聚寒光齐向纳兰魅迸发而去,地面的落叶也被剑风挑起,如一张天网朝纳兰魅撒去。
“我等奉殿下之命行事,请护国师见谅!”
…
清晨的林中风起风落,卷起地面落叶如狼如虎,隐隐中,似乎有凛冽的剑风声,有金属相击的清脆声,有落叶破空声,有血肉穿透声,隐隐中,似乎又有纳兰魅轻轻的叹息声。
风止叶落,柔软地面上,几个人正半跪地面,眼中有微微错愕,这个人一开始就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武功路数,他们连他的身都没有碰到就输了,输给了几片他们避然不及的竹叶,而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纳兰魅修长身影静立,纤长指尖拈着几片竹叶,腰间玉萧尚未出手,身边纷纷落叶映着他衣角翩翩,出尘若谪仙。
那几个暗卫面面相觑,林中沉寂了片刻后,那几个暗卫的声音齐齐响起,说不出的一致,“请护国师动手!”任务没有完成,他们已经没有脸面回宫复命,虽说他们从来没有把握会完成任务。
纳兰魅淡淡凝视着他们,表情看不出思绪,语气却依旧温柔随和,“我只是封住了你们的内力,你们依旧可以自主行动,剑也在你们自己手里,要生要死,你们自己作主,不过,你们要想清楚你们留下尸体的后果。”说着,便化作一道惊鸿消失原地。
林间静谧了很久,清淡阳光带走空气中的湿气,风缓缓从林间拂过,空气里清淡的草木香气消散了弥漫在林间的腥甜,几名暗卫不知何时离开了,叶落及地的林间空荡荡一片,偶尔会传来几声鸟叫。
山腰丛林处,纳兰魅身影刚落下,身边便落下一抹影子,全身黑衣,半跪在地,气息冷峻,“少主。”
“逸。”纳兰魅笑着扶他起来,和他们四人强调了很多遍不要下跪,他们依旧不愿意改,慢慢他也习惯了,“事情办得如何?”
“少主,邀请函已经全部发出。”逸静声说道。纳兰魅拍拍他的肩,微微一笑,“嗯,那就好,辛苦了。”
“少主言重。”逸回道,下意识地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熟悉的气息。看出了他的迟疑,纳兰魅声音轻缓地消除了他的疑虑,“逸,我让葬离开了。”是离开了,不是派任务了,这意思逸当然明白,他微微一愣,“少主,为什么?”葬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为什么。”纳兰魅目光移向手中竹竿,竹身平滑带着细微的枯黄,“逸,如今我让他所做的一切让他以为是在送我上死路,他…有些动摇。”
逸微微沉默,然后说,“少主,难道不是吗?”
“是与不是又能如何?”纳兰魅轻叹,有一丝无奈,却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说,“逸,如果你也和葬有一样的想法,我不拦你。”
逸沉吟着摇头,只是说,“少主,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何少主将这个国家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他想知道,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纳兰魅静静地看着他。
逸点点头。
纳兰魅凝视着他半晌后,然后轻轻笑了起来,逸永远都会记得纳兰魅此时的表情,倾国倾城,如梦如幻,却难掩那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悲哀,忧伤和无奈,也永远记得在这个初春阳光清冽而有风的树林里回响着的是纳兰魅寂寥而空洞的声音。
“因为…我是护国师。”
因为是护国师,所以,没有权力选择。
……
清风徐缓,清阳温洌。纳兰魅找齐其余竹子后,沿着山间小路下山,绕回婆婆家从后门跃进院子。
院子里,婆婆正给慕容幽换药,慕容幽衣衫半敞,红衣披至手肘,露出精致锁骨和精瘦有力的胸膛,殷红的衣,白雪的肤,映着上午的清淡阳光,他宛若浴血妖姬,邪美到极致,即使露出了胳膊上的那道伤疤,也只是为他增添了几许狂野和嗜血,并没有损害到他外在完美。
慕容幽很美,纳兰魅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纳兰魅的出现引来婆婆的侧目,婆婆温和向他笑了笑,得到纳兰魅礼貌问安后,又继续为慕容幽洗伤口,纳兰魅看向慕容幽,慕容幽没有看他,只是静静闭着眼,与世隔绝般的沉静,可微皱的眉宇却泄露了他的不耐。
纳兰魅将手中的竹子放在墙角边,轻步走了过去,就着院中井边的清水洗了手,说,“婆婆,我来吧。”婆婆和蔼笑着,将手中染血的手巾递给他,起身向厨房走去,“好,你来帮他上药,我去准备午饭。”
纳兰魅在慕容幽身边蹲下,轻轻用手中白巾擦拭伤口上微渗的血迹,慕容幽淡淡睨视着他,看着他态度小心翼翼仿若将自己看作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碰碎掉的瓷器时,他心情骤然变好。
肌肤上传来的轻微刺痛和清凉感拉回慕容幽的目光,纳兰魅已经为他清洗好伤口,正他上药,细白如葱的手指沾上碧绿色药草和药汁,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然灵气,再看他,他正轻轻朝着伤口吹气,想要减轻覆上草药时带来的疼痛,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刘海柔顺细碎,吹拂在他脸上,映着肌肤白皙透明。
“慕…”纳兰魅抬起头,不期然撞进慕容幽的视线,慕容幽正看着他,眸深如渊,流溢着让人忍不住沉迷的深邃光泽,纳兰魅一愣,像是灵魂被吸食一般移不开目光,连要说的话也止在了唇间。慕容幽也没有料到纳兰魅会抬头,注视着纳兰魅宛若黑玉,流光溢彩的眸,表情也微微愣了一下,却依旧没有移开目光。
慕容幽和纳兰魅静静对望着,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又似乎还在静静地流淌着,弹指一瞬却又一眼万年,直到一声轻微的咳声拉回他们的思绪,他们才微微一怔,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婆婆正站在厨房门口,略带笑意看着他们,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又转身进了厨房。
纳兰魅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慕容幽,慕容幽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再一次相撞,纳兰魅轻微一震,立马一副没事的样子低头继续手中为包扎慕容幽伤口的动作,而慕容幽则微低头看着他包扎,当看到那白皙无暇的侧脸悄悄染上红晕,他眼底涌现出浓浓兴味,这个人不会是动心了吧?…
“好了。”纳兰魅轻轻整理纱布上皱起的部分,见白布全部平整贴着皮肤,他才收手在身旁的清水里洗手,口中叮嘱说,“慕容,伤口记得不要碰水。”说完,他便起身走向放在墙角边的竹子,准备开始他自己的事情。
刚走,手腕就被拉住,一股拉力将他拉了回去,只因拉他的人坐在椅上,力道的方向也就向下,只因慕容幽动作突然而迅速,他还没有反应就被慕容幽拉坐进了怀中,他知道慕容幽身上还有伤,所以没有挣扎,只是扬眸就望进慕容幽兴味的眸底,说,“慕容,还有事吗?”
“本尊救了你两次,你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慕容幽搂着他,口气强势而傲然。
纳兰魅一愣,然后笑着反问,“慕容想要什么呢?”
“你会给吗?”慕容幽低头凝视他,将问题丢回。纳兰魅微笑看他,眼眸轻然柔和,不动声色的再次将问题丢回,“要看慕容要什么了。”
慕容幽露出笑容,修长手指摸上纳兰魅精致面部轮廓,笑意肆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说,“…以身相许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