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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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琳被带到会客室的时候是有些不耐烦的。对于一天两次的探视,一般人都会感到被关心的幸福,但在李琳心里隐隐有一种必死的觉悟,甚至她因为某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而期待死刑判决,这种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探视让她心烦。
但这种不耐烦在看到来探视的人的同时烟消云散。
男子看向窗外,夏季的气候导致太阳在四点多的时候依旧耀眼,他的眼似乎被太阳炫得生疼却始终不肯挪开眼睛,仿佛要把一切刻进眼里似的努力地睁大眼看向窗外。整洁的休闲装是他最喜欢的白色,不带一丝污染,大概是新买的吧。无力似的趴在窗台上,嘴角却挂着一抹如寻常一样的微笑。真是一幅很美的画。
但是,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临。”李琳坐下调整好情绪,轻轻的开口道。
“啊,姐!”听到声响,阿临回过头来,在看到她的同时,欢喜的叫了出来。
李琳皱了皱眉头,不祥的预感又加深了。
“请让我和我姐姐单独呆一会,麻烦您了。”阿临递给旁边好像警察的人一个小信封,笑着说。
那人拿起信封掂了掂,冲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关门走了。
随着门被关上的“咔嗒”声,似乎还有一些东西被关在了门外,而且,永远也见不到了。两人心里都隐隐有这种感受。
“姐姐……”阿临笑着,朝李琳走过来,想要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不要过来……”李琳下意识的小声说。说完,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不是一直都希望能够和阿临面对面地把话说清楚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又有些……迷茫?
阿临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染上了些苦涩。低下头,再抬起时,脸上却满满的都是是嘲讽。李琳不由得呆住了。
“未来的姐夫……是我杀的哦……”阿临突然靠近,脸上挂着的笑容让人看不懂。
“阿临……”李琳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怔愣的叫他的名字。
“什么嘛,把人赶出去了,没想到这里还有监控设备。”阿临不满似的嘟囔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水果刀,切开了椅子下的监听和墙角的监控的电线。
“阿临……”李琳惊惧的一次次重复弟弟的名字。
“我在来之前调查过了哦。”阿临温和的笑着,甩着他的小刀,“只要有钱,没什么做不到的。”
“……”她连呼唤弟弟名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还要杀你。”
“……为什么?”李琳机械的问道。
“为什么啊……”阿临把玩着小刀,温和的思考,“从小时候开始,姐姐就一直是那个样子,庇护我,爱护我,我很感激阿……”
“……”李琳没有说话。
阿临又看向窗外,太阳的余辉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一会,见李琳没有说话,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所以很不爽阿,觉得姐姐这种人怎么能得到幸福?”
“咦?”这是怎么跳跃的?李琳不祥的预感达到顶峰。
“所以,我要杀了你!”掩盖什么似的,阿临匆忙结束了谈话。他举起小刀,慢慢的向李琳走去。
发疯似的,李琳大叫起来,“走开……”却被阿临捂住了嘴巴。
刀锋一寸寸的靠近,刀锋反射阳光晃花了李琳的眼,也晃乱了她的理智。对死亡的觉悟顷刻被砸得粉碎,她的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不想死,想活下去……
本能的,她抓住阿临的手,将刀子就着阿临的手刺进他的胸膛。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无意识的,她推开阿临的身体,发现这人的身体竟然像棉花一样绵软无力。李琳惊恐的看着被推倒在地的阿临,他竟然……依然在温和的笑着。
“阿临……”李琳慌乱的呼喊着弟弟的名字,用手按着他的伤口。虽然因为并没有将刀子拔出来而流的血很少,但它确实正确的插入了阿临的心脏,李琳的动作没有任何作用——除了使她的手被鲜血沾满。
李琳呆呆的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看着眼前插入胸口的刀刃,感觉有某些东西呼之欲出。阿临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虽然虚弱,但他依然笑了。
“我想起来了……”李琳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鲜红让她回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原本应该已经忘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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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晚上的电话使李琳一夜兴奋难眠,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天还没亮就早早起床,赶到了约会地点。她带着餐盒,准备在那里和那人一起吃自己做的早餐。
但是她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景色。自己的男朋友竟然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言语间竟然还夹杂着对自己的嘲讽。那人欺骗自己,不过是想要钱罢了——李琳瞬间理解了这个道理。
怒极的李琳信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了他。有了这个念头,李琳反而变得出奇的冷静。她小心地将自己隐藏起来,等那个女人离开之后,拿出餐盒中的刀子,悄悄接近那人的身后,然后……一刀毙命。她甚至惊讶于不是专攻医学的自己能够如此准确地找到心脏的位置。
慌乱是从确实地感受到那人身体的冰冷时开始的。那是个隐蔽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经过,所以李琳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无意识的,她沿着来时的路走进了阿临的家。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阿临没有拒绝姐姐再次的突然到来。李琳呆愣的一直坐到下午,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杀了人……要是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有多好……”奇迹般的,阿林理解了姐姐断断续续的话语。
“放心吧,姐姐。没事的……我来处理……忘了吧,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是报恩,阿临想。他决定替姐姐担罪。
姐姐给了我近二十年的幸福时光,给了我希望,我替姐姐坐二十年的牢也是应该的。姐姐各方面都很优秀,有着美好的前程,跟我这种私生子是不一样的……阿临这样说服自己。
阿临给了她半片安眠药,以便让她能够一觉睡到天亮。但是天亮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琳真的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不是装的,是真的忘记了。她甚至欢欢喜喜的打扮准备去约会!
这让苦苦寻求方法的阿临有了灵感。
一个小谎,一个关于时间的小小谎言,轻易的就把大家的怀疑都引到自己的身上。指纹可以伪造,尸体的死亡时间却难以伪造,烦恼间,法医的鉴定结果却说明死亡时间正是今天。于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顾不上深究法医鉴定的误差出现的原因,阿临心里只有成功的喜悦。
喜悦之后却有新的烦恼出现。明明已经决定要报恩的,明明已经决定要替姐姐担罪的,明明已经决定了的,为什么却觉得很不甘心?
明明是为了她做好事,她怎么能不记得呢?最重要的是,她怎么能恨我呢?
于是,阿临又想了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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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写好的自杀的遗书带在身上,让姐姐动手杀人。姐姐不用承担任何罪名,同时也想起了以往的事情……这是个‘好办法’吧?姐……”阿临仰头看着李琳,笑着说。
李琳好不容易从巨大的震惊中平复过来,看着微笑的弟弟,脱口而出:“疯子……”
“呵呵……咳咳……”阿临笑了起来,笑得喘不上气,“你也一样啊,姐……”
我果然还是……不擅长说谎阿……
不后悔自己的做法,但是最后的关头临近还是会感到有些不舒服。脸上似乎有水滴落,啊,她哭了吗?神啊,即使她明亮的光芒沾染灰尘,我却也依然对这蒙眬满怀憧憬……
似乎有人把门推开了,但他们知道,有些东西被关在门外永远也见不到了。比如阿临的生命,比如未来的欢乐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