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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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得知消息匆忙,杨柳也没有多的时间收拾大点,匆匆几天准备一些必备的东西,便要带着琛儿上路了。来到孟若杯家接琛儿。
琛儿这几天都在孟若杯家,和道才在一起。虽是小小年纪,倒也懂事,知道自己就要和道才分开了,这几天都乖乖的不吵不闹,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道才。
“琛儿,走吧。马车在外多时了。”杨柳见他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分离之苦,也不忍心,但是时间紧急,不得不摧。
道才抱紧他,轻轻说,“琛儿乖,跟着师父去吧。记得给我写信就好。有时间了就和师父回来看看。”虽然自己心里也全是不舍,但没有办法。
孟若杯见他们这幅情景,想想自己也是很不舍杨柳的,心间惆怅,一时间,悲伤的气氛充斥在几个人之间。
“杨柳,还没走吗?知道你今天要上京,我下了堂都没回家,在城门等呢,半天都没见你们出来。”陆广游走了进来,大大咧咧的说。
“嗯,这就走。不用送了,我和琛儿雇了马车。这一送二送的,大家心里都不好过。就此别过就好。师兄,我到了京,会给你们写信的。不要牵挂。”杨柳勉强笑笑,对于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男子,他心里有点歉意,无法回报啊。
孟若杯也不知说什么好,知道若是去送杨柳他们,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失态,不送,又不舍就这样看他离开,心里滋味复杂。
陆广游看看他紧绷难过的脸,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拿起杨柳的包袱,说,“那我送你吧。出城还要检查,很麻烦,我去送你,可免了这一道,本来出发时间就晚了,能省时间就省省吧。”说着也不顾杨柳的谢拒,拉着琛儿就向外走去。杨柳无奈,只好跟着他走。
要上马车了,琛儿又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到道才面前,一把抱住他,呜呜的哭咽着,“道才道才,你要等我啊。我不会忘了你的。我到了京都,时时刻刻都会想着你,会给你写信的。呜呜,我不想走啊。师父,我们不要走了,不要走了。”尽管这几天都极乖,但小孩子忍耐力没那么强,憋了几天的难过不舍,一下子爆发出来,小脸哭的一塌糊涂,抱着道才就是不撒手了。
道才见他哭的这般伤心,心里也很难过,看看师叔和师父不好的脸色,知道若是自己现在哭了,几个人都会更难过,更不舍。只好强忍着眼泪,蹲下抱起琛儿,勉强笑笑,帮他擦去眼泪,“琛儿不哭了,不是都和师兄说好了么,乖乖跟着师父去学手艺。以后,师兄去京都找你呀。”抱着他走到马上旁,哄他上了车。
杨柳不禁感慨,道才真的很懂事。也知不可再逗留,否则越是走不了。狠狠心上了车,也没回头看一下孟若杯,就催车夫走。
陆广游拍拍孟若杯的肩膀,也匆匆上了车,送杨柳他们出城。
孟若杯看一眼离去的马车,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回了房。道才跟他许多年,自然知道他对杨柳的感情,知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要打扰他,也回了自己的房。
陆广游送杨柳到了郊外的大道,对车夫叮嘱了一番,又对杨柳说了一些路上需注意的事,心里挂念着孟若杯此时心情肯定很不好,就要离去。
杨柳拉住了他,笑道:“广游,你这是要去找我师兄吧。”陆广游点点头,一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知道他又逗他呢,脸就红了。
杨柳也没继续打趣他,只是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我师兄这个人,心肠很直。从小到大他一直听我师父的话照顾我,久了,就把这亲情当感情了。他自己也许不明白,但我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就一根筋,有的事别人不说,他自己也发现不了。我走了,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吧。他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替自己着想,希望,你能给他幸福。”
陆广游听这话,知道杨柳早就看清楚他对孟若杯的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但一看杨柳郑重其事的样子,知他没有调侃,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也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陪着他的。”
杨柳笑笑,把师兄交给这个人,他是很放心的。真希望,他们可以有幸福的结局。没再说什么,上了马车,向陆广游挥挥手,就走了。
陆广游看了一会儿离去的马车,叹口气,向孟若杯家走去,那个人,现在恐怕正在借酒消愁呢。
道才告诉他,孟若杯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陆广游推门进去,一股子酒味就扑过来。果然,孟若杯正抱着一坛子“醉梦”喝呢。
“别喝了。早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这样喝,胃里怎么受得了。”陆广游皱着眉拉下他怀里的酒坛。
“呵呵,广游啊。你来啦,你也喝,你也喝。”看来孟若杯是有点醉了,平时他喝多了就会沉默,今天话倒是多了。
陆广游不理会他,在他身边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
“都走了,都走了,”孟若杯没有接茶,口气落寞的说,“师父走了,阿絮走了,现在,杨柳也走了。他们都是不凡的人,都是要展翅高飞的人。只剩下我,我是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等他们飞累了,飞倦了,回来,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可是,我有的时候也觉得很寂寞呢。”
陆广游见他这从来没有的落寞样子,心疼极了,握住他的手,“孟,还有我啊。他们都走了,我陪你等好不好,我一直陪着你,不会走的。”语气里全是温情。
孟若杯醉眼看着他,脑子里已经没什么神智了。他拜师比杨柳晚,但由于一些家族原因,再加上自己比杨柳年龄大,所以才落了个大师兄的名。从小,他就仰慕师父高超的手艺,也喜爱杨柳虽然技艺高超但从不看轻他,他一直都把这两个人当做家人。虽然自己天赋不高,但也努力踏实,几年下来,技艺在同辈人里也是佼佼者。但由于师父和杨柳这两个杰出的人物,他从来没把自己的技艺当回事。也不难过,他就是这样的人,喜欢的人,只要他们过得好,他也就开心。谁知后来发生一些事,使得他们本来美好的生活发生改变,由于从小就照顾杨柳,那段时间看着失意颓废的杨柳,他心里很难过很难过,想,也许这么多年来,自己是喜欢师弟的。但也知道杨柳对师父的感情。他虽不是什么侠客英雄,但君子绝对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心有所属,他没有太难过。那两个人,本来就都是那么耀眼的人,他们才配啊。只是默默陪着杨柳,照顾他,支持他,走过那段伤心灰暗的日子。他的感情,一直放在心底,没有说出过。现在,他们都走了。杨柳也走了。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还有道才,道才是他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听话懂事,但是性子有点冷,他也不是会温情的人,师徒两人倒真的像是长辈和晚辈,尊敬有加,亲密甚少。也许,自己就是要这样孤老一生的。
但现在,握着他的是谁?这温暖的触感,是谁给他的?很安全,很舒心的感觉。但是,心里的伤悲加上酒劲,孟若杯已经无法思考什么,就睡了过去。
陆广游看他已经睡着。脸上还是那种深深的孤单寂寞,对他的心疼更甚。这个人,是不太会替自己着想啊。他也是害怕寂寞,害怕一个人的吧。没事,从今以后,他都会陪着这个人。
陆广游把孟若杯扶到床上,替他更了衣,盖好被子,准备回去的时候,道才端着水走了进来。
“陆叔,师父今天喝醉了,我要赶制一批瓷,是和买家商定好的,夜里恐怕是无法照顾他了,你留下来吧。”
“这······”
“你就留下来吧,不然师父要是夜里踢了被子,生病伤风可就不好了。”
陆广游听这话,想了想,还是留下吧,这人不会照顾自己,要是夜里真的伤风生病,自己还是要担心。
道才见他已经答应,放下水就出去了。
陆广游弄湿毛巾,给孟若杯擦了擦脸,看着屋里就一张床,难道自己今晚是要睡地上了?嗯,应该可以和他同塌而眠的吧,额,这样最好,这样也方便照顾他。陆广游竭力给自己找着理由,然后,一边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照顾孟若杯,一边爬上了床。
孟若杯做着噩梦,梦里自己在一片荒芜的空地,冷冷的,静静的,没有人,身边的人都走了,他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力感渐渐充斥了他的心肺,很难受,很难受。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这时,有温暖的东西环抱了他,很暖很暖的感觉,轻轻安抚了他颤抖的心,他抓紧那温暖,不想放手。
陆广游看着他把自己蛮横的抱在怀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个家伙,睡觉难道喜欢抱着东西睡吗?虽然他的怀抱很宽很坚实,但是,这么高大的人压在身上,呼吸很困难的啊!算了,看在他伤心喝醉的份上,就让他抱一晚好了。
就这样,两个人紧拥着,都渐渐进入温暖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