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西施之魂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06  更新时间:11-07-04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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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美此次聚会之后,便时常相会,饮昭素宁之酒,食顾蘅涛之膳,听郑红妆之琴,阅祁兰兰之字,如此清新脱俗、雅致非凡,以至于日后四人的名声传出晋国,他们常这样传说四人:顾蘅涛睿智聪颖,雅靓贤淑,一代奇女;昭素宁善酿酒品酒,性情洒脱,人中豪杰,女中丈夫,其好友相识皆称其为“昭兄”;祁兰兰善于书法,文质雅灿,言炳丹青,惠质兰心;郑红妆善弹凤首箜篌,孤高桀骜,性情刚烈,女中英豪……四人传闻不可胜记。
    赵勿恤与中山国的战事稍有好转,弓太宰又对弩做了改进,同时赵勿恤扩大了骑兵的数量,已经达到两千骑,加之中山国老王驾崩,苏伦赶回去登基,战事交由其他将领,与中山国作战,再也不似先前那样吃力……几场战事下来,双方虽然伤亡都很惨重,但明显中山国的情况更糟糕一些:数名大将被杀,轻骑被打得七零八落,溃败的逃兵甚至很难和本部军马会和。中山国在这种情况下连连败退,撤回深山老林之中,而赵氏的粮草辎重供应渐渐露出不济的光景,也不敢贸然轻进,赵勿恤留下少部兵马与代地军民共同戍守,其余大部回到绛都和晋阳。
    弓太宰请命留在代地督练轻骑部队。
    而智瑶的情况也很好,在犁丘之战中大胜齐军。
    此次战事,纯粹是齐侯吃饱了撑得犯糊涂了自找不自在:田氏家族已经成为了齐国真正的主宰,田乞控制朝政,视齐侯为空气,既骄且躁,对上骄横跋扈,对下却甚为体恤,所以呢广得民心。这齐侯气愤不过,在国内又不敢把田乞怎么样,于是便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对外发动战争,赢了,能树立威信,即使不赢,也能转移国内民众和田氏的注意力,便可以伺机发动政变,将田氏家族连根拔起。于是这无能的君主便命高无丕挂帅,辅以颜庚,对刚刚在徐州会盟的晋国发动突袭。
    他以为他很厉害,其实这是他致命的错觉,他根本就没用脑子思考问题:如果他真有这么厉害,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智瑶到了犁丘之后先是令晋军与齐军对峙。对晋国来说,齐国军队是他们的老对手了,这两个中原的大国自立国起就冲突不断,双方深谙对方的战略战术,所以一旦碰面便不敢贸然交战。智瑶将军队调至山丘上驻扎,齐军也将军队调至一处高地,双方相持数日。
    如此,智瑶有些按捺不住,决定明日一早分兵三路围攻,于是黎明前便命士卒吃过早已做好的冷饭,将阵型悄悄布置好,枕戈待旦,岂料太阳升起,却见对方高地上已经不见了敌军,派出斥候查探,原来他们已经调离到晋军右侧的一片密林中。智瑶心中恼火,知道不可硬攻,只好问智开该如何应对。智开观察地形后便决定将军队一分为二,将另一半调至对面的高地,然后派出战车在树林前盘旋放箭骚扰,引蛇出洞,因为高无丕和颜庚为人气量狭小,若是骂阵,必然怒不自禁,待其出来便引向两处高地之间,届时一举击破。智瑶依允。是夜晋军便悄悄布阵,次日战车前往树林中骚扰,高颜二人本是刚愎自用、求功心切之人,见晋人贸然而出,带着浓烈的急于一战的色彩,于是倾巢而出直追敌人而去,结果呢,先是被晋军射得半透明,而后被战车擀得肉饼一般,伤亡过半,纷纷溃逃。英勇的智瑶又玩了次悬的,战车上另外两人一死一伤跌落下车,他硬是一人同时担任甲首、骖乘、御者的职责,做了回三栖将军,冲进敌人本阵,活捉了目瞪口呆的齐国大夫颜庚。
    齐国大败,智瑶凯旋。
    赵韩魏三家兵马各回本镇。
    齐国虽然战败,却没能妨碍那些商贾的活动,大道上还是能常常看到匆匆忙忙的商人车队,齐国和晋国的贸易并未因战争而中断,相反,因为战争,两国的贸易更加频繁,因为更多的人需要药物和粮食。
    大道之上,一条长长的商队在夕阳下行色匆匆,前面就是晋阳,看来他们是要在日落之前赶到晋阳城内。其实商人的这种急切并非多余,这个时代,如果露宿在外,很难保证安全,不要说山贼土匪,就连那些流民、逃兵,甚至于公家的正规军队,都是他们潜在的威胁。
    这条商队太长了,以至于晋阳人看到这样长的商队不由起了疑心:这会不会是齐国或者其他诸侯国的奸计?商队中藏着敌人?于是他们毫不商量地将商队拦在了晋阳城门外,无论商队领队说什么好话晋阳守兵就是不放,当然他们也不敢就这样耽误两国的贸易往来,很快传报给赵勿恤知道。
    赵勿恤整天都在视察晋阳的情况,晋阳作为赵氏的治所在赵勿恤心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包括城池坚固与否,周边的农人是否又有怨言,着实劳累,想要休息,忽然传令兵说一个大大的商队在城门外,虽然很是劳累,懒怠动,还是决定亲自接见一下商队的首领。
    商队的首领从容进了赵府客厅,赵勿恤细看,那人年纪四十左右,身材中上,面白而有微须,鹰眼长眉,格骨不凡,观之让人肃然起敬,赵勿恤急忙坐直了身子,面带笑容。
    “先生从何而来?”赵勿恤问。
    那人不卑不亢:“齐国。”
    赵勿恤问:“往何处去?”
    那人道:“此地。”
    赵勿恤:“尊姓大名?”
    那人道:“免贵姓范,单名一个蠡字。”
    赵勿恤大惊,“腾”地弹起来:“可是越国大夫范蠡?!”
    范蠡道:“越国大夫范蠡已然没了,现在我是齐国商人范蠡。”
    赵勿恤躬身行礼:“失敬。”
    范蠡还礼。赵勿恤请之落座,而后道:“早就听闻范蠡大夫功成身退,到了齐国经商,想不到能在此地相见!荣幸之极!荣幸之极啊!”
    范蠡笑道:“早年曾与令尊大人有一面之缘,赵孟大夫温和仁厚,今见其子,更胜其父。”
    赵勿恤:“谬赞!岂敢胜迈先父。”
    范蠡大笑,道:“做儿子的总要胜过父亲,若是儿子总不如父亲,这世道不是要越来越坏了?”
    赵勿恤笑:“范先生说的极是!”
    范蠡终究是没有忘记他的商队,道:“赵大夫,我的商队是否能入城?”
    赵勿恤笑道:“先生请便!”
    范蠡一笑而去,赵勿恤竟有些不舍。说起范蠡,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范蠡是越王勾践第一重臣,若是没有范蠡,很难想象勾践能灭吴且称霸诸侯,而在越王勾践称霸之后,他便义无反顾地偕同妻子西施离开越国,远离越国的政治中心,这种功成身退的做法何其明智!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正是范蠡的过人之处,而多少人就是因为不舍心中权欲而被权欲所害?
    范蠡的商队进了晋阳,就在晋阳城暂住,次日商队便离去,范蠡却留在了晋阳。
    原来范蠡这次出行除了经商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妻子西施看病。西施有心口疼痛的旧疾,病发时心口一阵阵绞痛,痛苦无比,可美女疼痛起来的样子较平时更美,故而有了“东施效颦”的传说——其实那个时代的女子哪有那么痴愚?这个传说不过是有好事者仰慕西施的美貌而杜撰出来的故事罢了!范蠡早在越国时就听闻神医扁鹊的事迹,于是派人打听到近几年他多在晋国活动,于是就带着西施前来,寻访神医。
    晋阳城的百姓听说前越国大夫范蠡和美女西施来到晋阳,兴奋异常,刚日上三竿人们便涌上街头奔走相告:天下第一美女西施来啦!只见街上人头攒动,毫无间隙,说是万人空巷、挥汗成雨都不够了!女子的脂粉香气竟然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人山人海之中寸步难行,说不尽那些磕磕碰碰、羁羁绊绊,一会儿这个说:“你碰了我的头!”片刻那个嚷:“谁踩了我的脚!”又不知哪家的孩子跟爹妈走丢了,号哭不停……而后不知谁打听到范蠡夫妇所住的驿馆,人群便洪水开闸一般奔腾到那驿馆门前,门前早就被驿馆老板用马车挡住了,人们只好在街上高呼:“西施!西施!……”
    西施迟迟不露面,人们便在驿馆前不肯离去,以至于那些贩卖茶水糕点的也闻风而来,买的买,卖的卖,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场面甚至不逊色于两大国之间的战场。酒足饭饱之后,晋阳的这些闲人们便席地而坐,认识的与不认识的都攀谈起来,谈西施的美色,西施的大义与英勇……各种赞美之声不绝于耳,仰慕之情倾泻而下,直把西施赞美得绝世无双、天仙圣女一般。
    人们的这种行为给晋阳的安全带来隐患,赵勿恤不得不派出大量士卒守卫,以防出乱。
    一直到下午日落之时,人们还未看到西施的容貌,这时又有人传说,黎明时分,西施犯病,天未亮时晋阳城内所有的名医就进了驿馆给西施治病,可病情时好时坏,众多医者一直不能稳定病情,如今的西施怕是已经魂归离恨天了!
    当下人们便唏嘘不已,叹气的叹气,流泪的流泪,祈祷的祈祷,好似此时的西施就是他们的姊妹、他们的女儿一般。直到夜晚,才有人传出话来:西施确实离开人世了。
    霎时间,夜色中哭声连成一片,整条大街竟被哀痛所湮没,就是那些坚强些的、不想哭的,此时也忍不住,眼泪蛋子止不住滚下来。
    西施的离去,竟让整个晋阳城为之动容!可见虽然生逢乱世,人们心中对于“美”的定义是极其明确的:西施美丽,同时伟大,她是美女,是巾帼,她用她的青春告诉人们,生而为人,要效忠自己的国家,当国有危难,必要挺身而出,存国才能存身!西施虽是越人,却仍然得到晋人乃至天下所有人的尊重!
    西施的遗体被送回越国,这是她临终遗愿,她希望永远住在她曾经浣纱的溪边。不出三日,范蠡就在晋国召集最好的工匠为西施打造出最华美的车舆,车舆高宽一丈,长两丈,上面镶嵌着大量黄金美玉,加之上好丝绸,飘动无数精致的流苏,车里溢出浓烈的香料之气,其富丽堂皇,连国君的车舆也黯然失色……街上的人们对着豪华的车舆唏嘘不已,人们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大家伙是怎样打造出来的,又很难想象车里面的豪华。
    “花钱解心疼罢了!”
    “是啊!花钱解心疼!”
    “一辆车驾就如此,不知道西施的墓葬又是什么样呢!”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范蠡能做到如此了!”
    人们的语气中夹杂着特别的味道,说不出是羡慕,是嫉妒,还是欣慰。
    晋阳人送着承装着西施遗体的车舆缓缓出城,又相送十里,直到车舆消失在视线中他们才回到城中,可是西施的话题仍然人在晋阳城中为人乐道,还有人拿西施和顾昭郑祁四人相比较,甚至有人说,红颜薄命,只怕这四位神仙一样的人物也是极薄命的。
    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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