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最好不相惜,从此便可不相忆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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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在这里?
亭台外,云敏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其中抚琴之人。
那人已经褪去了今晨大殿之上所着的一身紫衣官服,此时的他一身青衫,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流淌进灵鹊台内,他背对月色,那一缕银辉散在他的身后,乍看去,他好像披着一件银辉外衣,周身尽是莹莹的清冷光芒,竟是这般如今熠熠夺目。
他双眸微闭,唇畔挂着的笑意随意而自在,他大手抚琴,弹指错落,宽大的衣袖随风而摆动,眉宇舒展,尽是一股清爽之气。
弦起,琴鸣。
原来,他是如此的自由自在。
云敏怔住了。
入耳的曲子化作一阵温柔的风,扑面而来,在这燥热的暑夜给人几许清凉,几许舒适。
曲调,如流水行云般,恰到好处的情切殷殷。
是如此的折磨人心,却又让人欲~罢~不~能,只得甘愿被绑缚,随着他掉入沼泽之中,不可自拔。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醉了!
一曲终了,谢池睁眸对着眼前的古琴轻轻一笑,不禁喃喃的赞道,“果然是绝世好琴。”
云敏如梦初醒,暗笑自己竟然沉迷其中,不知为何,她有了想逃的冲动,转身,她不待细想,悄悄的就要离开。
“要走了?”谢池随意的拨弄着琴弦,开口便问。
他发现了她?怔得停下脚步,她背对着他,像是个因犯错被人逮到的小孩子,惴惴不安,不敢回身看他。
拿起身旁的折扇,他起身,对着她的背影,拱手道,“擅自动了这里的琴,还请皇贵妃见谅。”
学富五车,少年扬名。
他虽是北燕朝臣之后,可是,对于各个诸国的情况,他却是了如指掌。
灵鹊台,此地名义上虽是耀帝为了宸王妃思夫所建,其实,却是为了耀帝之妃梅妃望乡所设,无论是宸王妃,还是梅妃,据闻,二人皆擅琴,所以,耀帝便网罗了存世琴谱,又命人搜罗绝世好琴摆设其中。
传闻,灵鹊台集世间乐器之精华,网天下乐章之极品。
他好琴,初闻,便已是跃跃欲试,曾暗叹自己无缘得见,如今,他正式入西运皇宫,当然要来此一窥真容,了却自己多年夙愿。
可惜,这里是凝聚奢华,大气富丽,满目堂皇,却已久无人问津。
此琴,此谱,尽管世间难寻,可还是如偃旗息鼓般被人丢到一旁,掩了贵重,失了价值。
都说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原来,不单单是指人!
心升怜惜,所以,他才忍不住奏一曲,可不曾想,还是被人听了去。
既然被人撞见了,他亦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大大方方的拱手道歉,他一向不受束缚惯了,若是因到了西运的皇宫而让他有所收敛,他还真的做不到。
听到他如此爽朗的承认,云敏反倒略显不知所措。
这里虽不是什么宫中禁地,但是,先帝时却已不让任何人随意踏入,若非如今她贵为皇贵妃,恐怕连她都没有资格来此。可,这人堂而皇之的进入,又明目张胆的在此抚琴,她原是因自己偷听而不好意思,心里不与他计较,装作没有看见一走了之,但这人还将她唤住,又对自己如此的坦诚。
她转身,暗夜遮住了她美眸中流出的不解。
他含笑,夜色难掩他举手投足的率性轩昂。
白服浮动,曼妙玲珑。
青衫磊落,英姿洒脱。
她手挽轻纱,亭亭玉立,贵气天成。
他轻晃纸扇,不卑不亢,傲气凛凛。
黑夜中,静得诡异。
她的心跳一阵一阵,如急速落下的鼓点,快得让她无法控制。
反观他,温润的气息平平稳稳,不慌不燥,笑容温文尔雅。
“为什么你非要这个谢池?”当初,刚听说由眼前这人为送亲使时,她曾问过风逸。依她对风逸的了解,她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就注意一个无一官半职的人。
那时风逸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头含笑望着闷头看书的她,“你可曾听说过这人?”
握紧手中的书卷,她缓口气道,“相府公子,略输文采,小有名气。”
“略输文采,小有名气?”她记得风逸那时的失笑。
不动声色的,她将手中的书藏于身后,一双眸子带着自身的傲气,反问探究似的看她的风逸,“不对吗?”
“呵呵,”风逸爽朗一笑,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指着她问,“若是他真的略输文采,小有名气,朕的皇贵妃会对他的诗集爱不释手吗?”
她的脸一红,反驳道,“本宫只是想从中了解一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皇上对他如此看重?甚至可以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这个人。”
“朕也不了解,”风逸如实的告诉她,“朕只是想,云琪与叶皓凡共同看中的人,应该不会是寻常之辈。”
她与安云琪系出同门,她当然知道她这位兄长对谢池是赞誉有加,若非风逸一直以来极为倚重安云琪,说不定三年前陪同风逸前往北燕的就是安云琪。
可是,叶皓凡会看中谢池这一点,风逸又是如何知道的?
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风逸看着她,她看见了他幽潭中翻涌着危险的波光,阴阴一笑,他道,“你不知道吧,当年,叶皓凡本想把妍儿许给这个叫谢池的人!”
什么?她惊得掉落了手中的书,直到这时,她的心里还会有什么东西割得她生疼。
猛然回神,她对上他的眼,点点的银辉映衬着他的耀眼光华,他越显得英俊倜傥,俊逸升辉。
呼吸渐渐炙热,她的脸颊偷偷的染上一层红晕。
“这里,不是你可以来的。”她终于开口,声音威严,细听之下,又带着隐隐的担心。
他眉一挑,随手拍拍一尘不染的青衫,不甚在意道,“若是皇贵妃要怪罪,谢池无话可说。”
她惊讶于他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
该说他过于自信她不会治他的罪,还是该说他一点都不清楚自己身处敌国呢?
垂下眼睑,她看见他气定神闲走向她,他的气息似乎越来越浓郁,她的脸颊则越来越燥热。
他越过她的身旁,那好闻的书墨香瞬时被她吸进鼻端,进入肺部。她本是出身名门望族,自幼便是书卷不离手,可直到今日,她才发觉书香味竟是如此好闻。
他昂扬着头,腰间的衣带拂过她的手背,惹得她隐隐瘙痒,心底意外的泛起涟漪漫漫。
留恋的看着他走下灵鹊台,他竟浑然不觉,脚步不带迟疑,甚至是毫无停留的意思,驾轻熟路般的离开。
“谢公子恐怕要留在这里一段日子了。”午宴过后,寂静的御花园一隅,安云琪留下了谢池,准确的说,是风逸自此软禁了他。
谁知,谢池无所谓的耸肩一笑。
那时,她站在不远处的花丛中,正好看见了他的笑容,没有惶恐,没有哀怨,他双眼晶亮,云淡风轻,气派淡定,尔雅至极。
今夜,与他接触,终于,她不得不承认,原来真有与云家并驾齐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