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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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杜家大小姐带着新来的刺绣师傅把裴府逛了个遍。哪里是厨房,可以偷偷溜进去偷胖厨娘私藏的桂花酿,哪里的树上有个大鸟巢,里面住了几只喜鹊每天吵得人不得安宁,哪里是书房,每天夫子在那里授课,那夫子上课可无趣了,真不知裴济青怎么能听得进去,每次她听不到几句就要开始打盹了……通常骆芸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多言,有时听到她又怎么捉弄人,便静静地笑,每次杜若见她笑就要嚷嚷,这要是被她老爹看到了,肯定马上抛弃她然后把骆芸拉回家做女儿,因为杜老爹生平的心愿就是有一个温柔娴静的闺女,就像骆芸这样的,行如弱柳扶风,说话轻声慢语,从不大声嚷嚷,笑不露齿,食无声寝无言的。哪里像她,说话总是又急又快,走路用冲的,活脱脱一只毛毛躁躁的小狐狸。不过,这也是有其父才有其女嘛,她老爹经商多年,可不就是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么。
说到她爹,这几天看到他都一副凝重的样子,估计生意上又遇到什么问题了。前段时间杜老爷与裴老爷商议了两家合作的事,后来杜老爷携爱女拜访裴家,商议合作的具体事项,至今也半月有余了,一直进展顺利,杜家的生意也有二叔和各地掌柜在打理,除了杜若时不时闯下些事端裴济青一直跟在后面善后收拾。但这几天她都没闯祸啊,之前跟张府的乱子裴济青也找到那两姐妹送去张府了嘛。
两人逛完裴府,杜若又提出带骆芸去逛苏州城。骆芸嘴上答应了,两人到了城中,骆芸却拉着杜若径直进了城中最大的刺绣坊,然后挑了一堆绣线啊绷子啊针啊剪刀什么的。骆芸是准备开始正式授课了的。杜若还小,贪玩,她不能,苏州城这么大,何时才能逛完?她是裴府请来的刺绣师傅,怎么能整天陪着杜小姐闲逛?一边挑一边教杜若辨认,刺绣用的针和普通的缝衣针是不同的,挑绣线颜色也有许多讲究,顶针一定要与手指相合,不然戴着会不舒服,易磨伤手……一堆要诀将下来,杜若听得头昏脑胀,好容易将需要的东西都买齐,让老板送至裴府。
买完阵线,骆芸拗不过杜若,两人又一起到戏园听了回戏,这才打道回府。绣线什么的已经送到府上了。骆芸在检查有没有漏了什么东西,杜若则拿了个棚子和快绣布把玩。杜若正纠结着要把布绷在绷子上,裴济青进来了,身后跟着个小厮,手里抱着几匹云锦。
“裴大哥,你怎么来了?”骆芸停下清点走过来,杜若也不再纠结于那个绷子,跑过来看那两匹云锦,触手细腻柔软,色泽清丽,如一泓清潭,静默无声却勾人心魄。
“裴济青,这是什么云锦啊,好漂亮,我们刚才在店里怎么没见过啊?”
“这是水凝眉,裴家作坊产的,只上贡和自家使用,并不对外售卖,那店里当然看不到咯!”抱着云锦的小厮骄傲的抢着回答。
“你刚学刺绣,可先用这些云锦绣绣些简单的绣帕。”裴济青解释。
“刚学就用这水凝眉啊,绣坏了怎么办,哎呀裴济青你太浪费了……”
小厮气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丫头!骆芸也无语,有你之前拿着珍珠当弹珠扔乌鸦浪费么……
裴济青倒是不生气,只淡淡道:“你喜欢就好,绣坏了再去拿就是。”又拿出一盒药膏,“这是雪泥膏,刺绣时若扎到手就擦点这个。”杜若接过来的打开,白色的药膏散发出清新宜人的味道,还带一点薄荷的甜香,擦一点在手上,凉凉的。
“这是药膏吗?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药膏。”杜若怀疑的看着裴济青,裴济青哭笑不得,这是他从师傅那里求来的妙方,里面不仅有三七这样止血化瘀的良药,还有西域特有的幽檀花,连师父那也只得三盒,居然还被她怀疑。“要是药膏是臭的你会擦吗?”
“不会!”小丫头答的干脆,“我才不要臭臭的。”说着把药膏揣到怀里,“这药膏很好闻,没事也可以擦擦,香香的,嘿嘿……”其余三人皆摇头无语。
事实证明,裴济青是极有先见之明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雪泥膏彻底展示了它非凡的功效。杜若这个初学刺绣的丫头,几乎要把手指头当成了绣布,针头老往手上招呼,几天下来,几个手指头上全被扎遍了。虽然有良药,可每次扎到手杜若还是免不了皱着小脸哀哀叫唤。骆芸总是安慰她说刺绣时要平心静气,心意专注就不会扎到手,可照她这样坐不住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嘛。
不过,扎了几天,还真扎出来她的第一幅作品——绣了她名字的一幅手帕。字迹绣得歪歪扭扭,不仔细看都人认不出来。
杜若屁颠屁颠得到杜老爷那里去卖弄,被杜老爹漫不经心地瞟一眼,又板着脸教训她以后要认真学学女红还有厨艺,这样才嫁得出去。杜若本是来炫耀的,不想却挨训,脸上很是挂不住,旁边裴老爷忙打圆场,夸杜若聪明伶俐,只要肯认真,琴棋书画肯定都不是问题。
管家简叔也笑呵呵地开玩笑,看二少爷跟杜若平日常聚在一起,若是裴家跟杜家能结成姻亲,不仅生意上能互相合作照应,二少爷肯定也舍不得杜小姐去学这些。说完试探地看看杜若跟两位老爷的脸色,裴老爷看着杜若一脸沉思,杜老爷则摇头:“二公子性情极好,踏实上进,小小年纪已是不凡,以后定能做一番大事业,小女顽劣,怎么配得上她,简管家说笑了。”杜若一听就炸毛了,裴济青不就一书呆子么,她这么聪慧大方美貌可人,上得厅堂入得闺房,怎么就配不上他了,像她非要巴巴的粘着他似地!
“我才不要嫁他!嫁猫嫁狗都不嫁他!”气呼呼地吼完就往外冲,被他老爹一把扯住手,抽走攥的绣帕,“这么丑的绣工,也不怕拿出去丢脸,放我这,免得别人见了丢人。”杜若气死,跺跺脚跑了。杜老爹咳嗽一声,对呆滞的裴老爷和简叔说:“让二位见笑了。”一边把被捏皱的绣帕抹抹平整,再叠好了收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