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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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衙内,莫青云正“宴请”洛县令。洛县令知道他入的是龙潭虎穴,自然不打算活着走出莫府大门,所以,他在来之前就交代了一切。这天黄昏时分,洛县令将独子筠暄叫到跟前,说:“月儿可胸怀大志?”洛筠暄道:“嗯,孩儿立志报效国家,救万民于水火,做一个像爹爹一样的清官!”洛县欣慰地笑了,于是洛县令紧接着说:“那咱们说好了,月儿长大了一定要实现这一宏图大志,为了处在水深火热的百姓,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明白吗?”洛筠暄点头答应了。洛县令抚摸着小月的头发,笑道:“爹爹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始终要学会自己承担一切,你可以做到吧!如果有一天,爹爹离开了你,你一定要坚强,要保护好你娘,记住你是男子汉!”洛筠暄原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父亲即将与他永别,他强忍悲痛,答应了。
洛母躲在一个角落,偷偷地流泪,在洛县令出门的一刹那,她抱住洛县令,脸紧贴他的背,她最后感受了洛县令的体温。虽然二人皆已年过不惑,这一幕实属与年龄不符,但他们没管这么多,因为这或许是两人最后一次肌肤相亲了。
洛筠暄此时再也不能按捺住自己的悲伤,两串晶莹了泪珠从他那明月般的眼里渗了出来。洛县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试图把这熟悉的味道都带走,他笑着说:“哭什么,我去去就回,你们——等我!”洛母将手放开,两人——分开了。洛县令正了正衣冠,昂起头,挺起胸膛,向着那西边的夕阳走去。夕阳胜血,在西方晕开,渐渐地弥漫了星崖县的天空。晚风下,归鸟寻巢,掠过天际,如几滴墨点。
一行人抬着洛县令消失在夕阳的晚风中。轿中的洛县令回想着此生的一点一滴,十岁上学堂,二十三中进士,继而与洛夫人相知相惜,相约百年,想其平生并无半点遗憾,他笑了,这一笑堪比西边流霞。
进府赴宴,只见莫府富丽堂皇,亭台楼阁,雕栏玉砌,长廊画舫,仿佛人世间一切的繁华,一切的富贵尽在府内。洛县令看着着一切,冷冷地笑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莫青云邀他入伍时,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措辞如剑,讽刺,谩骂,批评莫青云,批评右丞相。为此他付出了等量的代价。
他曾答应儿子教其成才,可他只尽了十二年父亲的责任,但他儿子却引以为傲,洛筠暄说,他是伟大的父亲;他曾承诺发妻生死不离,可他只陪伴了她十五年时光,但洛夫人却幸福无比,他是伟大的丈夫;他曾发愿救天下百姓于水火,可他只是一个县令,但星崖县的百姓会铭记一世,他们说,他是伟大的县令。
如今,他为他的志愿付出了无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