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桨声灯影同江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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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扁舟在同江中摇曳,伊宫桀取出有琴媸的那把七弦古琴,坐在船头弹奏起来。有琴嫣则是坐在船舱里托腮凝望。此时,已是斜晖脉脉水悠悠,半江瑟瑟半江红。
而那伊宫桀,专注奏曲,若是没有身后那把突兀的桀影剑,这幅画面该是多么和谐宁静。
船泊岸,有琴嫣随伊宫桀又进了一间客栈。
“望江楼?怎么又是望江楼?”有琴嫣指着这间客栈的招牌问伊宫桀。
“虽是同州,但这里亦是莫君国领土。你不知道同州已被分成十四郡各国得一吗?”伊宫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有些震怒。
“我不过是问问,你生什么气嘛!”有琴嫣气鼓鼓地进了客栈,硬是要了两间上房。
是啊,她不过是问问,何必跟她计较这些。
入夜,有琴嫣倚窗望江,只见那江面上渔火点点,江边上泊着不少船只,而那船上皆挂满彩灯,画舫凌波,桨声灯影,一番热闹景象。
有琴嫣正看得入神,伊宫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走到她身旁将之拦腰抱起,从窗户飞身出去,立于屋顶。
“这里是不是很美?”伊宫桀手里拿着一坛酒,一边问着,一边喝起来。
“是,很美。”有琴嫣望着远处船只上来往的人群答道。
“哈哈哈哈,昔日的大同国,如今竟成了文人骚客寻觅才思之处,而那些画舫戏船,更是诸国权贵寻欢作乐之所。哈哈哈,天下之大,我竟寻不得一族同胞!”伊宫桀说着,站起身来,对月独饮。
有琴嫣道:“大同国的子民,真的,只剩你一个了吗?”
伊宫桀回头,凌厉的目光射向有琴嫣,片刻却又柔和下来。她不过是问问。昔年的罪恶,又与她何干,何必迁怒于人。
伊宫桀不言语,又只是独自喝酒。
其实自从父亲去世,伊宫桀便很少回同州,对于这个地方,他是既厌恶,又疼惜。他不喜欢侵占此处的人,但这里的每一个飞檐漏窗,每一处雕梁画壁,都令他觉得故国犹在,只要赶走侵占此处的人,这里便还是他的国,他的家。
可是,这一切为何要他来承担?五十年前的屠杀,他只是听着父亲的描述,可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不曾亲眼所见。
他的父亲伊宫奘告诉他,大同被十四国合围的时候,伊宫奘不过7岁。年幼贪玩,硬是要到同江对岸去,这才幸免于难。
伊宫奘说,那时候他就站在莫君国的望江楼上,看着同江岸上泊满渔船,可那船上,却分明不是渔民,而是诸国士兵。大同国的中央,便是皇宫所在,被洗劫抢掠之后,一把大火便将大同历代皇室宗殿烧成灰烬。大火烧了七天七夜,同江彼岸,只看得见烟尘滚滚红光满天。又因大同本就为同江环绕,要离开大同皆需渡江,可那江上全是屠船,大同近百万黎民,如瓮中之鳖,被围剿杀尽,竟无一逃出生天。
然,伊宫桀却以为,造成这一切惨状的,不仅仅是他国贪婪之心,更因祖父伊宫斜(念xia)过于轻信于人,竟无防人之心,才使得大同倾国覆灭。如若,大同本就不允他国渔船泊岸,诸国军队怎能渡江?如若,大同不致力发展民生,而是设法壮健军队,又怎会对诸国的攻占毫无抵抗之力?如若,皇宫再多有一些人守卫,又怎会叫人不费吹灰之力便付之一炬?如若,祖父不在诸国盟会上将那桀影剑谱与众王分享,谁人又会一心觊觎此物,继而唆使各国围攻大同?
若天下尽属大同,若天下民心皆如昔日大同国般淳朴,则无所谓君,无所谓臣,天下百姓皆同贫共富,无争无斗,各自安享营生,岂不妙哉?
然,此乃谬言,此乃妄论!即便天下归一,他伊宫桀便也不会再轻信于人,君即是君,民即是民,各司其职,治国固然民为先,但身为君者,必先稳固帝位,掌权天下,而后才可以君之名爱民亲民。他的祖父,固然是仁君,但亦是愚者!他伊宫桀,若一统天下,必将先除去一切隐患,绝不会如他祖父心慈手软!
伊宫桀目光所及,乃是烟笼寒水,月笼沙,而耳闻那画舫丝竹,竟嘲哳。。。